每个人身上都有属于自己的气味,那往往是自己所觉察不到的,却也是与之相近的人最熟悉的。
当莫小爱重新返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了床上的时候,一时间的放松让整个人都陷入了意识挣扎而身体僵直的状态,中途被惊醒的这一个夜晚,显然是比往日时候要来的漫长得多。
她还试图在脑海里整理一些今夜甚至此前发生的事情,然而此时却感觉连抬起一只手来都格外疲惫,也不知是否因为之前的乍然惊醒没有给予自己缓冲的时间,于是这会儿就连原本应有的困倦都给补了回来。
“这一夜可真累啊,明明忙碌了一整个白天,就想着夜里要好好补眠来着……”桌子上放着一盏不怎么明亮的烛火,她已然要睡过去了,却也没了特意起来按灭它的打算。
莫小爱倒是没有留灯睡觉的习惯,光亮在很多时候只会干扰自己入睡而已,然而这黑夜未退晨光将明时的这么一盏灯,此时倒像是格外能给人带来点安稳放松的感觉。
眼皮最后的颤抖下,她的脑子里还有许多念头在挣扎,只是她这时候终究是无法起来去做了,“如果重新把绝姼给叫出来,是不是有可能弄清楚之前院子里的情形?不过,绝姼应该不会回答这些问题吧……”
“还有,那张照片,应该再重新拿出来看一遍,和原来的另一张给放在一起,好好保存。还有无鞘剑……”
莫小爱终究是这么纠结着给睡了过去,睡意昏沉之际,她似乎感觉到有人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只是她却再也睁不开眼睛来,而那却并不是不久前才发生在这房间里的,令人头皮发麻会惊醒的危险感,那存在似乎并不怎么陌生,竟还有些熟悉。
只是在这样的感觉之下,倒像是有一道带着冰冷之意的视线,静静注视在她的脸上,良久。
这一定也是一场迷迷糊糊睡意里的梦吧,大约是才被惊吓过,所以才会有此一梦,就像是自己不久前才偷偷溜进了绮香居里去,然后下一个梦里就又梦到了那里。
莫小爱这回置身梦中,却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的,只不过是梦里的内容,与从前在这里见到香凡念的记忆近乎重叠,一瞬间让她有种恍惚又被逆光石,给带回到过去静楼时的错觉。
那时香凡念还活在这里,关于她的那种撩人的香味,未曾经过漫长时光的洗礼,依然鲜活,莫小爱忍不住又在梦里仔细端详着那个女人,直到她的身影终于在眼前的转场时消失不见了,然后留莫小爱一人循着那香气在楼之中探索着。
并不陌生的绮香居的房间里,梦里的过去并不似如今的现实一般冷寂,处处还可见属于香凡念的生活气息,莫小爱慢慢又来到了她房间窗前的一张桌案旁,那上面放着零散的几样首饰,一把梳子,还有一张纸。
“对了,就是这儿。”莫小爱似乎是在梦中记起了,曾经因逆光石结缘的过去,自己当时也来到这里,然后便立刻伸手将那张纸拿了起来,果然是自己想知道却又弄丢了的东西。
这回一定要记住,她在梦里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就目不转睛地盯着纸上的内容看,一边看着,还不住在嘴里默念了起来,就在这反复的记忆,以至于梦里的她都觉得自己脑瓜儿疼的时候,有什么打在脑门上的感觉让她猛地睁开了眼睛,从梦里醒了过来。
“嗯……”一声惊呼缩回了喉咙里,她就这么仰头看着正弯腰站在床头朝自己打量的那人,一直敲打在额头上的手正从莫小爱的脑袋上移开。
“醒了?你知道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吗?”执音带着笑意端详着,一边摇了摇头,看向似乎竟是一脸睡蒙了的莫小爱。
她的眼睛正瞪着头顶上的人,一颗心还怦怦乱跳着,一时半会儿都没说话,嘴里倒还不自觉默念着什么,直到她从被眼前人惊醒的混乱中回过些神来,便一蹬腿儿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踩着鞋直奔屋里放着纸笔的地方。
执音一脸疑惑地看着举动不明的这人,眼看着她就风风火火起来了,然后竟不知是蘸了墨,正拿着笔在埋头在纸上写着什么。
他好奇着走过去看,就看见一张白纸上多出了几行字,字迹略显潦草实在算不上工整,并且莫小爱还一边写写停停,像是在努力在思索着些什么,过了好半天这才放下了笔来。
执音就这么看着纸上的内容,有不少倒是并不常会听说的东西,其中能认出的几个,应该是指的一些香料的名称才是。
他于是一边看着,一边好奇询问道,“你该不会是睡魔怔了,还是什么时候开始钻研起这些东西来了?”
莫小爱正一遍遍地将自己脑子里残存于梦里的记忆,和眼前纸上写下的比对起来,总觉得还有那么一点是越发模糊,不知道是不是给遗漏了的,不过也只能是略带遗憾地将这页纸放了下来。
“要不是被你叫醒,说不定我能记得再清楚一点。”这么想着,她随即却是自己摇了摇头,“不过也不一定,没准我睡到自然醒,就什么都记不得了也未可知。”
不知道算不算是解答了他的疑惑,看着执音打量过来的眼神,莫小爱抬手指了指桌上的那张纸,然后兴致昂扬地说道,“见者有份,我们大概要靠着这个发财了。”
莫小爱看他蹙起眉,更是一脸不知所云的模样,脑子里倒是一下子想起了别的什么来,转而疑惑问道,“你来是要找我做什么?”
执音不经意般朝床榻里边放着的剑上瞥了一眼,然后说道,“昨晚像是有什么动静,那时你不在房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