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见他那么紧张，又微笑着缓和气氛。
“后来故事结束了。那人只是道听途说，借酒兴吹牛。我再去追问他种种，他都只是搪塞。冥冥之中，我相信那段话是真的。这个故事许多年来我都无法释怀。”
“我一生都渴望变强，达到身体的极限以后，便渴望超自然的力量。我做梦也在想，究竟是什么人能有幸遇到恶魔呢？”
“是一个内心足够强大、残忍、决绝，视人命如粪土的人吗？还是一个孔武有力、强壮、勇敢的人呢？”
老大轻轻搭着希林的肩膀，撩起一撮头发。
“我不断地磨练自己，但我从没遇到过恶魔。后来我想，不仅要自己变强，还要去努力地寻找。说不定，恶魔也在找我呢！”
“于是我的大半辈子都在追寻恶魔。我每到一处地界，就会向江湖人士打探。可惜，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他们也是当做酒后谈资，答案中充满了加油添醋的桥段。”
老大甚至有点伤心了。
“小鬼，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很多事还没来得及教给你。诸如处理江湖上复杂的纷争，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之类。江湖这么大，总要有个人罩着路才走得顺。”
“我之所以要赚钱，也是因为谣传恶魔爱财……只要积累了许多财富，恶魔便会找上门来。天知道，我为了找恶魔付出多少努力！”
“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遇到了你！我差点就错过你了！”
老大满心欢喜地望着希林，但少年的脸上只有错愕。
“小鬼，只是我真的不明白，你究竟如何获得恶魔的青睐的？它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你？”
“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恶魔也从没有说过。一旦遇上这家伙就麻烦了，甩也甩不掉，像一不小心踩进泥潭。”
“那告诉我，小鬼。你怎么和恶魔签订契约、继而变成吸血鬼的？”
希林保持沉默。
“那你是怎么找到恶魔的？能为我引荐吗？”
老大步步紧逼，一连串疑问却无从作答。他紧紧搂着希林，不让少年逃开。
“你为什么非要知道这个，你也想变成这样？！”
“对啊！这是我人生的夙愿。”
“你不想有个伴儿吗？我们是一类人，看到你我就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你一定吃过很多苦头吧！以后咱俩一起，我罩着你，把我的江湖经验都传给你。咱俩可以成为最好的搭档，一起闯荡江湖，一起永生不死！”
万事通老大的脸变得扭曲，他非常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主动找过恶魔，我濒死的时候被它骗了，被迫答应它的！如果还有别的选择，我绝不会走这条路！”
老大有些失落，他以为希林会慷慨接纳自己。
“你怎么会不喜欢？吸血鬼是强大的存在，超越了人类的局限，哪个人不想永生不死！”
万事通的脸沉下来。
“你只是不想和我分享这个过程吧？”
他温柔地拂着希林的头，拿出生平不曾示人的柔情一面说道。
“我不是一定要当你的老大，我们也可以平起平坐，当朋友、兄弟。你不是普通的小鬼，我不该你指手划脚的。等你慢慢长大，变得越来越强，甚至比我还厉害……到时我还要仰仗你呢！我们搭个伴儿，不好么？”
再要说什么假装亲昵的话，希林都不想听。他的脸色便沉下来了。
“你不要得了便宜就卖乖，过河拆桥！喝别人的血续自己的命，这么好的事情，也分享给我啊！”
佯装的温柔只能维持一分钟。老大变得歇斯底里，用力抓希林的头发，狠狠摇晃他。
“不是的！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你与恶魔之间的契约，还附带了什么条款，难道它不让你说吗？”
“难道是只能唯一地服侍、排斥第三者的存在？”
希林咬着牙关一言不发。他倒是希望撒耶坦赶紧来解围啊，可是恶魔迟迟不出现，他不知该怎么办。老大的武艺高强，头脑又那么机敏，贸然和这样的人动手，自己肯定吃亏！而且他那无孔不入的情报不知都是怎么得来的，就怕逃也没处逃……
“你快点告诉我！至少告诉我，怎样才能见到恶魔！我也要见它！我要为它效力！”
狂吼一阵，老大冷静下来，又摆出虚假的笑容，温和地问：“好孩子，为我引荐一下，好不好？”
“我是个有本事的杀手，多年的履历足以证明。我全心全意地渴望臣服于恶魔，为它效力。请你转达我的心意，好吗？”
万事通不用力抓了，但仍然紧紧抱着希林不放。他是个能够明察秋毫的人，方才说了许多话语，却没见少年有什么反应。他估摸着，一定是还有什么关键的因素没猜到。于是又轻抚着少年的脸颊，更加低声地问：“莫非，要见恶魔，还需要别的条件？”
没想到希林是个软硬不吃的人，说了这么多一点效果都没有。万事通捏着希林的脖子，把他按倒在桌上。袖剑抵着少年的喉咙，缓缓地说：“要么，我们俩打一架吧！你死了就没法继续当恶魔的仆人了，那时候，我才有机会。”
大庭广众之下，万事通竟然就要动手。二人掀翻了餐桌，杯盘摔得粉碎，就在这家餐馆里打了起来。
周围的人竟然见怪不怪，没有出手阻拦。哦，这里已经不是人类的世界了，这是世界的边缘，这里没有君王，也没有法律。众人凭实力维持着微妙的和平，弱肉强食无可厚非。
只是万事通不希望“吸血鬼”的秘密被公之于众罢了。他拎着希林离开，去了街市外一处僻静的地方。他甚至不急于下手，而是给出了充足的准备时间。
“我们公平对决，不玩阴的。让恶魔大人瞧瞧，谁更适合做它的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