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弋的信到了,这孩子话不多,每次来信对阁中生活一笔带过,和师兄弟相处愉快,思念我和念儿。我拆开信,惊喜地喊起来“罗弋回来了,罗弋要回来了”
“罗公子终于要回来了呢,这一走都三年了”小秋感慨道。
“就是闻仙山学艺的那个罗弋?”影问道。
“是的,待他回来我介绍给你认识。”我合上信“小秋,你去告诉念儿吧”
罗弋回京这天,我早早就去了城门迎候。
三年不见,罗弋长高了不少,容貌俊秀,皮肤略黑,笑起来牙齿亮晶晶的,再也不是那个虎头虎脑的胖子,而是阳光帅气的小哥哥了!
见我在长亭坐着,远远地驾着黑马跑了过来。翻身下马,一气呵成。
“你好看了不少”
“真是你,小熙,好久不见”罗弋一把抱住了我,很是激动。
“是我啊,你提前写信,昨天又派人去我府上告知,不就是想我来接你吗,装什么”我打趣道。小心思被拆穿,罗弋也不害羞“这么久没见,来接我一下委屈了你不成?”
“呦,会还嘴了。这麟阁主教的好啊”
“师傅让我向你问好呢,说你有空也去看看他”罗弋说道。
“没空”。
“这位是?”罗弋问道。
“影,我的朋友。这是罗弋”我向两人介绍道。
“不敢当,随从罢了”影回道“见过罗公子,久仰大名”
“影公子客气了。不知道小熙平常怎么说我的”罗弋来了兴致。
我看着一个车队缓缓驶来,方才罗弋似乎与他们是同行的,忙说“你把闻仙山搬回来了?又是驴车又是马车的”
“就会胡说,不过是在望海城给亲友们带的礼物罢了”
“也有我的?”
“这个自然,待会回到府里我拿给你”罗弋朝他们招了招手。
“礼物差了,我可不收”
“知道你挑剔,不好的哪里敢拿出来”罗弋拉着我过去“走,一道回吧,我有个朋友正好也介绍给你认识下”
我说怎么骑马还拉个马车,本猜想是不是带了个美娇娘回来,竟然是个病弱的美少郎!面色苍白,灰布条子随意着扎着发髻,斜靠在马上内棉被上,一身棕色宽松的衣衫显得更加瘦弱。
“你莫要起身,靠着就好”美少郎见到我们,立即要起身拜见,罗弋忙阻止道。美少郎虚弱地笑了笑,依然坚持对我们行了拱手礼。
“在下非冥,早听罗兄弟提起过,有位风雅的挚友,终于见到了,熙公子久仰”
风雅?这词我喜欢。“非冥公子客气了。”察觉到非冥探究的视线,我介绍道“这是影,我的随从罢了”虽然私下关系亲密,但是对外他只不过是我相府的仆人,跟着我的随从而已。不需要太多人的视线关注。
影冷漠地退开了。除了我,他对谁都冷冷的。
“我们赶快走吧,到了府里非冥也可以好好休息。”罗弋说着放下了车帘。罗弋对这个朋友很是上心照顾呢。
“你倒是体贴了不少”我说道。
“路上碰到的,相谈甚欢,恰逢他受了伤,我就带着他来京城养伤”罗弋解释道。“你随我骑马吗?”
“兄弟相约,本不应拒绝,但是我虚弱的很,还是坐我的马车吧”说着,朝自己的豪华马车走去。虽然会骑马,但是我还是偏爱自己的马车,车上的设计摆设可都是我亲自挑选和设计,用的都是上等材料,要不是丞相爹爹官职高,我这马车少不得被举报了去。
罗弋骑马跟了过来“你越来越会享受了,这马车真是舒适呢。不知道这京城如今变成什么样子了,有些近乡情怯”
“怯个毛?啥都没变,一条中央大街城南通向城北,哦,对了,城北的福气村,你有空去看看,念儿一定欢喜的不得了。”
“是的,定要去看看的。念儿如此聪慧又善良,竟做了这么大的事情。让我都有些自惭形秽呢。”罗弋笑道。
想起方才看的美少郎“非冥他面色苍白,唇干气弱,是得了什么病?身子骨也太瘦弱了,衣服都挂不住。”
“并非生病,而是受伤了。前天伤的。剑伤在腰侧,已经敷了止血的药材。他穿的是我的衣服,嘿嘿,是有些不合身哈,到了府里给他买身合身些的。”
“哦哦,难怪。他怎么伤的?”
“前几天我在乎县遇到袭击,他出手帮我,受了伤。听闻他向往京城的繁盛,我就带他一起回京城了。小熙,你若与他多了解下,也会非常喜欢他的。”
“你可有受伤?”我忙问“什么人袭击你?”。
“没有,不用担心。不过是贪财的匪徒罢了,已经捉拿送官了。”
“那非冥倒真是个侠士,非亲非故的,他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夸赞道。
“哈哈,是的,不过我本就与他相识。那日我路过仙踪林去找舌君,舌君没看到,碰到了他,两人聊了起来,志趣相投,相见恨晚,后来他有事离开了,我们便不曾见了。恰逢这次遇袭,与他又见面了。真是巧呢。”
“是你朋友,又是恩人,你要好好照料。剑伤不好好照料,要是感染了发生溃烂就大发啦。”
“恩恩,这次回京,就请林大夫前来看看。”
“你也不用太担心,刚才没有闻到腐味,应该无碍。”我安慰道。
“小熙的医术也是很棒的,不如小熙给看看吧。我回来时在朝阳城吕县客栈歇脚,掌柜的老爹已经康复了,都可以和他的孙子们一起垒墙头了。”罗弋说起来这事,我心有余悸。
“那就好,我也心安了。我曾跟林大夫提起那件事,林大夫不仅没有夸奖我,还骂我拿人命开玩笑,说我学点皮毛竟然敢开药治病。”我回想起林大夫的教诲,心里自责不已。
“他怎可那么说你?你明明是好意,若不是你帮忙,说不定那老人家就病死了。”罗弋为我忿忿不平。
“不怪林大夫,是我莽撞了,那次只是侥幸。我确实不应该成为医者。”自那以后,我依然跟着林大夫学医,却从未给人看过病。我空有慈善的心,也懂些药理,可是面对病患复杂的病态,我却接受不了。气味视觉的不舒适,都会引起我的反恶。这样忍受不了异样,怎么能冷静而准确的进行诊断呢?
“你不要往心里去,小熙,你已经很好了。而且谁说一定要成为大夫才能帮人了?我看哪,小熙你最适合做个丞相,哈哈”罗弋安慰道。
“多谢大将军夸赞,哈哈哈。晚上去熙恩楼喝酒,为你接风洗尘”
“今晚就不了,过几日吧,非冥身体好些了。咱们一起去。”
他可能是想先和他爹爹聚一聚,夫子两个,很久不见了,少不得话话家常,真难想象大将军把他抱怀里的样子啊,“也行”。
“可是前面那个?熙恩楼,”罗弋指道。
我伸出头来看向前面的大招牌。
“对,正是”
“这名字,莫不是与你有关?”
“嘻嘻,我曾有恩与这里的掌柜的,他非要起这个名字答谢我。”我得意洋洋回他。
“恩,改天去看看。先回府吧”去将军府并不经过熙恩楼,而是要在路口左转,到凯旋街去。
将军府的管家和仆人早已经门口候着了,见我们过来,立即招呼着接手了车马。管家打扫了东院子安排非冥入住。大将军在军营还未回来。
“亲儿子回来,罗伯父怎么还去军营?”我不满道。若我不去迎接,罗弋回来岂不是很孤单,满屋子的家仆又如何?
“没关系的,爹爹胸怀天下,我明白”罗弋说道。他心里应该是有些委屈的吧,不过从小罗将军对他的教育就是国为先,他也习惯了。
罗弋房中多了一张精美的弓,管家忙介绍“这是大将军准备的,将军很疼爱少爷的”罗弋快走几步拿起了弓,拉弓试了试“多谢爹爹”
“这弓看着不错,将军好眼光,罗弋你小子有了礼物,”我调侃道“我的礼物呢?你那一大车子装的哪个是我的礼物?”
正说着一个仆人捧了个匣子进来,罗弋一把拿过来“你看看”
“这包装可真粗糙”我吐槽着打开了木匣,里面一个红色棉麻布包着。罗弋很喜欢红色棉麻布料,好几套武服都是,这包礼物也用着,有些搞笑。“哇,罗弋,这玉不错啊,就是娘气了些”我把玩着匣中通透的青玉“入手暖暖的”。
“可不是嘛,这是暖玉”
“冬天暖手?”
“瞧你那没见识的,这可是有祛毒功效的”罗弋解释道。
“当真?”
“唬你作甚?怎样?这礼物入得了你眼吧?”
“恩恩,确实不错,嘻嘻”我把暖玉揣进了怀里。
管家来报大夫请来了,我和罗弋到了东院去瞧非冥。“唉?张大夫?”我记得罗弋说要去请林大夫来着,看向罗弋,他也感到奇怪。张大夫见我们来了,忙作揖问候。
“见过熙公子,罗公子。林大夫有事不方便过来,是以老夫代劳”
张大夫是林大夫医馆的坐堂大夫,医术信得过,罗弋忙多谢,引他入屋。我随口问了句“林大夫在忙何事?”
“不知,七八天不曾出屋了。”张大夫语气透着担心“医馆的事情都不管,城北的流民也不看,饭也总忘了吃的”。
七八天?莫不是我与他饮酒那天之后,就不曾出来?林大夫喜欢钻研医药,遇到其难杂症就非要研究一番,该不是研究我说的086了吧。这连个病人都没有,凭着我胡说的几句话,研究个啥?心里胡思乱想着,我在将军府也待不下去了。听张大夫说非冥无大碍,我也不等罗将军了,告辞去了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