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在剑客收回剑的那一刻她才注意到他一直拿着的那把剑,她肯定在哪里见过的。
她挑起一只眉,玫红色的胭脂映衬得她更加妩媚妖娆,声音中掺杂着丝丝点点的慵懒,“怎么?打不过我?”
剑客收回目光,“那自然是不可能,秦掌柜虽然功力深厚,但始终是女人,女人是需要保护的。”
“哼,看着挺让人讨厌的,没想到说起软话来也是能腻死人的。”秦之烟站直了身子双手环胸,“留还是不留?”
男人蓦然抬眸,锐眸锁住秦之烟,他深邃不见底的黑眸里散发着浓郁的杀气,他的手指只是轻轻碰了一下桌子,那层冰霜便瞬间融化。
秦之烟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剑客,心想:这家伙还有两下子。但她自然是不怕他的。
她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慵懒的开口道:“算了,就当我请了你一顿酒。”她微微勾起红唇,美眸里浮上了一层笑意,“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呢!”
剑客拱手抱拳,“后会有期。”
“快走吧,再不走我可要反悔了。”秦之烟轻轻一挥手,挡在门口的凳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门也打开了。
剑客转身离开。
秦之烟站在柜台前,“你见过这样的客人吗?”
陈大海摇摇头道:“仅此一人。”
“你刚刚笑什么?”秦之烟又问。
“你刚刚怎么不拦着他?”陈大海不答反问。
秦之烟翻了一个白眼,“你没看他手里的剑吗?一看就是难得的好剑,而且,我不是他的对手......”
陈大海笑而不语。
秦之烟知道这老头子心里跟明镜似的,但是嘴上就是什么都不跟她说。
秦之烟靠在柜台上,笃定的口吻说:“他不是人。”
陈大海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但也不是鬼......”秦之烟又补充道。
“嗯。”陈大海饶有兴致的应道:“说来听听。”
秦之烟坐了下来,一只手撑着腮,看上不漫不经心的样子,眉头轻轻皱起,慢条斯理的说:“说他是人,可他比鬼都冰冷。说他是鬼,可他的人形完全是真实,是触手可碰的。”
陈大海点点头,“他跟你一样,不生不死,不人不鬼。”
秦之烟睁大了双眼,诧异的不解的看着陈大海,“我跟他是一样的存在?可我并不觉得我跟他有任何相似之处。”
陈大海打开账本,边记账边说:“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秦之烟一直都没想明白陈大海的这番话,以至于整个晚上她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问过陈大海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怎么成为这件酒馆的掌柜的?
陈大海是这样说的:你死去的时候怨气太重,不肯投胎也不肯放下过去,在这茫茫的一片漆黑中永无止境的游荡。生前经历过得事情使你变得麻木,冷漠,甚至充满杀戮,我也是非常意外的发现了你,我就喜欢你身上的这种麻木,冷漠和杀戮。一切都是冥冥中安排好的,莫要纠结,莫要探究,你想得到的答案迟早都会来的,不管那时你是否接受,是否想知道,你都逃不掉。
可是她对于生前的事情完全都不记得了,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陈大海一直叫她秦之烟,她便用了这个名字。但是她知道这只是她现在的名字,做为忘忧酒馆掌柜的名字而已。
一连几天秦之烟都有些恍恍惚惚,那个剑客的身影总是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莫不是惦记上了他了吧!
她淡然的摇摇头,甚是觉得好笑。
这天她正喝着闷酒,突然门开了,她敏锐的感觉到这不是人,她迅速抬起头看着门口的方向,一个身体半透明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的孤魂野鬼飘了进来,她失望的落下了眼眸。
“说说吧,你是怎么死的?”秦之烟开门见山的问道,给对面的鬼斟了一杯酒。
孤魂野鬼呜呜的哭了起来。
秦之烟微微蹙眉,显然有些烦躁,“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反正都死了就算你哭干了眼泪也活不过来,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到你。”
野鬼擦干了眼泪,拨开眼前的头发把自己的脸露了出来,这是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面容憔悴声音疲惫,“我叫金生财,小时候家里穷,十几岁就开始自己摸索着做小买卖,三十几岁的时候发了一笔,便跟认识了好些年的哥们儿合伙做起了生意,可我没想到我们合作了十年,他却坑走了我所有的钱和我的毕生心血,最后甚至逼死了我。
我死不瞑目,我死得冤啊。我恨他,我要报复他,我要他后半生生不如死......”金生财的脸上泪流满面,那叫一个惨不忍睹,“我放不下的我的妻儿,没有我他们以后要怎么活啊......”
秦之烟看着金生财,这个人,不对,是这个鬼看起来憨厚老实,一看就是个顾家的好男人,真是难为了他的妻儿了,秦之烟拿了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小口,说:“聪明一世糊涂一世啊,有时候不必太纠结为什么那个人那么坏,为什么他要害死你。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很多事情没有谁对谁错,只有你死我活。商场如战场,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只能说你技不如人。”
金生财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突然睁大眼睛,那眼珠子似是要掉出来一般,秦之烟已经见怪不怪了。
金生财端起酒杯品了一小口,“我不胜酒量,不过这酒确实好喝。”
秦之烟记得陈大海说过这酒入到“不同人的嘴里味道也是不同的”,她坐直了身子,两只胳膊撑在桌面上压低声音问道:“那你说说这酒是什么味道?”
金生财又品了一口酒,悠悠的开口道:“苦涩中带点甜。”
秦之烟笑了,“这就对了,这就是你的一生,即便艰难苦涩但是你仍觉得值得。你的死怨不得任何人。既然你命数已尽,不如安心的去,你的妻儿你尽管放心,他们会过得很好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过得很好?”听到妻儿的消息,金生财的情绪突然紧张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秦之烟被他突然提高的嗓音吓了一跳,她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开口道:“就凭我是忘忧酒馆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