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回归平静之时

联盟纪元11320年5月29日

胡昊从混沌的梦境中缓缓苏醒,朦胧间感受到脸颊上冰凉的泪痕。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悲伤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的胸腔发紧,只想蜷缩起来轻声痛哭。这种空落落的感觉,像是灵魂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块,留下永不愈合的创口。

想要沉溺于悲伤,想要逃离现实。

“是起来了吗?”墨小姐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中传来,那敏锐的听觉捕捉到对方呼吸间微妙的颤动。

这简单的问候仿佛一束阳光照进黑暗,将胡昊从情绪的泥沼中暂时拉出。能量重新注入了这具失落的躯壳,像是从死界刚归来的人感受到生的气息,他压住此刻的心中的波动,努力用平常的语调回应:

“你,还没挂呀!”

“当然没有,我一直在观察你呢!”

胡昊沉默不语,万千的思绪涌现在心中,酸甜苦辣各种滋味在心头交织,不知该说什么。此刻的情绪好是复杂,如同刚刚经历喜怒哀乐,生离死别,心中那片荒芜的旷野上,绝望与希望的野草正在疯狂生长,那般无尽的落寞又冉冉升起对未来的渴望。

“怎么不说话了?”墨小姐的声音再次传来,像一根细线将他飘散的意识拉回现实。

“睡蒙了。”

“刚刚突破完,你现在身体还处于虚弱期,多休息休息挺好的。”

“嗯!”

“语气好冷淡!”

胡昊没有回应,任由泪水无声滑落。此刻的房间仿佛变成与世隔绝的牢笼,无人陪伴,将他囚禁在孤独的深渊里,终究逃不过形单影只的命运。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起床没?陪我去射箭!“霍怀叶那洪亮的嗓音穿透房门,震得空气都在颤动。

这喧闹的声音传到胡昊耳中,如同战鼓般振奋人心,感觉心跳重新变得有力。他努力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仿佛要将所有疲惫甩出体外,抹去眼泪走向门口:

“大早上的吵吵吵,吵个毛线,催催催,就知道催。”

“早什么早?都已经9点了,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走走走,我倒要看看你究竟隐藏了多少的实力?”打开门,只见房间外的霍怀叶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眼神中散发出来的热情是那般灼热,每个字都裹挟着迫不及待的劲头。

胡昊忍不住的笑了一下:“你就这么找虐吗?”

“口气这么大,你先完胜我再说。”

“你等我换个衣服,今天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碾压性的差距。”胡昊回到书桌旁,拿起作业冲澡时随手扔在这里的衣服与薄裤,余光瞥见床头平板上显示的通话记录:

通讯结束,共通话11小时37分

摇了摇头,胸腔里泛起一阵微妙的暖意,又夹杂着些许无奈。这还真能聊啊!这还真粘人啊!

突然有种不好的设想,如果对方真要来的话,那将会是一个又一个的不眠夜。

两人来到最近的靶场时,晨光正好。

上午九点的阳光斜斜地洒在靶场上,五百步和上千步的高阶区域早已人满为患,预约屏幕上闪烁的数字显示前面还有数十人排队。唯有百步和三百步的中低阶区域尚有空位。

胡昊撇了一眼那正在犹豫不决的霍怀叶:“怎么说?是排队呢!还是随便玩玩?”

“你今天有安排吗?”

“下午和别人约了一起去听音乐剧!”

时间紧迫,霍怀叶只能不情不愿地选择了三百步区域。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预约屏幕的瞬间,胡昊在旁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其实,以后的时间还有很多,你没必要这么执着于此刻吧!下次没人的时候不行吗?”

“不行,就你这个大忙人,谁知道过几天会不会又被哪个部门给叫过去当临时工?”

“我有这么忙吗?”胡昊浑然不自知的自我感慨一句。

“有!”

既然对方如此坚决,胡昊自然是不好再多说什么,预约完成取得门卡,来到场地的位置上,胡昊活动着手腕做热身运动,准备给好友一个难忘的教训,让对方输的心服口服。

“接着!”

胡昊伸手接过对方扔过来的弓具,有些疑惑:“啥情况,用自己的不行吗?”

“不行!你那把弓看着至少有六品水准,我这个就三品地级,有可比性吗?”

“可是像这种东西,考验的不应该是本人自身的实力吗?本人的实力不行,弓的品级再高又有什么用呢?”话是这么说没错,弓的品级代表更多是其自身的质量,还有就是在战斗时,作为辅助与引导工具的效应。

“公平起见,就是不行。”

“行行行,依你的!”就算如此,如果拿出真实实力胡昊依旧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只是没想到对方的条件还没说完。

“还有,这次咱们就只比身体的素质,任何人都不可以调动灵力进行辅助。”

听到此言,胡昊冷漠地看着对方,随后直白的来了一句:“你针对我,是吧?”

“公平起见,我也不用,有问题吗?”

“你公平个毛线。你从小就练这东西,我也就后期练过一段时间,能是一个起点吗?”

被戳穿心思的霍怀叶挠挠头:“真是的,哎,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那你想怎么样?”

“上下轮,上轮禁用下轮使用如何?”

“没问题。”

……最初的较量中,不动用灵力的胡昊完全处于下风,与霍怀叶不论是力度还是精准度都是相差一大截,随着对方连续七发正中靶心,在计分板上拉开惊人的差距。开始得意地猖狂起来。

“就这,”霍怀叶嘴角勾起挑衅的弧度:“你也不行啊!”

面对此刻这番挑衅,胡昊沉默地搭箭拉弦,他在心里默念:再忍忍,再忍忍,等到下半轮,等到下半轮,一定要让这家伙为现在的嚣张付出代价。

然而随着箭矢一次次离弦,分差已经拉大到令人绝望的三位数。

终于,当第一百回合结束的提示音响起,上轮结束,下轮开始。

反击之时已至,胡昊松开紧绷的肩膀,嘴角浮现出危险的笑意:“给你脸了,是不?”

灵力瞬间在他周身流转,比赛继续。

在这个状态下,他的每一发箭矢就如同一个火箭般,威力何其是恐怖,靶心被洞穿的瞬间整个箭靶竟轰然炸裂。

“喂!“霍怀叶心疼的表示:“箭靶坏了是要赔钱的,一个要100呢!”

“我差那点钱了,来!”

……经过激烈的对抗,最终的结果还是霍怀叶取得胜利。虽说下半场胡昊奋起直追,可霍怀叶依旧是稳定发挥,基本上每个回合都是满分。

注视着那计数器,胡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仅输了比赛,还因为毁掉的近百个箭靶赔了一万块钱。那种憋屈感像块石头压在心头,连宣泄过后的畅快都蒙上了阴影。

比赛结束的两人坐在靶场周围的凳子上,胡昊喝着果汁一脸郁闷,咀嚼着嘴腔中残余的果肉,时不时的还哀叹几声。

霍怀叶用手肘捅了捅他:“不是,别往心里去,虽然说我赢了你输了,反正不管怎么说,还是你输了,以后就别在我面前嘚瑟了。”

胡昊转过头,眼神冷得像冰却又带着几分无可奈何。作为败者,只能不语叹气!

霍怀叶一脸坏笑的凑近:“别这么看着我呀!你输了就是输了,实在是想报仇再比一场啊!”

看了看附近显示器上的时间:下午1点15分

“下次吧!我还要去听音乐剧呢!”

“话说我能问一下,究竟是谁邀请的你吗?是任如之同学吗?”

胡昊再次喝了口果汁,摇着头表示:“是高景欣她们!”

霍怀叶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毕竟对于这安抚心理的计划,他们都是知情者。如果不是想要分散旁边这位的注意力,让其尽快走出关于死亡与牺牲的心理阴影,也不会这么着急来找他。

胡昊开口问他:“话说,你最近和马桂的进展如何?”

对于情感方面的事情,霍怀叶在立即表现出一副纯情与害羞的样子:“很顺利,只要我们有空的时候就会一起出去逛逛,我们是打算趁着下个月的长假,好好出去玩一玩。”

“那也就是说下个月我们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你们两位了。”

“要是想我了会给你们发照片的。”

“那才不想呢!你们两个就好好的去约会度蜜月吧!我这边会找人陪的。”

“也是,就昊兄这么好的异性缘,想找个人陪伴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你为什么会觉得是女的呢?”

“作为过来人的直觉。”

“去你的吧!”胡昊用膝盖做出踹对方的动作,可惜被轻松躲过。

“哎呀!害羞了呀?”

“你会不会聊天?我看你是故意的,什么话题不好,偏偏选这个。”

霍怀叶不依不饶地凑近:“昊兄别害羞啊,来聊聊昨天你和她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说说嘛,我保证会外露的。”

“滚滚滚……”

“说说,说说……”

下午1点40分,胡昊准时抵达音乐剧展厅。为了感谢那两人对自己的邀请,特地买了些零食与饮品,就找了个不起眼的座位等待着。

然而等待期间,他敏锐地察觉到四周投来的视线。细碎的私语声中“沙漠“、“王座“等字眼隐约可闻。看来即便时隔数十日,自己那场引人注目的表现仍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无奈之下,他只得再度降低存在感,悄然更换了等候的位置。

约莫五分钟后,高景欣与慕容彩并肩而来。胡昊上前招呼道:

“两位,下午好啊!”

正聊得投机的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候吓了一跳。高景欣忍不住吐槽:“你这怎么跟魂似的?既感知不到气息,走路也没个声响。“

“这个嘛,我开启了隐匿状态。“胡昊略显尴尬地解释:“若是被人注意到,难免又要惹来麻烦。“

慕容彩闻言轻笑:“原来如此,看来上次你还真是出了大名。”

“没办法,玩过头了,没控制住。”胡昊说着将准备好的饮料与小吃递给二人:“一点心意,礼尚往来。”

慕容彩欣然接过:“谢谢!”

高景欣看了眼时间催促道:“走吧!演出还有十分要开始了。”

验票入场时,通过两人的介绍,胡昊了解到这场演出远非普通的音乐盛宴。其中蕴含着特殊的精神力量,既能抚慰心灵,对境界较低的修行者更有辅助听觉修炼的奇效。

这对刚踏入太觉境的胡昊而言正是恰到好处,毕竟这个境界最需要的就是对各种感官的锤炼与升华。

时针指向两点,展厅灯光渐暗。天花板上缓缓展开一幅唯美的星空图景,预示着这将是一场视听双重的艺术盛宴。悠扬的乐声在黑暗中徐徐升起,如同涓涓细流浸润着每位观众的心田。

在悠扬的旋律中,胡昊的意识仿佛挣脱了肉体的束缚,轻盈地向上攀升。他感觉自己如同一缕清风,缓缓飘过学院高耸的钟楼,穿过絮状的白云,直到蔚蓝的天幕在脚下渐渐变成弧形的轮廓。

视野仍在不断扩展,孕育文明的星球在他眼中渐渐化作一颗明珠,最终融入浩瀚星海的璀璨光点之中。

在这无垠的宇宙剧场里,他的思绪与群星共舞,时间与空间的界限在此刻变得模糊不清。

一股难以言喻的宁静浸润着他的灵魂,仿佛连宇宙规律都可以随心改写。音乐化作清凉的甘露,轻柔地覆盖在他微阖的眼睑上,让每一寸感官都变得异常敏锐。触觉、听觉、视觉在此刻奇妙地交融,构筑出一个超越现实的感知维度。

猛然的睁开眼,如同是惊恐般的苏醒,还记得刚刚那如同来到宇宙时的感觉,不,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令他战栗的并非宇宙的浩瀚,而是在那个临界点感受到的异常:

有种无名的音讯就好像在与自己联络,然却是那样的别扭与不协调,就像是不属于自己能够理解的语言,就在那即将触碰之时,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隔离,更贴切的形容,是带他逃离。

后知后觉的危机感此刻才漫上心头,就像在悬崖边缘被及时拽回的旅人,脊背渗出冰凉的冷汗。

在意识深处那片混沌斑斓的海洋里,一道难以名状的阴影倏忽掠过。那存在既非实体也非虚影,轮廓在认知的边缘不断扭曲变幻,仿佛在抗拒被任何形式的定义。

理性在疯狂拉响警报,那东西带着本源的危险性,是连注视都不被允许的禁忌。可心底却涌起诡异的渴望,就像沙漠旅人看见海市蜃楼时的执念,明知道是虚幻却仍想拥抱。

右脸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

痛楚成为切断联系的闸刀,等再度回神时,发现自己正安然躺在椅子上,记得刚才还是闭着眼的,为何现在?音乐依在耳畔流淌,算了,不去回想,闭上眼继续躺在椅子上,安静的欣赏着音乐。

关于刚才的存在就好像从因果上被抹灭,从未存在或根本没有发生。

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正蛰伏于意识深渊的裂隙之中。它如同镜中倒影般确凿存在,却又在认知的边界游移不定,当你试图直视时,它便悄然隐没于思维的盲区。

那名为欲望之物,那即便确切存在却又无法指认之物,它既非实体亦非幻影,而是游走于存在与虚无之间的悖论。每当情绪掀起波澜,或是理性稍显疲态,它便如影随形地渗透进意识的缝隙。

此刻,这灾厄般的存在正因担心【伪神】的干预而暂时退却。但她并非真正消失,而是如同退潮的海水,在意识的暗礁间留下潮湿的痕迹。蛰伏在那片属于非存在之存在的领域,一个既非生亦非死,既非实亦非虚的混沌之境。在那里,耐心等待着下一个心灵防线松动的时刻,准备再次沿着因果链的裂缝悄然潜入。

当所有的一切重归平静,那不可言语的灾厄之物提防【命运】的伟力,悄然沉浸于那归属之地。

下午5点7分,展厅门口

高景欣挥了挥手:“拜拜,周一见。”

慕容彩笑着补充:“不见不散。”

“拜拜,谢谢你们这次的宴请,让我能够一饱耳福。”

高景欣:“不用谢,应该的,毕竟刚入学还不熟悉的时候,你就宴请过我们两位。以后有机会我们还会邀请你的。”

她们两位还记得刚入学时,当时刚认识还不熟悉时,面对那新秀赛的开幕式一票难求,这位同学就愿意将手中的票与之分享,而且还是没有任何条件的那种。

就算平日里的交流不多,可这份的情谊却不会轻易的磨灭掉,从最纯粹的认知来说,礼尚往来那都是应该的。

慕容彩:“那是真的谢谢你,让没抢到票的我能够一饱眼福。”

胡昊笑着表示:“那也只能说我结下了一份善缘吧!”

分别后,胡昊独自走在路上,嘴里不自觉地哼唱着方才音乐剧里的旋律。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似乎遗忘了什么。是某个调子记错了?还是哪首歌的片段想不起来了?

试图在记忆里搜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

吃完饭,胡昊刚走到宿舍楼下,迎面就碰上了回来的郎嘉乐,习惯性的打起招呼:

“这么巧,你也刚回来。”

“去图书馆找资料写报告来,你呢?”郎嘉乐手里还抱着几本厚厚的参考书。

胡昊叹了口气:“别提了,我上午陪怀叶那家伙比赛的射箭,被对方大比分的领先输的很惨。下午听了音乐剧,现在刚吃完饭回来。”

“看你现在适应的这么好,我也放心了。但是我提醒你一句话,因为你上个周有几天没来,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课后作业是什么?”

“作业?“胡昊整个人瞬间僵住,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先不说上课没去,周末的两天还玩疯了。

他战战兢兢地看向郎嘉乐,声音都带着颤:“那个,什么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