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西乔

2020/07/18

“我今天又遇到了那个人,他好像是安南的安南的表哥。”

“他叫宋时翊。”

2020/09/29

“安南给我过生日,我们在饭店遇到了他。他送给我一只白色的熊。”

2020/09/30

“说来可能没有人信,我喜欢上了只见过三次的他。”

2020/12/31

“我与他,岁岁常欢愉。”

2021/01/18

“他知道他活在我的日记里。”

“他说,他也喜欢我。”

——摘自《西乔日记》

1.

七月,是热浪滔天,蝉鸣聒噪。

玄关处的灯微微闪烁着暖光,西乔换了双鞋跑下楼。

到最近的地铁站等候几分钟,踏上最早也是最拥挤的一列地铁。这列地铁,从城北通向城南。

日出缭绕,地铁横跨长江。西乔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将她照得暖烘烘的。

今天的家教在八点钟开始,原因是学生在十点钟的时候要去医院复诊。

西乔打盹,温柔又机械的女声通知到站,她一边往外挤一边拿出手机接通安南的电话。

“你怎么这么早就出去了?”安南呵欠连天,应该还没完全清醒。

“昭昭家教今天提前两个小时,忘告诉你了。”

西乔用叫车软件打到车,说了地址。七点二十分,西乔准时到达学生的门口。

西乔敲了三下门,听到锁开的声音,清脆悦耳。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视线向上,看到一张年轻的脸。

西乔第一反应是,她见过这个人。

但是显然对方并没有别的想法,侧开身子给她准备好拖鞋,让她进去。

西乔一言不发却有些心悸,只能淡淡地微笑。

西乔辅导昭昭的时候,中途那个人进来过两次,悄悄放下水果拼盘和饮品。

据她刚刚所了解,他是昭昭的哥哥,也就是安南的表哥。

她听到昭昭叫他宋时翊。

他叫宋时翊。

2.

昭昭病情好转,九月份回校念书。西乔尽心尽力地达到学校的进度,只不过那天以后,她没再看见宋时翊。

大学开学以后,她就经常在法学院外面晃荡。

她记得,宋时翊是法学生。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天天去看,西乔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在驱使自己,只觉得每次都可能会碰见宋时翊,至于碰见他之后怎么办,她没想过。

她在日记里写道:

“好奇怪,我明明没有严格意义上认识他,却总想遇见他。”

然后她复盘似的往前翻每一页,发现几乎每天都写到了他。

西乔一直都是个含蓄的女生,没有恋爱过。她不确定自己对他的感情是否和对其他异性的有所不同,这么一想来,她更不好意思问安南关于宋时翊的事情。

日子匆匆忙忙地掠过,在西乔即将淡忘这个人的时候,他又重新出现在她的生命中。

20岁,可以成为一个人年龄的拐角,也可以成为她和他的拐角。

西乔是重庆人,于是安南定了火锅店的位置为西乔庆生。

很巧,她们在火锅店门口偶遇宋时翊。

宋时翊臂弯抱一束向日葵,向日葵开的肆意却又不失内敛。

“哥们,真巧,你突然偶遇我最漂亮的姐妹的生日。”安南挤眉弄眼,西乔猜出来个大概,兴许是安南想助攻。

安南提出来一起过生日,西乔自然是没意见,宋时翊温温笑着。

3.

他居然答应了。

在安南提出这个并不合理的请求时,西乔只觉得她在开玩笑,以至于坐在饭桌上时,西乔还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趁着火锅上菜期间,安南到店门口拿送过来的生日蛋糕。

包间里只剩西乔和宋时翊两人。

西乔痴痴地盯着一处,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引出话题。

倒是宋时翊先有动作,不知道从哪里抱出一只白色的熊,慢慢向她走过来。

“西乔妹妹,生日快乐。”宋时翊嘴角上挑,十分自然地叫她妹妹。

西乔有些紧张,赶紧站起来,手抖地接过那只熊,答谢。

“谢谢你。”她咬唇,只觉得现场尴尬无比。

“你怕我干什么,我又不会犯罪。”宋时翊哭笑不得地弹弹她的脑门,西乔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吓了一跳。

“我不怕,你是法学生,你应该是个好人。”西乔无厘头地说这话。

宋时翊显然被她的话震惊到了,不过转念一想,也许是安南告诉她的,就没再多想。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安南抱着蛋糕倚在门框上,“啧啧啧”几声。

“看来我该晚点回来。”安南打趣两人。

他们一起唱了生日歌,吃了一顿尽兴的火锅,从饭店出来安南还要去KTV,被宋时翊拒绝了。

“两个女孩别折腾这么久,赶紧回去吧。”宋时翊给她们叫了车。

安南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宋时翊和脸通红的西乔之间流转,似乎参破了一些不可言喻的事情。

“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别人啊。”安南傲娇地回答,“那你呢,这个点还回公司?”

宋时翊点头,看了看低头的西乔,出声:“今天还得去录半个小时。”

分开以后,以前在车上问安南,宋时翊做什么工作。

得到的答案是:

“他啊,就做个兼职。学的法学,就签了电台公司,天天录普法音频。”

“别说,他账号粉丝还挺多的,叫什么来着,大树君。”

“反正我是嫌弃这个名字嫌弃的要死,普法的取个情感电台的名字算怎么回事。”

……

翌日,西乔在日记里写下:

“说来可能没有人信,我喜欢上了只见过三次的他。”

4.

西乔整理出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开始给大树君投稿。

每次大树君念出“你好,大树君”这几个字的时候,西乔都会觉得心里乐滋滋的。

就这样,西乔不厌其烦地投稿,大树君不厌其烦地在电台里普法。

某天,西乔在评论里看到一条这样的内容。

“这段时间投稿的都是同一个人吧?大树君念的稿子里都有很细致的心理分析。”

西乔以为自己露馅了,但是大树君依旧念她的投稿,她松了口气。

季节从秋天到了冬天,大树君案例里的张三成了李四。

跨年夜,安南和男朋友出去约会,西乔一个人在宿舍无聊。

桌上的手机震动一下,屏幕亮起。

大树君:“有时间吗?见一面吧。”

西乔愣怔,她还没准备好,于是匆匆拒绝。

大树君回复了一句看似很奇怪的话。

“那就以后再见。”

西乔有些悔意,但她很理智,没有和大树君见面。

零点钟声敲响,窗外烟花绽放,世界震耳欲聋了五分钟。

心如止水的西乔在日记本里写下:

“我与他,岁岁常欢愉。”

在西乔心里,从来都不觉得暗恋苦,相反,她在暗恋的日子里尝尽了甜头。

5.

一月中旬,期末考试后学校有个模拟犯罪的现场活动,活动后有咨询会。

西乔在现场做心理咨询,但是大家明显更喜欢隔壁桌的帅哥,一窝蜂地涌上去,而自己的桌前空无一人。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西乔算是理解了这句话。

正在她昏昏欲睡时,一双长腿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西乔正准备指路旁边,抬头看到宋时翊的脸。

她痴痴地忘记手上的动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明天放寒假,有计划吗?”

“什么计划?”西乔站起身来,目光仍然够不到他的,还好宋时翊会低头。

西乔内心想的答案是:难不成要我去帮你整理犯罪案例?

宋时翊却说:“当然是出去玩。”

“安南一起吗?”

“你想和她一起?”

西乔不知道该摇头还是点头,犹豫一会儿,她听见宋时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只想和在一起。”

西乔把头仰得高高的,周围人声鼎沸,唯独他二人寂静无声。

“我知道给我投稿的那个人是你,我也知道我活在你的日记里。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去年的今天,也是模拟犯罪的咨询会上。”

“很难否认,我也喜欢你。”

告白来的猝不及防,西乔差点激动地流下了眼泪。

“你怎么知道那个投稿人是我,还有我的日记。”西乔揉揉眼睛。

“安南告诉我的,不过你的文笔让我一眼就看出来投稿人是你了。”

一月,是雪花初始,蟹壳青天,是我喜欢的人,总算看出了我暗恋的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