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悦君像是被抽空了思维那般一动不动,只是直勾勾盯着清璿的眉眼、目不转睛,想要透过少年的眉目,感知他这些年到底吃了什么苦。
清璿发觉傅悦君神色异样,握起她另外那只手意欲下针,谁知顺手竟然捋起了她的袖子,顿时他柔和的神色便覆了霜般冷下来。
他眯着那双狭长凤眸,能够看到傅悦君手臂上有许多很浅很浅的伤疤,那都是那些年她上战场时留下来的。
或者说,是她前世留下来的。
自从傅悦君重生之后,她便发现身上多了这些伤疤,大抵是冥王怕她忘记了前世所吃的苦,特地将伤疤转移了过来。
清璿却用力握着傅悦君的手腕,不让她抽手,他冷着脸引针,语气竟有薄怒:“你便是这般待你自己的?”
傅悦君张了张口,未语先泣,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混着手腕淌入掌心,她的掌心早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鲜血来。
她不知道该和清璿说些什么,难道要说她是重活了一世的人吗?
“你……”
清璿扯过白绢便替她擦去手上的血水,下意识抬手便将她脸上的泪珠抹去,可才拭去,她清明澄亮的眼眸中,却涌出更多的泪来。
傅悦君闭了闭眼,想要上前拥住他,可又不敢。
仔细说来,清璿和她的情谊并没有那么深厚的,可远在这里见到清璿,傅悦君只觉得心中百感交集。
眼角触及到清璿左手只有四指,傅悦君猛地挣脱开他的手,在他惊诧的眼神中将脸埋入掌心,嚎啕不已。
清璿何曾见她如此狼狈过,勉强回过神,她掌心的血已经顺着指缝流淌而出,忙将她双手掰开,急道:“有何委屈,来日可细说,眼下先止血。”
他眼角似是有些笑意:“当年你是那么飞扬跋扈,怎的如今如此脆弱了?”
见她攥紧拳头伤势加重,清璿素来具有的那抹淡然竟成了无措,无奈之下只得轻轻替她擦着脸上的血迹,柔声道:“不要任性,苗地湿气太重,对伤口不利,小伤也可成为大病。”
听着他温言细语,傅悦君不得不松手由他,但是一瞧见这般清风霁月般的少年,手有残疾,心中更加痛楚起来,干脆撇过头去不看、不听。
到底是她当年,冲动所为。
清璿见她面露痛苦之色,便未再说,低叹一声,摇了摇头。
“先别止血,我让她来东寨,就是让你施针。”景生人未到,话先至,让清璿捻针的手指顿住。
景生几步走上轻舟,在清璿身旁的坐垫上重重的坐下,撤去了一切张狂,此刻留在他脸上的,竟是死一般的冷寂。
傅悦君默默低头,避开他阴毒的目光。
不料,景生却凑近傅悦君,抬手在她肩上重重一拍,清璿的神色随着他的行动,变得严肃起来,手上的针,便扎向她另几处穴道。
傅悦君立刻觉得周身的血液,随着景生的内力疾速流转,又在遇到清璿封的几处穴后打转停滞。
最后,有什么在后背扎根似的异常疼痛、却缓缓随着血脉,流向自手臂到手心。
而那划破的掌心,在那疼痛中血流不止,痛楚一路蔓延,却在接近掌心的地方徘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