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琴台前空地里,林珏打量着呈梯状扇形分布的学堂建筑群,眼中充满好奇。
他依旧穿着银黑相间武袍,手戴护臂,腰垂玉环,脚蹬银纹靴,背负用布袋装着的鹤颈。远远看去,确实是位翩翩少年郎。
在他身边,林栖梧穿着青色绣荷襦裙,发以花簪,面容温和。她早与克莱顿谈好,领林珏熟悉学堂。
她看林珏,少年脸上的好奇不禁让她柔柔一笑,黛眉弯弯:“好啦,说说你想听哪些课?”
林珏想了想,问:“林先生,我听克莱顿院长说有些功课是必听的,对吗?”
林栖梧颔首,娓娓道来:“是的。以内武堂例,内武道、内武技、兵器、体战、天机律五课必听,其中内武道、天机律只需在学堂听学,内武技、兵器前在学堂,后在静场,体战则全程静场。
除此还有内武史、印灵史、石门史、堪舆、五学、射艺、骑艺、兵道等等十数课程,若是喜欢,也可选听。”
“那有宗门史吗?”
“宗门史?”林栖梧微怔,“宗门史并不是显学,若你想听,可以听修炼道史。”
想到这里,她微笑道:“今年学院新请了一位讲师,主讲修炼道史,姓李,昨日讲了一课,学子们反响都还不错,你以后可以去请教一二。”
“这样啊,”林珏默默记下,“谢谢林先生。”
林栖梧柔柔一笑,正巧这时有十道钟鼓声自岐巍钟楼遥遥响起,是巳正至了,学堂内也响起了许多少年少女的欢声笑语,学堂大门洞开,形形色色的学子们在进进出出。是上午课程中间休息的时间了。
她领着林珏往学堂去,一边走一边道:“学院学堂虽然多,但每一间都有一位固定先生,你去过一次便不会忘记。今天正巧有一堂内武道,先生姓谢,年过六旬,尊者修为,躬耕内武道四十余年,讲学很是透彻,你不妨去听上一听。”
林珏乖巧地跟在她身后点头,齐向谢景学堂。
谢景的学堂位于学堂群较上端位置,以楠木为主料建成,屋顶硬山顶,正门朝南。门扉上有琉璃纹饰,两侧摆有武器架子,上有十数件兵器。门扉上挂牌匾,有“武以正道”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休息时间,学堂内只有三三两两学子,俯案看书,无人说话。在最前席上,一位白须至腹的老人闭目端坐,正是谢景。他身着深色大袍,双手搭膝,身前漆木案上平摊开一本书。
林珏正进,老人平淡声音忽起:“放下兵器。”
“立地成圣?”他脱口就接。
学堂中人立刻齐刷刷投来目光。
林珏尴尬挠头,想起以前自己接话时,都会被赵明珠赏一个爆栗。
谢景扭头看来,老人并不浑浊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先生好。”林珏规规矩矩地行礼。
谢景轻轻颔首以作回答,起身朝林栖梧行礼:“林副院长。”
林栖梧回礼:“谢老先生请坐。”
谢景又看林珏:“少年倒是有趣,兵器放架上。”
林珏依言放好鹤颈进屋,林栖梧陪在他身边。
“谢老先生,这是林珏,林善瑕的儿子,今天新入学院。”
“学生林珏,拜见先生。”
谢景眸中微微亮光,注视少年,内力涌动间已是在探查其身体,但他立刻察觉不对:林珏体内没有丝毫内力。
“左手递来。”
林珏很听话地递出左手,臂上还戴着琴柳送的绣花护臂,把手腕遮挡得严严实实。
“……”
谢景沉默看他,他也眨巴眼睛回看谢景。
“哦……哦!”林珏醒悟,尴尬一笑,忙解护臂。
“唉。”谢景无奈看向林栖梧,那眼神似乎在问:这是林善瑕儿子?
对此,林栖梧只能报以微笑。
“好了好了。”林珏终于解下护臂,还贴心地挽起袖子,露出自己白皙健康肤色的手腕。
谢景指搭林珏手腕,眉头微皱:这小子肌肤平滑白皙,不像从小打炼,且其体内无丝毫内力,很是吊诡。
“你年岁几何?什么修为了?”探查不出什么东西,谢景收指,目光上下打量林珏。
“……”
这个问题倒是问得林珏有些傻眼,毕竟川宫不能外道,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谢景见他蹙着眉头半天没说话,心有不悦,神情微微变化。
林栖梧立刻柔声道:“林珏,谢老先生不单教授二年级,还教授一年级,以后就是你的先生了,所谓天地君亲师,先生自是亲近的。你自可大方说出修为,谢老先生也好因势教导。”
林珏回神,听见林栖梧的话,看着谢景古井无波的脸色,明了自己刚才怠慢了这位谢老先生,心中苦笑,恭敬道:“学生先才走神,还请先生原谅。学生今年十四,修为已是……宗师圆满。”
按修炼界不成文规定,印灵下六境月川申午会朝,对应内武宗师大宗师尊者三境,而内武各境又可细分为门径、圆满、大圆满。林珏川宫七盘,相当于川境七段,而川境共九段,故他比作宗师圆满,倒也是可以接受。
谢景微挑眉,重新打量林珏。
修炼一道,最是讲究开头万事难。许许多多人虽可涉足修炼,然大部进至月境几段或者宗师初窥门径,就此生无望寸进,止步于此了。
这就是大道有常,资质盈亏有数。
林珏十四年纪便是宗师圆满,已可划入当代天才一列,如若顺利,舞象大宗师,弱冠为尊者,确实可以。
谢景颔首:“如此倒也不辱没你家门楣。”至于林珏内力的问题,他却不准备问了。
“伸出右手来。”
林珏很乖地伸出。
谢景握住他手掌:“用力,用全力。”
这是要和他比力气吗?林珏还以为谢景年纪越大越像孩子,于是憋足了劲儿用力,只是即便他使上吃奶的劲儿,谢景手掌依旧纹丝不动。
谢景收回手,道:“小子气力远盛宗师,已逼近大宗师了,当真是林善瑕的儿子。”
林珏恍然,原来握他手是为测试他力气,看结果谢景还比较满意,便也嘿嘿地笑起来。
正巧这时,学院设置在学堂群的鼓声响起,学子们三三两两回到学堂,是继续上课了。
林栖梧不愿打扰谢景讲学,便告礼作别。谢景又为林珏安排座位,位置不前不后。
此时学堂已坐近一半,估计有五六十人,多是锦绣华服、佩环戴玉,鲜有寻常衣冠。这倒也是,武道一途吞金兽,没有家资的普通人家还真支撑不了。
林珏正看时,有一位少女在一众男学子的众星捧月中进入学堂。
这少女着桃红劲装武袍,身姿高挑,上好绸缎做成的衣裳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段,白皙肌肤,乌黑长发系成马尾,瓜子脸蛋,凤目凌厉,琼鼻挺翘,樱唇晶莹,一双笔直大长腿走路带风,英气勃勃。
“学生李溪沙,见过先生。”
少女恭敬的问好声响起。
谢景朝少女颔首:“溪沙入席吧。”
“同学,这李溪沙是谁啊?”林珏向身边的男同学低声询问。
“她就是昨天新入学院的李大小姐。”那位男同学念念不舍地把目光转移到林珏身上,话语间饱含赞叹,“她是商国槐荫郡守的掌上明珠,已是内武宗师大圆满,是我们这一届仅次于胡展甫的内武天才。”
商国?那倒是与周桦和董甘棠是一国人士,林珏有些惊喜,继续问:“那胡展甫是谁?”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那男同学的眼神有些古怪,道,“胡展甫是我们堂最强的内武天才,千尊人,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千尊?”林珏微愣,他是知道千尊的,在夏陆东南,几百年前也是大夏一部,现与申夏隔大江而望。夏亡后,各诸侯以复夏为旗,是以现在的诸夏。只有千尊自己把自己开除“夏”籍,越夏攀永星直追最古老的尊王朝,定国号千尊。其号称“南人善战”,鼎盛时称兵百万,曾以一国战诸夏、朝府,十年时间,向西灭西夏、逐天夏,擒双皇,向北兵锋直抵中原,几乎迫使申夏迁都,向南破朝府联军,碧海作炼狱,险些一统天下。
时至今日,千尊与诸夏依旧势同水火,是诸夏人心目中的“野蛮之地”。怎还有千尊人跑到天夏来读书?这便是林珏不理解的地方。
“是啊是啊,”那男同学有些紧张,小心朝左边角落望了望,小声道,“他就在那角落……别看!别看!”
见他就要扭头去看,那男同学忙制止:“他可是千尊人!千尊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你看他就是挑衅他,千万别去惹他!”
“……”林珏无语看着这位一脸紧张兮兮的同学,未等他说话,忽有香风袭来,不屑的女孩声音随之响起。
“千尊人又没有三头六臂,有什么看不得?”
林珏扭头看去,满脸不屑的李溪沙正站在不远处看他们,显然是听见了二人的聊天内容。
大小姐抱胸俯视林珏,目光轻蔑:“真是胆小如鼠!”
被莫名鄙视,林珏无奈咋舌。也没兴趣争辩,只是低头翻开摆在案上的《内武道》书籍。
被视而不见,李溪沙银牙微咬,不屑冷哼一声,顾自落座。
这时学生全部回到学堂,谢景稍微整理仪容,便一捋白须,缓缓开口:“诸君翻书至第五页。
上言,内武天门,巍巍峨峨,启天门扉,入天门径,悟真武意……”
林珏眉毛微微一挑,知道这段内容是讲述内武者体内的天门,要点是内武者如何内视天门,后续的进阶是引动天门以爆发力量。
这些知识他早看书有过了解,赵明珠还解释过一些,加之谢景讲学确实厉害,由浅入深,循循渐进,慢慢启发。所以他也跟得上谢景的思路,最后还在讲学之后的释问环节小秀了一把。
起因是一华服少年语气谦恭地向谢景请教:“请问先生,内武宗师有第一座天门,学生天门在小腹,按照先生所教授口诀,内视依旧不清晰,烦请先生不吝赐教。”
内武者体内共七座天门,四肢有四座,小腹、心脏、头颅各有一座,对应部位开启天门,有强健对应部位之用。一般内武者走取稳之道,都是先叩小腹、心脏两座天门。
谢景讲学时不怒自威,面不改色,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投目其他学子:“诸位可有想法?”
李溪沙立刻举手回答:“先生,可以运转功法使内力充盈天门,而后精神下沉,可以内视。”
马上有学子附声称赞,李溪沙俏脸含笑,骄傲坐下。
只是谢景并不满意这个回答,继续问:“还有吗?”
李溪沙黛眉微蹙,低头翻书,思考自己刚才回答哪里不对。
然后她忽然察觉坐在一边的林珏起身了,扭头望去,只见身着银黑相间武袍的少年声音清澈:“运转功法使内力充盈天门,这是引动天门。若要内视,那么需使内力流经天门所处经络,而后内力包裹精神下沉,可以内视。”
然后她发现这小子居然又看她:“所以李同学,关于引动天门和内视天门,你记混了。”
这绝对是针对!李溪沙小脸立刻烧起来,骄傲性子的她哪被人当面怼过,小手尴尬得拿笔也不是,翻书也不是,干脆扭过头去不看林珏。
林珏笑笑,转头看向谢景。
谢景颔首:“正是如此,你且坐下。”
然后他便接着林珏回答细致展开,最后还伸出手掌演示了一番,让这帮不过宗师的小家伙们好好开了一番眼界。
很快上午时光一晃而过,讲学结束,学生们齐齐见礼,各去用膳。林珏正到武器架前取走鹤颈,李溪沙就风风火火地杀了过来。
“你!”李溪沙冲到近前,凤目凌厉,小嘴咬了又咬,最后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珏感到有些好笑,很有礼貌道:“林珏。”
“好,林珏,”李溪沙左瞧瞧右看看,见没多少人注意他们,她立刻上前一步拉进距离,瞪着林珏故作凶狠地小声道,“你刚才最后那句话是不是故意的?”
瞧着这小姑娘恶狠狠的小脸蛋,林珏忍住笑,装作被吓到的样子后跳一步:“哎呀,被你发现了。”
“你!”李溪沙气极,娇躯颤抖,凤目左右一瞧,随手从武器架上抓下一柄剑,连剑带鞘地指着林珏,怒道,“信不信本小姐在你身上戳几个洞!”
看她气得不轻,林珏放下鹤颈,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好啦好啦,谁让你先说我胆小如鼠的?”
“哼!本来就是!”李溪沙把宝剑丢回武器架,冷哼道,“胡展甫一个千尊人跑到你们天夏的土地上耀武扬威,别说扬眉吐气,你们居然连看都不敢看一眼,这算什么武者?不是胆小如鼠是什么?”
“喂喂,是我旁边那位一直在说好吧,”林珏无奈摊手,“我为什么怕千尊人,他又没有三头六臂不是?况且千尊力敌天下那些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他们后来可是被朝府天船打分裂了的。大家都是修士,实力是拳头打出来的,不是吹出来的。”
李溪沙抱胸冷笑,凤目上下打量他:“哦?你觉得你打得赢胡展甫?”
“在下也有此问。”
忽有平淡声音,两人投目,一位身着黑色劲装武袍的高大少年走了过来。
剑眉星目,神情淡漠,身高七尺有六,双臂猿长,劲装衬托出那身极具爆发力的身躯,看上去就充满压迫力。
李溪沙神色立刻严肃,莲步轻移拉开距离,紧盯来人。
“阁下是?”林珏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鄙人不才,正是可止诸夏小儿夜啼的千尊人,胡展甫。”胡展甫黑色瞳孔平静,俯视林珏,压迫力默然从他高大身躯发散出来。
坏了,说人坏话被正主听见了。
林珏扬起小脸与他对视,表面平静,实际背后已在悄悄咽口水了。
“林珏。”他报上了自己名字。
但胡展甫并不在意他的名字,平淡视线投向靠在墙边的鹤颈。
林珏心下一沉,迅速伸手去抓鹤颈,然而还是慢了。
胡展甫身形一晃,转眼就来到他面前,两人几乎同时握住了鹤颈。
林珏眼神一凝,下身以伊布坦战技姿势扎稳,腰背挺直,握住枪杆的手臂悍然发力,带起枪身向后扯,然而他肉身全力施为,居然也只是将鹤颈枪身拽横。
林珏微瞪大眼,看胡展甫:这家伙力气这般大?
然而胡展甫也只是单手握住靠近枪尖位置的枪杆,身如山岳,臂若铁铸,不为所动。
两人就像是拔河一样僵持着,鹤颈就是那道拔河绳。
这一幕立刻吸引来还未离去的其他学子目光。李溪沙站在近前,柳眉轻蹙就要娇声呵止,却又止住了,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落在林珏身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胡展甫在见识到林珏姿势后,目光终于不再平淡,而是变得饶有趣味了些。他轻轻点头,道:“会伊布坦战技,看来你不是一个愚笨的纨绔子弟。”
“我?纨绔子弟?还愚笨?”林珏险些气笑,他虽说脾气很好,但被这样胡乱嘲讽还是忍不住。眼睛微眯,川宫中的水滴蠢蠢欲动。
“或许如此说是有些折辱你了。”胡展甫点点头,然后衣襟无风腾起,体内天门震荡,手臂骤然用力,猛地把鹤颈朝自己这边一拽。
林珏当即反应,川宫中水滴旋转,力量涌出到手臂,同时握着鹤颈往后一拽。
呲!
两相爆发的巨力同时施加在包裹鹤颈的布袋上,使其当即被撕裂,露出了里面的幽蓝枪身,在阳光下仿佛深渊中流淌的河水,透露出一股清寒之意。
枪尾在林珏一侧,他立刻踏步上前,左手顺势握住枪身,横挥如月。
当!
胡展甫却是不闪不避,直接竖起手臂以护臂遮挡,月白枪尖落在外包牛皮的护臂上居然发出金铁相交之音!
铁质护臂!这不是几乎只会出现在军中甲士身上的东西吗?
林珏眼中惊异,但手上动作丝毫不慢,右手立刻回抓枪尾后跳,负枪斜立,警惕望着胡展甫,缓缓道:“天夏律,私藏甲胄,死罪。”
胡展甫并不追击,只是抬手看了看护臂上被砸出的凹处,淡淡道:“天机律,修士可着半甲。你不曾读书吗?”
林珏脸色难看。
天机律是江湖大宗天机山定下的修士法律,江湖常常以遵守天机律为正道、违反天机律为邪道。虽然其中有与各国律法冲突处,但向来是约束修士最有效的方法。所以各国虽未公开认同,但在处理修士案件时,往往还是会依天机律判罚。
而林珏还真没系统学过天机律,只是浅浅翻过一二,眼下胡展甫如此嘲讽,他还真找不到话语来反驳。
胡展甫不想再说什么,最后瞥了他一眼:“千尊已归一统,林公子还是多读些书罢。”说完,他对着林珏执平辈礼,转身离去。
两人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林珏只得回礼。
“这家伙……好厉害的气势。”李溪沙皱眉看着离去的胡展甫背影,轻声自语。
“他确实很厉害。”林珏深吸口气,俯身去捡刚才断成两截落在地上的布袋。
“唔……对不起啦。”李溪沙看着俯身忙活的林珏,有些不好意思。她本只想找林珏出出气,万没想到会让他得罪胡展甫。
“没事没事,都是同学。”林珏裹好布袋,对她笑了笑。
“不过胡展甫虽然厉害,但是也太小气了。你放心”李溪沙很豪气地拍拍自己颤巍巍的胸脯,傲然道,“这祸是本小姐闯的,要是他真敢打你,本小姐给你做主!”
“你打得赢他?”林珏好奇看她。
“唔……就算本小姐一个打不赢,但我还可以叫人!”李溪沙叉腰哼哼,“本小姐在学院里可是有大哥的,长这么大还没人敢欺负我,胡展甫敢打我我就叫我大哥揍他!”
“……你也厉害。”林珏向她拱手,由衷赞叹。
“哼哼!”李溪沙颇自傲地笑了。
(名词解释:
《天机律》:夏历一千三百六十八年,由时天下第一、天机山掌门归脊轩颁行江湖。其主旨是“以民为贵”、“以刑止刑”、“以科道德”。其条例由以往各朝有关修炼者法律和江湖约定俗成的规定选优汰劣而成,故为天下人所接受。六百多年里天机山不断修缮天机律,至今有十二篇。归脊轩也因此被《天机山年谱》列传,语在第一百二十四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