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方才二人过来就寻不快，便是因为听到有些女眷们谈论京中闺秀，把她和林毓姝拿在一起比对，说她逊色几分。

更有甚者，隐晦提到，若不是孙霖玉被召入宫中，她这个二房的女儿哪里有今日出头的机会。

话里话外便是一个意思，她孙知宜是捡漏的，和孙霖玉不能比，和林毓姝也不能比。

而自打被当成六皇子侧妃人选培养后，孙知宜就开始骄傲起来，府里谁都是恭维着，外头六皇子一脉的也都捧，今儿受了挫，自然不甘心，就想和林毓姝挣个高下。

人一旦起了较劲心思，就不会再记得适可而止这四个字，所以这会子孙知宜便又再度张口。

“林姑娘当真是口齿伶俐，到底咱们是不该来这府上的，竟惹得姑娘这样挤兑，原是我们身份寻常，不同于五皇子妃，能和姑娘好好的说两句话。”

这便是说林毓姝看不起她们，只一味奉承姜蕊了。

如此一提醒，陈嬅立即就跟着脱口而出。

“我道是方才说谁呢，这巴结、筹谋、算计，想必林姑娘是深有体会，才能说的出来呢，只可惜啊，有些人瞧着是攀上亲戚了，追根溯源，还是出自卑贱之躯，表面光鲜，内里却不知什么样呢。”

“不可胡说。”孙知宜作势阻止。

但陈嬅这会子都说顺嘴了，才不理会，冷哼一声便道。

“我可没胡说，京中谁人不知林家嫡姑娘的生母是丫鬟，若非林夫人心善认养，可不知人在哪呢，别是嫡女的名头占旧了，就真把自己当正经嫡出的了，她叫的亲热，五皇子妃心里还不一定认呢！”

“这位姑娘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认不认，也轮到不相干的人说嘴了？”

陈嬅的声音刚落下，背后就响起了姜蕊的声音。

转头见她冷着脸过来，脸色立时就变了变，也是欺软怕硬的主了。

到底孙知宜反应快些，已经拉着她行礼了。

“臣女见过五皇子妃。”

“毓姝，这两个都是谁家的丫头，我竟眼生的很，从前似乎没见过，刚来京中的？”姜蕊淡淡瞥了二人一眼，也不叫起来。

至于她问的话也是实话，确实没见过，毕竟是对立的两派人，且这两个也是今年才刚冒头的，再是新贵，也还不到能近姜蕊跟前的地步。

然而这话落在二人的耳朵里就显得很是轻蔑讽刺。

像是说她们两个身份低微，没入过姜蕊的眼。

虽是实话，但以六皇子侧妃自视的孙知宜心里就十分不快。

毕竟在她看来，日后六皇子登基，她或许便是下一位贵妃，而姜蕊跟着五皇子，便是败寇，才是没法儿和她相提并论的。

不过姜蕊才不与她论那妄想的将来，就此刻，姜蕊就是能轻松的碾压她们二人。

“表嫂，这两位是...”

“她们自己也长了嘴，何必劳动你张口，又不是哑巴，自己报报家门吧。”

姜蕊适时打断林毓姝的话，并走到了她身边，与她并排站着。

此刻孙知宜和陈嬅还行着深蹲大礼，被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除开受到威压的不适之余，更觉得屈辱。

但姜蕊既然这么说了，她们也无从拒绝，只得一个个自报家门。

“臣女孙知宜，吏部尚书孙仕豪嫡亲侄女。”

“臣女陈嬅，户部左侍郎陈孝举嫡女。”

听她们报过了家门，姜蕊便捏住了孙知宜话里的一处细节。

轻笑一声，“倒是从未听说过报家门报叔伯名头的，你是孙家几房的？你的父亲是什么官位？”

其实这会子姜蕊已经知道她是谁了，毕竟和六皇子关系牵扯大的，还是会了解一二，虽然从前没见过人，但名字还是知道的，所以眼下刨根问底，便是故意的。

果然，孙知宜的面色顿时就僵硬难看了起来。

憋了半天，才低声道，“臣女系孙家二房，太常寺卿，孙仕清之嫡女。”

太常寺，负责祭祀的，属正四品官，着实算不得什么。

也可见其父孙仕清没有什么本事，不然背靠孙家，哥哥都是吏部尚书了，他能不混个高官么。

若不是孙知宜被孙家大房看重，当了送入六皇子府的人选培养，孙知宜才不会有今天这风光日子，被户部侍郎的女儿巴结。

毕竟户部左侍郎的官位是高于太常寺卿的。

“我道为何你不报父亲官位，只报伯父官位呢，原来是嫌父亲官位低了，说出来不好听？”姜蕊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轻蔑。

旋即摆手，“起来吧，都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孙姑娘在外如此行事，可别叫家中父母得知，寒了心啊。”

受了这样的屈辱，孙知宜心里的火一下就烧了起来。

在她看来，姜蕊的出身与她差不多，只是侥幸做了五皇子妃而已，凭什么敢这样羞辱她。

于是起身后便硬着脖子，忽然犯蠢道。

“那臣女也想问问，皇妃在外自报家门可还自称三品翰林编修之女。”

一时气愤昏头，说完这话就清醒了。

人家都出嫁随夫了，怎么能问这话呢！

饶是旁边不大聪明的陈嬅都叫她这一句话说的瞪了眼睛。

“放肆！”林毓姝立即蹙眉高喝一声，“你是什么身份，敢这样和皇妃说话！”

这一声呵斥把人给镇住，孙知宜和陈嬅都没由来的抖了一下。

孙知宜还没算蠢到底，这会子赶紧又行了大礼，“臣女一时头昏，说错了话，还请五皇妃恕罪。”

“恕罪？”姜蕊冷笑，“你若无意，我必然恕罪，可你故意为之，又有什么脸求我恕罪。”

“五皇妃...”陈嬅想求情。

姜蕊一个眼刀子就甩了过去，“陈姑娘是想被一起赶出府去吗，若你们姐妹患难情深，我倒是不介意。”

这话一说，陈嬅就抿唇不敢吱声儿了，孙知宜则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姜蕊。

赶出府？五皇妃要把她赶出府？

倘若今儿真的被赶出去了，那她明儿就要沦为京中笑柄，这绝对不行。

孙知宜立刻将目光放到了陈嬅身上，后者却偏头躲避开来，一副不想被连累的样子。

方才还好言好语的巴结奉承，现在就避之不及了，孙知宜心里恨得不行，却丝毫没有办法。

最后又只能再度求姜蕊。

“臣女言语无状，惹了五皇妃不悦，还望皇妃大人有大量，宽恕臣女过失，臣女日后定当谨言慎行，再不敢乱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