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不久之后,就是你的生辰了。
届时我估计早已经到了塞北,没法亲自给你祝贺一番。
我听说塞北那边战乱虽多,良玉和美酒却是不少。
你不是最爱这两样。
等我到了那边之后,尽可能将一些不错的良玉美酒收集好。
待到你生辰那日,派人送到咱们二人的秘密小筑内。
你到时候记得及时让人收好就行。”
说起来,明若兰和她家兄长,从小到大的生辰,就没怎么正式过过。
主要还是因为他们二人的生父对于他们娘亲是在二人被诞下的那日夜里逃走这事,一直心有郁结。
便从未在这事上下什么心思。
直至后来杜湘灵和明若兰认识之后,兄妹二人每年的生辰,才能得到一些正式的生辰日贺礼。
这会儿若非是杜湘灵提起来这事,明若兰自己都未想起来。
点头之后,看向身前正喝着热茶的少女的眸子内,又多了好些动容。
......
与此同时,侯府内。
杜秋语收到那支凤尾金钗,还有杜湘灵寄过来的手写书信后,第一时间不是去看那书信上都写了些什么。
而是让她的贴身婢女春梅打来了一盆热水。
她将帕子浸湿,好好擦拭了一番凤尾金钗,像是上面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费了约莫十来张帕子之后,她才觉得算是擦干净了,重新将那支凤尾金钗收入先前邱景给的那个木盒内。
做完这些,她才发现桌上还放着一封书信。
不耐着神色将书信展开,大致看了一下。
发现里面写着,希望她能寻个时间去宫内好好劝一下华筠和亲去往南疆的事情时,先是幸灾乐祸了一瞬。
心想这华筠就算生在皇室,贵为公主,还不是得嫁给一名异国的,甚至是素未谋面过的男子。
哪里像她,能嫁给她自己心悦的男子。
幸灾乐祸过后,又有些烦躁。
心想她哪里知晓该如何劝慰华筠。
但想着,若是去往皇宫的话,能见到邱景,她这心下的烦躁又消减了一些。
她对着低眉顺眼站在一旁的春梅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春梅,你这样........
......做好之后,回来禀报本小姐就行。”
春梅听完杜秋语所言,很快点头退下。
末时三刻。
明若书从盛京食坊门口出来了,才发现这外头的天色暗沉下来不少,估摸着,很快就会有一场大雨落下。
便在街边伞贩那处购置了一把纸伞,沿着街道沿角走了起来。
本来他家妹妹让他也留在盛京食坊内多待一会儿,可他在听完严舟靳对他所言之后,是完全没那个心情。
只想着寻一个地方好好平静一下自己的心绪。
他完全没想到,桃醉竟然是曾经因犯了大事,被国主抄家的温家五郎——温永易。
倘若在这之前,他心下还能余留一些希冀。
那么在知晓此事之后,他这心下的希冀是直接被摧毁了个彻底。
罪臣之子,就算是他生父同意这事,他自己也没法同意。
只因他需要考虑的,不止他一人。
他身后,还站着自己的胞妹,以及自小供他衣食无忧的太傅府。
倘若他真的继续和温永易维持住关系,有朝一日温永易温家五郎的身份被扒出来,整个太傅府,还有他珍视的家人,定然会受到莫大的牵连。
他赌不起,也不可以做任何尝试。
“啪嗒啪嗒......”
雨水自暗沉的天穹上倾泻而下,滴答打在明若书的纸伞上。
此时一阵猛烈的雨风刮过,带着好些雨水吹向他面上。
但仔细一看,却还是能看见一些不一样的水液掺杂在雨水中。
随着雨势的变大,街道上的行人愈来愈少。
只有明若书还紧握着快要被雨风掀翻的纸伞,沉稳着步子往前迈,任由雨水和冷风拍打他的面。
刺骨冰凉的雨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心里头那面本来还蒙着灰尘的镜子,也随着这股雨水的浇灌变成一面明镜。
此时也恰巧有一辆马车停在他身侧,车夫探头问他:
“公子,坐马车吗?”
明若书顿下步子,点了点头。
坐上马车之后,他没有用帕子去擦拭他那湿漉漉的一头青丝,而是沙哑着嗓音吩咐车夫道:
“去拾香阁,到了之后停在拾香阁后门处。”
......
温永易这会儿也正乘着马车从温泉山庄朝拾香阁回。
实在是他整个人的心情在若月离开之后莫名其妙地变差起来,根本没法继续在那里泡温泉。
便想着,回来拾香阁喝些小酒,睡上一觉,应当就能好很多了。
可谁知晓,这回来的路上,他坐在马车内,不论是睁眼还是闭眸。
脑子内浮现的,都是若月的面庞。
他烦躁地抓起头帘,乱揉着自己的青丝,自言自语道:
“我不会真的对他起了不一般的心思吧?.......”
可他一想,倘若那个人是若月,他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等他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的时候,温永易忙拍了拍自己的面颊,甚至还将马车车窗帘打开了一些,让外头的雨风吹进来,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
但这个法子根本不大管用,吹着吹着这雨风。
他眼前又浮现起温泉池中,若月似乎湿了双眸的那一幕。
带着这么一番烦躁的心情,摇摇晃晃的马车才总算是在拾香阁门口停下。
马车刚一停稳,温永易就有些迫不及待地下了马车,想着赶紧回到榻室,温上一壶热酒喝了,上榻睡上一觉,缓一缓他现今的不对劲。
孰料等他一路上了拾香阁顶层,让他在顶层的走廊处见到那个一直出现在他脑海内,折腾着他的那人。
仔细看了一下,他发现这若月浑身像是湿透了一般,半张面掩在湿哒哒的头帘下,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
明若书背靠坐在走廊角落,一只腿平放着着,另一只腿半折着。
看起来,像是在闭眸假寐。
但一听到传进他耳内由重变轻的脚步声后,他很快睁开眸子,扶着墙面站了起来。
他这么逆光站着,让他面上的阴影更多了些,更加没法看清他的神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