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梦境

听到这里,娄青默默的将抡圆的胳膊放下。

这件事了结之后,他完全不想和这个疯女人再见面了。

徐婉婵余光忽然瞥见帕子上沾了的脂粉,脸色骤然变了变。

“徐四姑娘,这是想离开?”权月桅挡在她的面前,微微笑了笑。

自然,她这笑容看着并不温和,甚至在视线触及这一笑容的众人,下意识的躲避开来。

徐婉婵试图看向之前对她观感较好的几个公子,却一一皆没有得到回应。

她心里恨极,饶是竭力抑制面上也不免露出愤恨之色。

“娄公子,是我错打了你,对不起。”

“四姑娘可别忘了,回了府中再出来去买些礼送去权府才是正经。”又有人提醒道。

徐婉婵对这个声音印象可太深刻了,方才就是这个声音说娄青应该打她一巴掌。

于是她试图从人群中找出这个人,结果自然是看了几圈也没找到。

只能作罢。

“稍后我会带礼亲自登门谢罪。”她用帕子遮住半张脸,从权月桅的角度看,能看到她眼里清晰的恨意。

她挑了挑眉,在娄青还要跳过去之前按住了他的肩膀。

“既这么着,我就不去找徐大人商量了,单看徐四姑娘道歉的诚意吧。”

“我这弟弟,没受过什么罪,若是得知他受了欺负,他的师傅怕是要过来,护一护这短。”

其中一人不禁好奇的问道,“敢问,娄公子的师傅是何人?”

权月桅语气稍顿,缓缓道,“也是你们都认识的人,娄青是我的师弟,他的师傅便是我的师傅,魏龝。”

此言一出,听到这话的众人皆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都惊奇不已的看着娄青,想要看看他到底能有什么本事,让魏龝收他为徒。

看了半天,许多人也没看出来。

不过都下意识的说了几句恭维话。

与娄青相熟的几个公子一把将人拉过来,要询问清楚。

权月桅见娄青与众人说得起劲,便没理睬,和众人告辞后离开。

路上,她还与书灵说话。

【主人,那个女人,脸是黑的。】

权月桅以为书灵指的是徐婉婵妆容花了,“还有什么吗?”

书灵:【没了,我就看到那女人脸是黑的。】

……

夜已深,批完折子的容景初丝毫没有困意。

他低垂着眼帘,手里握着虎符,不知在思索什么。

过了会,鱼朝瞧见已经到了子时,才忍不住进去催促。

“外面近来在传什么?”

鱼朝一惊,忙低下头,“并未传什么。”

容景初缓缓的收起虎符,看向鱼朝,又问了一遍,“外面在传什么?”

鱼朝知道这没办法遮掩,或许陛下是从哪里听到了风声。

于是百般犹豫之下,开口道,“说权将军刚收复漠北,就上交了虎符,且如今权家无一人进朝堂,是陛下做得太过。”

鱼朝听到耳朵里的,自然比这话要难听数倍。

所以这还是他稍稍润色过,显得委婉些的。

“陛下,这都是无稽之谈,您莫要介意。”

“遇到对阿桅不利的话,就派人去找到源头。”容景初站起身,走到一个架子边拿起一本书看着,“出去罢。”

鱼朝直到走到外面,才明白过这话来。

涉及到陛下的名声,陛下不在意,若是有丁点牵扯到权将军,恐怕天子就要大怒了。

这谣言自然不可能凭空而来,鱼朝想了下,在朝堂上与权家不对付的人身上反反复复思考,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夜更深,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

躺在明黄色床榻上的男人,微微阖着眼睛,进入到光怪陆离的梦中。

梦里。

他站在门口,身后背着光。

而在他的面前,一个身穿凤袍的女子端坐在那。

那张脸,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阿桅。

只见他走过去,眼眸里压着难言的阴翳。

正欲开口时,抬起头却看到她眼底彻骨一般的寒意。

这与她外表总是带着冰冷不一样,她看向他的时候,冰冷里是透着厌恶的。

她在厌恶他。

为什么?

容景初尝试抬起手,却只觉得身子沉的很,又渐渐意识模糊起来。

“阿桅,你对我、到底是……”

他未说完,就见他记忆中熟悉的人看了过来,眉头微蹙,声音冷然,“陛下。”

他的声音停了下来,没再说下去,颓然的低着头,不敢再触及她眼底清晰的对他的厌恶。

“阿桅!”男人从梦中惊醒,怔怔的望着黑暗。

没一会,在门口察觉到动静的鱼朝忙试探的开口,“陛下?”

“朕没事,不用进来。”

鱼朝虽然担忧,却也不敢擅作主张进去,只能竖起耳朵继续听里面的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容景初才意识到方才他看到的那些画面,只是一个梦。

但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他能感同身受其中‘容景初’的情绪。

感受到他的自卑与渴望,以及接触到阿桅眼中厌恶的绝望。

他没有继续睡下去,而是起身点了两根蜡烛,

然后就着蜡烛的光翻了一本书看。

不过终究是看不进去,一个时辰下来,还是停留在最开始翻的那一页。

因为几乎彻夜未眠,所以翌日上朝时,容景初眼底都带着通红。

他听完一些人的禀报,又说了一些决策,正欲退朝时,见崔柄林恭敬的走出来。

“陛下,老臣有一事启奏。”

崔柄林的下巴已经开始长胡子了,不过只有短短的一茬,其实看着还显了年轻许多。

只是崔柄林心里觉得不自在,所以每逢有人看来时,都要拿袖子遮一遮。

“崔相请说。”

崔柄林发觉朝中的所有臣子都向他看过来,他遮也不好遮,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再遮挡。

“陛下可知数年前辞官离开扈京的秦礼秦太保。”

“此人已经回来,且有大才,陛下可重新任用他。”

听完崔柄林说这些,本来看热闹的众人也站直了身体,不再凑过去。

秦礼的身份尴尬,要说有大才确实有大才。

可他曾经教授先帝在时立下的第一个太子,而后又对先帝立第二个太子也就是当今陛下不满,所以才愤而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