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汉字构意与词义解析

同一个词的各个意义之间是相互联系的,彼此可以构成相互关联的词义系统。系联词义系统的方法是以本义为起点,通过逻辑推理或社会生活经验,把各个词义联系起来。显然,作为词义系统起点的本义是系联词义系统的关键。本义是与最早字形相切合的意义,甲骨文等古文字构意因此成为确定本义的依据,这也正是甲骨文等古文字在词义解析中具有重要价值的原因。

不仅词义具有系统性,记录语词的汉字本身也具有系统性,汉字的系统性主要表现在:具有相同部首的字,意义大都与部首构意有一定关联;有些具有相同声符的字在意义上往往有共同特点。

本节从字形构意与词义系统、表意构件与词义关系、表音构件与字音、词义关系三个角度分析汉字构意与词义的关系,为以字解词教学法提供理论依据和知识支撑。

一 字形构意与词义系统

词义是有系统的,词义系统的起点就是本义;一个词从本义出发,沿着本义特点所决定的方向不断产生相关的新义,从而构成词义系统。每一个词义都是词义系统网络上的一个节点,梳理词义系统就像把散乱的珍珠串联成珍珠链,不仅便于理解和记忆,以简驭繁地掌握词义或语素义,而且有助于从根本上对词义来源知其所以然,从而正确使用词语。

制作珍珠链必须具备一定数量的珍珠,还要有一条可把珍珠串联起来的线索。同样,要把一个多义词的词义串联成系统,首先要掌握多义词的各个义项,还要找到能够贯串各个词义的引申线索。义项问题字典等辞书已基本解决,因此,梳理词义系统的关键是找出贯串词义引申的线索。王宁先生指出:“词义从一点出发,沿本义的特点所决定的方向,按各民族的习惯,不断产生相关的新义或派生同源的新词,从而构成有系统的义列,这是词义引申的基本表现。”[1]显然,王宁先生认为这条线索是本义的特点。王云路先生把统摄单音词多数义位的特征义称作“核心义”,认为“本义产生核心义,核心义制约绝大部分义项的产生和发展”[2],即认为本义是抽绎核心义的线索和依据。两位王先生所说的“本义的特点”和“核心义”都与本义密切相关,源于本义但又不同于本义,而且往往不进入字典等辞书释义系统,具有潜在性和隐含性,因此我们称其为隐含义素或词义特点。

从以上分析可知,对词义引申具有制约和决定作用的隐含义素与本义有密切关系,而本义是与字形构意相切合的最早词义,与字形构意切合尤其是与甲骨文等古文字构意相切合是判断本义的重要依据。因此,从多义词众多义项中抽绎贯串其中的隐含义素一般以汉字构意为依据,主要是以甲骨文等古文字构意为依据。

汉字构意不仅与所记录单音词意义密切相关,而且与相关合成词的意义和语用功能有密切联系。因此,汉字构意可以作为词义解析的重要依据和线索。以下以“启”“末”“本”“收”“绝”“天”六个常用汉字为例,通过分析其字形构意和本义,从中抽绎制约和决定词义引申方向的隐含义素,然后以该隐含义素为线索将各个义位串联起来,构建词义系统和网络。在每个义位下都举出以该意义为语素义的合成词或短语(也有少量句子),目的是通过语素义理解相关合成词或短语的意义由来,从根本上理解这些词语的意义,从而更好地使用它们。

(一)启

“启”的甲骨文作“”或“”,像以手开门之形,西周金文作“”,小篆作“”,后简化为“启”。本义是开门,例:《左传·隐公元年》“夫人将启之”。“开门”就是使门由闭合状态变为打开状态,因此“启”具有隐含义素“由闭合到张开”。这个隐含义素决定着“启”的引申方向,具体如下:沿着“由闭合到张开”特点引申,“启”有“打开”义,可组成“启封”“开启”“启齿”;还有“开导”义,可组成“启蒙”“启发”“启迪”“启示”;还有“陈述,说明”义,可组成“启事”。

“由闭合到张开”还意味着开始新的状态,沿着这个意义特点,“启”还可引申出“开始”义,可组成“启行”“启用”“启动”。详见表1。

表1 “启”的词义系统及用例一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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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启”在合成词中的语素义弄清楚了,相关合成词的意义和用法就迎刃而解了,因此本节不再对合成词进行具体解析。

(二)末

“末”的西周金文作“”,小篆作“”,像在一棵树的上部用一短横标识树梢的位置,本义是树梢。例:《左传·昭公十一年》“末大必折,尾大不掉”。“树梢”含有“尽头”“非根本的”“细小”三个隐含义素。这些隐含义素决定着“末”的引申方向,因此“末”具有以下引申义。

(1)沿着隐含义素“尽头”引申,“末”有“事物的尖端,末梢”义,可组成“末梢”“秋毫之末”“末端”;还有“最后,终了”义,可组成“末了”“末尾”“末日”“末代”“末路”“春末”“末班车”。

(2)沿着隐含义素“非根本的”引申,“末”有“非主要的事物,次要的”义,可组成“末业”“末技”“本末倒置”“舍本逐末”。

(3)沿着隐含义素“细小”引申,“末”有“碎屑”义,可组成“末子”“碎末”。详见表2。

表2 “末”的词义系统及用例一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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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本

“本”的西周金文作“”,用粗点指出树的根部位置,小篆作“”,用一短横标识树的根部位置,本义是草木的根,如“无本之木”。“草木的根”是草木生命的源头和主要支撑,因此含有“源头”“主要的”两个隐含义素。这两个隐含义素决定着“本”的引申方向,因此“本”具有下列引申义。

(1)沿着隐含义素“源头”引申,“本”有“事物的根本,根源”义,可组成“忘本”“根本”“本末”;还有“原来”义,可组成“本色”“本意”“本来”;还有“本钱,本金”义,可组成“下本儿”“赔本儿”;还有“版本,本子”义,可组成“抄本”“稿本”“账本”“书本”。

(2)沿着隐含义素“主要的”引申,“本”有“中心的,主要的”义,可组成“本体”“本部”“本领”;还有“树干或草茎”义,可组成“木本”“草本”。

由引申义“中心的,主要的”进一步引申出“自己方面的”,可组成“本国”“本人”“本位”“本分”。详见表3。

表3 “本”的词义系统及用例一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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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收

“收”的小篆字形作“”,以“攴”为部首,“攴”甲骨文作“”或“”,像手持棍棒之形,隶变以后,写作“攴”或“攵”。以“攴”或“攵”为部首的字大都与“击打”有关。《说文解字》:“收,捕也。从攴丩声。”本义是逮捕、拘押,可组成“收捕”“收监”“收审”。“逮捕,拘押”意思是抓获犯人,是对犯人的一种强力约束和束缚,因此,具有隐含义素“约束,束缚”和“抓获,得到”。这两个隐含义素使“收”具有以下引申义。

(1)兼具“约束,束缚”和“抓获,得到”两个意义特点的引申义有“收割,收获”义,可组成“收成”“秋收”“抢收”等。

由引申义“收割,收获”进一步引申出“收取,收回”义,可组成“收税”“收租”“收复”等。

(2)沿着隐含义素“约束,束缚”引申,“收”有“把散开的东西聚合在一起”义,可组成“收网”“收容”“收拾”“收藏”“收集”“收敛”“收心”;还有“夏后氏之冠名”义,《释名·释首饰》:“收,夏后氏冠名也,言收敛发也。”显然,这种冠名取义于其“敛发”功能,即“约束,束缚”功能,如《仪礼·士冠礼》:“周弁、殷冔、夏收。”

由引申义“把散开的东西聚合在一起”进一步引申出“结束”义,可组成“收工”“收操”“收兵”“收场”。

(3)沿着隐含义素“抓获,得到”引申,“收”有“获得”义,可组成“坐收渔利”“收益”“收入”“收支”;还有“接受,容纳”义,可组成“收留”“收容”“收养”。详见表4。

表4 “收”的词义系统及用例一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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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绝

“绝”的甲骨文作“”,中山王厝壶中作“”,《说文解字》古文作“”,都像以刀断丝之形,小篆字形“”是重造字,本义是“断丝,泛指断绝”,可组成“绝交”“绝缘”“绝情”“绝迹”“断绝”“灭绝”“隔绝”等。“断丝”意味着前后不能接续,而丝线断开的方向与丝线往往成直角,因此“绝”含有“不能延续或没有后续”“横向”两个隐含义素。

(1)沿着隐含义素“不能延续或没有后续”引申,“绝”有“穷尽,死亡”义,可组成“绝望”“绝境”“气绝”“绝命”“悲痛欲绝”“斩尽杀绝”;还有“走不通的,没有出路的”义,可组成“绝地”“绝处逢生”;还有“与世隔绝的,极远的”义,可组成“绝境”(与世隔绝的地方)、“绝域”(指极远的边境);还有“陡峭的,直上直下的”义,可组成“绝壁”;还有“独特的,没有人能赶得上的”义,可组成“绝色”“绝技”“绝伦”“绝唱”“绝代”“绝世”。

由引申义“穷尽,死亡”进一步引申为“极端的,极”义,可组成“绝妙”“绝密”。

(2)沿着隐含义素“横向”引申,“绝”有“横渡”义,如“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还可引申指“旧体诗的一种体裁,绝句”,因它是律诗的一半,就像把八句的律诗从中间横向切开,如“五绝”“七绝”。详见表5。

表5 “绝”的词义系统及用例一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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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天

“天”的商代金文作“”,甲骨文作“”,西周金文作“”,均像一个突出头部的正面站立人形,小篆演变为“”,本义是人头,如“天灵盖”“刑天”。“人头”在人体的最高处,因此“天”有隐含义素“上,高”。

沿着隐含义素“上,高”引申,“天”有“位置在上部或顶部的”义,可组成“天窗”“天棚”“天头”“天花板”;还有“凌空架设的”义,可组成“天车”“天桥”“天线”;还有“天空”义,可组成“天边”“天际”“天气”“天色”。

天空明暗与气温是时间和气候变化的反映,因此,由引申义“天空”可进一步引申出“一昼夜,或专指白天”义,可组成“今天”“每天”“天天”;还有“气候”义,可组成“天气”“阴天”“晴天”“天冷”;还有“季节”义,可组成“春天”“冬天”。

天空是自然形成的,非人力可改变的,因此,由引申义“天空”还可引申出“天然的,天生的”义,可组成“天性”“天才”“天资”“天分”“天赋”“天性”;还可引申为“自然的”,可组成“天籁”“天灾”“天敌”“天理”“天堑”。

天空在人们眼中十分神秘,主宰着大地上的一切,因此,由引申义“天空”还可引申出“传说中神佛仙人居住的地方”义,可组成“天堂”“天国”;还可引申为“自然界的主宰者”,可组成“天意”“天命”“天使”。详见表6。

表6 “天”的词义系统及用例一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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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6 “天”的词义系统及用例一览-续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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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以上各字例可以看出,词义引申线索可能只有一条(启),也可能有多条(末、本、收、绝);引申层次可能只有一层(启、末),也可能有多层(本、收、绝);不管引申线索和引申层次怎样,其起点和引申线索都是汉字构意和本义。掌握了汉字构意和本义,再从中抽绎出隐含义素,以隐含义素为线索把各个义项贯串起来,有助于以简驭繁地掌握词义系统,为词义解析更有系统、更有理据、更具科学性奠定基础。同时,语素义是解析合成词义的基础,因此,源于汉字构意和本义的隐含义素,不仅有助于提纲挈领地掌握词义系统,也有助于准确解析相关合成词的意义。

二 表意构件与词义关系

汉字形体具有系统性,我国第一部字典《说文解字》就利用汉字系统性特点采用了部首编排法,即把具有相同表意构件的字编排在一起,作为一部,全书共540部;每部以构件独立所成字作为该部的首字,统领以这个构件为表意构件的合体字。这种编排法反映了汉字本身的规律,有利于系统掌握汉字,具有科学性。部首识字法直至今天仍是广泛应用的高效教学方法。比如“艹”“木”“禾”“米”“饣”“瓜”“竹”“人(亻)”“父”“子”“女”“立”“老”“鬼”“疒”“力”“言(讠)”“扌”“足”“见”“目”“心(忄)”“身”“角”“爪”“耳”“舌”“口”“囗”“纟”“巾”“贝”“宀”“车”“舟”“门”“皿”“弓”“戈”“殳”“片”“水(氵)”“雨”“日”“风”“山”“穴”“田”“土”“气”“石”“金(钅)”“血”“虫”“鸟”“鱼”“虎(虍)”“牛”“羊”“马”“犭”“皮”“毛”“羽”等部首字大都是大家非常熟悉的常用字,这些字的常用义与本义一致,它们作为部首的表意功能与其独立成字的常用义一致,而且大多数构字能力比较强,所以这些部首的表意功能大家都比较熟悉。此外,“辵(辶)”在现代汉字系统中几乎不再独立成字,但作为部首意义却是大家熟悉的。总之,这些大家熟悉的部首意义,在汉字教学中发挥系统线索功能,此不赘述。

但是,有些部首意义比较隐晦,不为大多数人所了解。对部首相关知识的缺失,直接影响了系统识字法的使用范围和科学性。在此,笔者对这类部首的表意功能从源头上进行阐释,以期对汉字的教与学有所帮助。

根据部首表意功能相对隐晦的成因,部首表意分为以下几种情况。

(一)表意构件不再独立成字

表意构件本来都能独立成字,随着汉字的发展演变,有的构件不再独立成字,退出字用系统,而只以构件身份参与组构合体字。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有的简化字与某个构件形体完全相同,造成同一个符号对应整字与构件两种不同单位。由于构件与同形简化字在音义方面没有任何联系,单就构件本身来说,仍属于不能独立成字的符号。

1.符号退出现代字用系统

有些表意构件在现代汉字系统中不再独立成字,即不再承担记录语词的职能,退出现代汉语字用系统,只作为构件参与构成合体字,因而其音义逐渐不为人们所知。如“冰冻冷冶凌凛凝寒冬”中的“冫(或)”西周金文作“”,小篆作“”,像水凝结成冰的纹理之形,本义是冰;现在汉字系统中“”已不能独立成字,作为部首在左旁时变异作“冫”,作字底时变异作“”,如“冰冻冷冶凌凛凝寒冬”意义都与“”的意义“冰”有关。同样,“征往徐徒徙徘徊德衙衍衔循很役彻彼得”和“街行径”中的“彳”甲骨文作“”,像四通八达的十字路口,因此,这些字的本义与“行走”或“道路”有关;“形彤修彬彪彩彭彰影”“鬓鬃髻须”中的“彡”,小篆作“”,《说文解字》说解为“毛饰画文也”,因此,这些字的本义大都与“修饰,有光彩”或“毛发”义相关;“开弄戒弃弊”中的“廾”,甲骨文作“”,小篆作“”,像双手有所捧持或操作之形,因此,这些字的本义大都与手的动作有关;“处复夏降各”中的“夊”,甲骨文作“”或“”,小篆作“”,像脚趾朝下的脚形,因此,这些字的本义大都与人足或人相关;“区匠匣匪匿匾匡(筐的本字)”中的“匚”,甲骨文作“”或“”,像用来盛东西的器皿之形,这些字的本义都与此相关;“冠冥幂冤”中的“冖”,甲骨文作“”,小篆作“”,像从上覆盖之形,两侧表示下垂部分,因此,“冠冥幂”的本义都与覆盖有关;“叩印却即卸卿卷”中的“卩”,甲骨文作“”或“”,像人跪坐之形,其意义都与人跪坐有关。

汉字演变有时会导致不同构件变得形体相同,也可能使相同构件变得形体相异,因此,汉字系统中存在很多来源不同的同形构件,这些同形构件不具备相同的表意功能。如“冲决况净凄准凉凑减”中的“冫”是“氵”的省略,这些字的本义与“水”有关,而表意构件“冫”的本义却是“冰”,这种不合规律现象破坏了汉字的系统性,当然这些字中的“冫”构件也丧失了表意功能。同样,包含“”的“备麦”,包含“匚”的“巨匹”,包含“冖”的“冗写军农罕”,包含“卩”的“卫卯卵”等,这些构件大都源于不同构件的变异,不具备与构件独立成字本义相应的表达功能。

2.符号与简化字同形

有些符号在现代汉字系统中不再独立成字,即不承担记录职能,只作为表意构件参与构成合体字。但是该符号与某个繁体字的简化形式同形,从而造成该符号既以整字身份承担记录语词职能,又以构件身份参与构成合成字。显然,这两种功能的符号只是同形关系,意义上没有任何关联,而人们对这种符号的认知主要来自其记词职能,对于其作为构件在合成字中的表达功能往往并不了解。如现代汉字中,“厂”有两个身份:一是构件,为金文“”和小篆“”的楷化,取像山崖形,包含“厂”构件的“原厚”“历厉”本义都与山石崖岩有关;一是繁体字“廠”的简化,即工厂的“厂”字。显然,两个“厂”在意义上没有任何联系,只是同形关系,整字“厂”十分常用,而构件“厂”在合体字的表词功能则不为多数人所知。同样,“广”也有两个来源:一是构件,为取像房屋侧视形的甲骨文“”和小篆“”的楷化,包含“广”构件的“廣库庐序庞店庙府庭庵廊廓廉”“座麻底”“庇废”的本义都与房屋有关;一是繁体字“廣”的简化,即宽广、广大的“广”。显然,两个“广”意义不同,只是同形关系;其中整字“广”十分常用,而构件“广”的表意功能往往不为大多数人所了解。

需要说明的是,“厂厅厕厢厨厦”中“厂”是“广”的变异和简化,因此,这些字的意义都与“广”取像的房屋义有关,而与“厂”取像的山崖义无关;“庄庆庚鹿庸康度庶”中的“广”构件也是字形变异的结果,这些字的意义与“广”取像的房屋义没有任何联系。这些现象都是汉字演变和简化中发生变异的结果,不符合汉字系统和规律,因此,在集中识字时,要注意区分,不要出现知识性错误。

同样,“儿”在现代汉字系统中也有两个身份:一是整字,为繁体字“兒”的简化字,其甲骨文“”像小儿头大而囟未合之形,本义是小孩;一是构件,即“”的下半部分,《说文解字》将它看作“人”的古文奇字,因此,以“儿”为部首的字大都与人有关,如“元兄兜”“光先充党兢”“允竞竟”中的“儿”都是人的变形,字形构意与人有或远或近的关联。“尸”在现代汉字系统中也有两个身份:一是整字,为繁体字“屍”的简化字,本义是死尸;一是构件,甲骨文作“”,金文作“”,小篆作“”,像人高坐而肢体下垂之形,以“尸”为部首的字本义大都与人体相关,如“尺尼层尾屁尿屎局居届展屑屠屡履”“屈属”的本义都与人体有或远或近的关联。当然,也有的“尸”构件由相近构件演变而来,本义与人体没有任何联系,如“尽昼屋屏屉”。

此外,构件“”与整字“王”形体虽不尽相同,但十分相近。“玉”的甲骨文“”或“”像一串贯玉之形,小篆简化为“”,与“王”的小篆字形“”只有笔画间距的差异,到楷书,字符“玉”加一点以与字符“王”相区别;但“玉”作合体字左旁时,并没有加点,而是将下边一横变提,写作“”,如“珍珠琼球玖玫瑰玻璃琉玛瑙琳琅珊”“环瑞”“玷现玲琐”“班理琢玩”中的“”都提示字义与玉有关。显然,构件“”与整字“王”外形虽然十分相近,但意义却毫无联系。有人称“”为“王字旁”,但“”在合成字中的表意功能与“王”毫无联系,而与“玉”有关,因此,准确地说,“”应称作斜玉旁。

(二)假借义成为表意构件独立成字的常用义

有些表意构件在现代汉字系统中可以独立成字,但其独立成字时不再记录本义,而是记录与字形毫无关联的假借义,即假借义成为其常用义。这些构件在参与构成合成字时,参与构字的意义却是本义,因此,造成表意构件独立成字的常用义与其在合成字中的表意功能毫无关系,导致这些构件的表意功能逐渐隐晦。如“酉”的甲骨文作“”,西周金文作“”,小篆作“”,均像酒坛之形,以“酉”为表意构件的“酒酵酪酸配酱酥”“酝酿酌酬醋醒酗”“酣酷醉醇”本义都与饮酒相关;但是由于“酉”现在主要是十二地支用字,即假借义成为其常用义,因此,“酉”的字形构意逐渐隐晦,从而导致很多人对含“酉”的合成字的理据不清楚。同样,“页”的甲骨文作“”,西周金文作“”,小篆作“”,均像人而突出其头部之形,以“页”为表意构件的“顶颠颅额题颜颊须项颈领颂颗”“顿顾颤”“颁硕颓顷颇顽顺预频烦”的本义都与人头相关;但是由于“页”在现代汉字中用来表示“篇、张”等量词义,因此,“页”的字形构意逐渐隐晦,从而导致很多人对含“页”的合成字的理据不清楚。“斤”的甲骨文作“”,西周金文作“”,小篆作“”,均像曲柄斧形,以“斤”为表意构件的“斧”“所”“斩断斯新”本义都与斧子有一定关联;由于“斤”在现代汉字中主要用来表示重量单位,即假借义成为常用义,因此,“斤”的字形构意和本义逐渐隐晦,从而导致很多人对含“斤”的合成字的理据不清楚。“自”的甲骨文作“”,西周金文作“”,小篆作“”,均像人的鼻子之形,以“自”为表意构件的“臭”“息”“鼻”的本义都与鼻子有一定关联;但是由于“自”在现代汉字中用来记录人称代词“自己”和介词“从”义,假借义成为其常用义,因此,“自”的字形构意和本义逐渐隐晦,导致很多人对含“自”合成字的理据不清楚。

此外,“又”的甲骨文“”,西周金文“”,小篆“”,均像右手之形(只画出三个手指是因为古代以三为多),以“又”为表意构件的“叉支友反叔取曼”的本义都与手相关;由于“又”在现代汉字中主要用作副词,表示相同的重复或继续,假借义成为其常用义,因此,“又”的字形构意逐渐隐晦,导致很多人对包括“又”构件的合成字的理据不清楚。需要说明的是,现代汉字中的“又”构件,有的是人为规定的符号,与“右手”无关,如“双发艰叠轰汉欢鸡”;有的是“攴”的简化或者间接构件,前者如“变叙”,后者如“叛聚鼓”,因此,这些字的本义与手没有直接关联。

(三)引申义成为表意构件独立成字的常用义

有些表意构件在现代汉字系统中仍可以独立成字,但其独立成字时不再记录本义,而是记录与本义有关的引申义;而其作为表意构件参与构字的意义却是本义,这样就造成同一符号,作为整字与作为构件的表意功能有差别;而大多数人往往只关注作为整字的表意功能,因而对相关合成字的字形理据不理解或理解不够准确。如“走”的甲骨文作“”,金文作“”,小篆作“”,上部的构件像人摆动两臂奔跑的样子;下部的“”像脚之形,提示上部的行为与脚有关,本义是跑。现代汉语中“走”的常用义是行走,其本义“跑”只保留在古代文献中,现代汉语中的“走”已没有“跑”义。由于造字时期“走”的本义“跑”还经常用,因此,以“走”为部首的字,本义大都与“跑”有关,而与“行走”无关,如“赶超越赴趋趣赵趁”的意义大都与“跑”有关。因此,识字时一定要分清构件“走”与整字“走”的意义差别,从而准确理解合成字的构字理据,正确理解和使用汉字。

同样,“辛”的商代金文“”,甲骨文“”,金文“”,小篆“”,像古代刑具曲刀之形,因此,以“辛”为部首的字大都有罪愆或行刑义,如“辜辟辣”;由于“辛”在现代汉语中的常用义是“辛苦”,与本义和字形构意差别较大,因此,“辛”作为构件的表意功能不为多数人所了解,致使很多人对这些合成字的理据不清楚。“歹”的甲骨文“”,小篆“”像残骨之形,以“歹”为部首的字大都与死亡或伤残灾祸有关,如“死殉殊歼”“殃殖残”;由于“歹”在现代汉语中的常用义是“坏,恶”,与本义和字形构意差别较大,因此,“歹”作为构件的表意功能不为大多数人所了解。“止”的甲骨文作“”,金文作“”,小篆作“”,像足趾之形,以“止”为部首的字大都与足或行走有关,如“正步武歧此”;由于“止”在现代汉语中的常用义是“停止”,与本义和字形构意差别较大,因此,“止”作为构件的表意功能不为大多数人所了解。“示”的甲骨文“”或“”像代表祖先灵魂托居之所的一块石(或木)形,即神主之形,《说文解字》古文作“”,小篆作“”,以“示”为部首的字大都与祭祀有关,如“祭祀祈祝祷祠祟福禄禅”“礼神社祖祥祸禁”;由于“示”在现代汉语中的常用义是“给……看”,与本义和字形构意差别较大,因此,“示”作为构件的表意功能来源不为很多人所了解。“户”的甲骨文“”,小篆“”,像单扇门之形,本义是单扇的门,以“户”为部首的字大都与门有关,如“扁扇房”;由于“户”在现代汉语中的常用义是“人家”等,与本义和字形构意差别较大,因此,“户”作为构件的表意功能不为大多数人所了解。

有些常用义与本义关系非常紧密,意义比较接近,因此,独立成字的常用义很容易被看成其作为部首的表意功能。如“子”的甲骨文“”或“”,金文“”,小篆“”,像小孩之形,以“子”为部首的字大都与孩子义相关,如“孤孙孩孟”“孕存孝学”“孔季”。而“子”在现代汉语中的常用义是“儿子”,与本义关系非常密切,合体字中的“子”构件的表意功能很容易被误认为“儿子”,这种似是而非的情况要特别注意区分。

(四)部首形体与整字形体差别较大

有些字比较常用,当它作为构件尤其是部首参与构字时,形体发生较大变化,如“水”在左旁时作“氵”,“心”在左旁时作“忄”,“言”在左旁时作“讠”,“衣”在左旁时作“衤”,“艸”作字头时作“艹”等,这些部首使用频率都非常高,同时表意功能与其独立成字时的常用义非常一致,大家都非常熟悉,不再赘述。

有些字符虽然比较常用,其作为部首的表意功能与其独立成字时的常用义也一致,但由于部首形体发生较大变化,且构字能力不是特别强,因而变形后的部首来源和功能不易为人所了解,影响对相关合体字构形理据的认知。如“网”是常用字,甲骨文作“”,小篆作“”,像渔网之形,本义和常用义都是网。当“网”作为部首时常常位于合体字的上部,写作“罒”,由于“罒”与本字“网”有较大差别,且构字能力不是很强,部首表意功能容易为人所忽视,含“网”常用字“罪罩”“罗署”的意义与本义网有关,“罚罢置”与引申义法网有关。再如,“火”是常用字,甲骨文作“”,小篆作“”,像火焰之形,本义和常用义都是火;“火”作部首时有不同写法,作左旁或右旁时变化不大,一看便知是“火”;当它位于合体字的下部时,写作“灬”,如“照然点烹蒸煮熏熬煎熟”“热烈熊熙焦黑”的本义都与火有一定关联;由于“灬”与本字“火”形体差别较大,很多人误以为与水有关,影响对汉字规律的认知。

有的部首不仅与整字形体差别很大,而且还是一个符号对应多个不同部首。这是因为在汉字演变过程中,有些不同构件到现代汉字演变得形体完全相同,从而造成一个符号对应两个或两个以上不同构件,拥有两种或两种以上表意功能。利用汉字规律进行系统识字,必须认识这些同形构件的不同功能。如“阝”在现代汉字中是一个十分常见的部首,有的在合体字的左旁,称作“左阝”;有的在合体字的右旁,称作“右阝”。“左阝”和“右阝”来源不同,表意功能也有很大差别。“左阝”的甲骨文作“”、“”或“”,小篆作“”,像山阜之形,因此,以“阝左”为部首的“陆陵附陶”“阿阳阴隅隆隧”“阵阶除防陌陪隙际院陕”“隘陋陡险”“队陨陷降陈阻限障隐隔”的本义都与山阜有关。“阝右”的甲骨文作“”,金文作“”,小篆作“”,均由上下两个构件组成,上部的“囗”表示一定的区域,下部的构件像跪坐的人形,整体表示人群聚居的地方,因此,以“阝右”为部首的“邦邮邻郊都郭鄙”“邓邪那郁郑郎部鄂”的本义都表示人群聚居的地方,后边一组地名用字大都又成为姓氏用字。再如,“月”在现代汉字中是一个十分常见的部首,来源于多个不同字符的变形。首先来源于“月”字,甲骨文“”和小篆“”都像月牙之形,本义是月亮,以其为部首的“望霸期”“朦胧朗”的本义都与月亮有关;其次来源于“肉”,甲骨文“”与金文“”都像肉块之形,小篆字形“”与“月”的小篆字形十分相近,因此,作为部首时与“月”完全同形,以其为部首的常用字“腐肿膨胀脓肥胖肌脂肪脱有肴腊膏腻臊腥脆”“脑脸胡骨肯脖腮胸膛脯肩背腋脊胳膊臂胁腰腹肋股腿肘腕肢臀膝脚脐脏腔肚肠胃脾肾肝肺胆胰膀肛肤脉胚胎胞膜腺肮胶肖”的本义都与肉体有关;还有的字中的“月”构件由其他形近构件变异而来,“朋服朝青”中的“月”构件分别为“舟”“贝”“丹”的变异。此外,“燕”字中“灬”是燕子尾巴形的变异结果,与火字底同形。

(五)部首与整字形体一致,但形体丧失表意功能

有些部首与其作为字符时形体一致,但与甲骨文等古文字形体差异较大,形体完全丧失了表意功能,不能反映形义联系,因此,依靠字形无法确认与之相切合的本义;而其独立成字时所记录语词的义项较多,也不能帮助判断哪个是本义;同时,这些部首构字能力不是很强,构形系统对表意功能的反映比较隐晦。所以,对这类部首表意功能的认知,只能借助甲骨文等古文字形体。如“革”是多义词,具有“改变”“皮革”“取消,除掉”等意义,由于字形在演变过程中已经丧失了表意功能,从楷书字形已经不能辨别哪个意义是本义,因此,只有借助目前发现最早的金文字形“”来判定,“”像去掉毛的兽皮之形,由此可以确定“皮革”为其本义,以“革”为部首的“靴鞋鞠靶鞭鞍勒”的意义都与“皮革”有关,因此可以确定“革”作为部首的表意功能。再如“欠”是多义词,具有“张口出气”“短少,不够”“欠债”“欠身”等意义,由于字形在演变过程中已经丧失了表意功能,从楷书字形已经不能辨别哪个意义是本义,因此,只有借助甲骨文形“”来判定与字形相切合的本义,“”像人张口出气形,本义是“张口出气”,即打哈欠,同时,以“欠”为部首的“欢欣歌歇欧钦欲歉”“欺款”的本义都与张口有关,由此可以明确“欠”作为部首的表意功能。

有些字比较生僻,本义不为多数人所了解,其作为部首的表意功能也不为多数人所知,从而影响对相关合体字理据的认知。如“隹”是个生僻字,很多人不知道它的意义和读音,根据甲骨文字形“”,金文“”,小篆“”,可知其字形取像是鸟,本义是鸟。“隹”虽是生僻字,但构字能力比较强,如“雀雁雕雅难雇雏”“集”“雄雌”的本义都与鸟有关。同样,“攴”作为字符也比较生僻,其甲骨文“”“”,小篆“”,像手持棍棒之形,楷书作“攴”或“攵”,以“攴”或“攵”为部首的字“攻敲敛敌救放收”“败散教改敏效政整敬敢敞”的本义大都与“击打”有关。“隹”“攴”两个字虽然生僻,但构字能力比较强,掌握其字形构意和本义有助于以简驭繁系统掌握相关合体字。有的字不仅生僻,构字能力也不强,如“釆”的甲骨文“”,金文“”,小篆“”都取像兽指爪分别的样子,本义是分辨,以“釆”为部首的“释番”的本义都与分辨有关;“豸”的甲骨文“”,小篆“”像长脊兽之形,以“豸”为部首的“豹豺”的意义都与野兽相关。

总之,掌握部首构意或本义,对于系统学习汉字很有帮助,然而很多楷书形体不能显示形义之间的联系,这时可借助甲骨文等古文字形体弄清楚表意构件的取像来源,从而系统掌握汉字,以简驭繁地掌握字词关系和字用规律。

(六)社会生活的变化,使某些部首作用不易理解

随着社会的发展,一些原来常用的生产生活用具逐渐退出历史舞台,称呼它们的名词使用频率也越来越低;同时,随着字形的发展演变,取像这些用具的字符也逐渐丧失象形功能,以之为表意构件的合体字理据因而变得隐晦难解。但是,甲骨文等古文字具有浓厚的象形意味,能够直观表现相关用具的原始形态,帮助人们认识相关用具,从而准确理解相关合体字的理据。如“耒”是古代的一种农具,但这种农具早已不再使用,字符“耒”的使用频率也非常低,大多数人不知道它的音义,这无疑影响人们对含“耒”合体字理据的认知;但是“耒”的古文字象形意味很浓厚,甲骨文“”或“”,金文“”或“”,清楚表现了古代翻土农具耒之形,这样就容易理解以“耒”为表意构件的“耕耘”“耙”的本义与农业有关。同样,“臼”这种舂米用具也不为多数人所了解,“臼”字使用频率很低,其战国字形“”和小篆“”都取像中间下凹的舂米器具,以“臼”为表意构件的“舂”“舀”的本义与这种舂米器具有关。

此外,“矢”字比较常用,甲骨文“”和金文“”都像箭之形,本义是“箭矢”。从汉字系统看,“矢”在古代生活中不只用作武器,也是一种测量长度或画直线的工具,《说文解字》:“有所长短,以矢为正”,说明了“矢”当时具有测量长短的功能,不了解这些历史文化,“短矮”以“矢”为部首就无法解释;同样,“矫”的本义为一种揉箭使直的钳子,“矩”的本义为画直角或方形用的尺子,都表现了“矢”在古代生活中具有多种功能。

综上所述,表意构件具有提示词义的功能,但在汉字发展过程中,有的表意构件不再独立成字而没有记词职能,有的表意构件独立成字时不再记录本义而假借义或引申义成为其常用义,有的表意构件与独立成字时形体差异较大,有的表意构件因表意丧失而不能表现形义联系,还有的构件因为社会历史变化而表意功能不为人所知,等等,这些因素导致一些构件的表意功能逐渐隐晦,影响人们对汉字系统性的认知,进而影响对含相关构件字理据的认知,增加了识字用字难度。作为语文教师,只有自身对汉字部首功能有清晰的认识,增强够通过汉字教学把汉字规律循序渐进地教给学生,使学生对汉字系统有一个全面而科学的认识,增强汉字教学的科学性和趣味性,使汉字教学真正做到科学高效。

三 表音构件与字音、词义关系

现代汉字中,形声字占了绝大部分,科学利用形声字特点进行汉字教学是提高识字教学质量的有效途径。如前所述,表意构件能够提示词义,可用来集中识字,帮助学生认识汉字的系统性特点;同样,表音构件能够提示字音,也可用来进行集中识字,从声音角度认识汉字的系统性,不仅如此,有的表音构件还有提示词源的作用,对于理解词义或词义特点有一定帮助。

(一)表音构件与字音关系

要科学利用表音构件进行汉字教学,首先要认识表音构件的特点。由于语音的发展演变,表音构件与整字读音关系比较复杂,具体包括以下几种情况。

第一,表音构件与整字读音不完全相同。表音构件对字符读音主要起提示作用,像“攻”“恭”“功”这样,表音构件与字符读音完全相同的形声字比例并不大;大多数表音构件与字符读音只是相近,如“杠”“肛”“缸”“扛”“江”“排”“盆”“忙”的表音构件与字符读音存在一定差异,表音功能具有约略性。因此,利用表音构件进行识字教学时,既要利用表音构件的系统性特点,还要认识到其表音功能的约略性,不要“秀才识字读半边”。

第二,表音构件与音节不具有一一对应关系。一个音节可用不同构件来表音,同一个构件也可作不同音节的表音构件。如:音“chen”的字,有晨、琛、趁、抻、谌、碜、谶、嗔、称等多个形声字,分别用不同构件作表音构件;反过来,同一表音构件的形声字读音也不尽相同,以“分”为表音构件的形声字有fen、bɑn、pɑn、pen等多个不同读音。

第三,有的构件表音功能相对隐含,要联系汉字系统才能显示其表音功能,如“赌”“都”“堵”“睹”“猪”“诸”“著”“煮”“渚”“署”“暑”等字都包含“者”构件,单看其中一个字,其读音与“者”音相差较远,可以说“者”构件没有表音功能,但这些字相互之间韵母相同,读音相近,因此说“者”的表音功能存在于汉字系统中,而对单个字来说,“者”的表音功能隐含了。这种情况在汉字系统中比较常见,如“弛”“驰”“池”“排”“徘”“俳”的表音构件与形声字读音相差较远,但相互之间读音相近,可以说构件的表音功能相对隐含,而存在于汉字系统中。识字教学中可在集中识字部分让学生认识相关规律,以便以简驭繁更好地系统掌握汉字。

表音构件是体现汉字形体表音的基本要素,是汉字教学中偏旁教学法的重要内容。学会利用常见表音构件提示字音、辨别字形、类推语音是汉字学习能力的重要体现。如何利用表音构件辨别字形详见“汉字构意与形近字辨析”,此不赘述。

总之,形声字的表意构件和表音构件都具有一定的构字能力,一个表意构件往往可以和不同表音构件组成形声字,一个表音构件也可以和不同表意构件组成形声字,这一方面提高了字符构字的效率,另一方面也增强了汉字构形的系统性。可见,现代汉字中的构件系统,看似凌乱,实则蕴含着一定规律,是汉字教与学可利用的重要资源。

(二)表音构件与词义关系

形声字的表音构件不仅具有表音功能,还有示源功能,即显示形声字所记录词的词源义。过去文字学界用“右文说”来概括声符示义现象,长期以来,学界对“右文说”多持批判态度,后来又提出“声符兼义”、“声符表意”、“会意兼形声”(亦声)、“形声兼会意”等。事实证明,确实有些形声字的表音构件能够表现词义特点,如“取”的甲骨文“”像手持左耳之形,反映了古代战争中割取敌人左耳作为“获取”标记的习俗,本义是“获取,捕获”;抢掠婚的特点是抢掠女子为妻,因此,“取”引申出“娶妻”义,《诗经》中“取妻如之何”即用源字“取”;后为了明确这一引申义,在源字的基础上加女旁造“娶”字来表示娶妻的意义,“娶”字的声旁“取”无疑有示源表意功能。同样,“争”的甲骨文作“”,像上下两只手抢一个东西,本义是争夺,争夺双方都会用力争取,所以“争”有隐含义素“用力,尽力”,以“争”为表音构件的“挣”“诤”都具有这个特点,因此说“用力,尽力”是“挣”“诤”的语源义。“戒”的甲骨文“”和金文“”都像双手持戈之形,表示“防备、戒备”,以“戒”为表音构件的“诫”“械”[3]具有隐含义素“警戒”;“丞”的甲骨文作“”,像一个人掉进陷阱里,上部有两只手在用力向上拉他,隐含义素是“向上升”,以“丞”为表音构件的“烝”字也具有“向上升”的意义特点。

此外,以“青”为表音构件的“精”“清”“晴”“靖”“睛”等都具有隐含义素“纯净,没有杂质”,以“仑”为表音构件的“论”“轮”“伦”等都具有隐含义素“有条理,有次序”,这些表音构件本身虽然不一定具有相关意义,但以其为表音构件的字却共有某种意义特点,即隐含义素,所以其表音构件也可看作有示源功能。当然,具有示源功能的表音构件并不具有普遍性,情况比较复杂,不可把这种现象扩大化。这种不完全规律在汉字教学中可以适当渗透,但不能绝对化,要科学审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