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敢和郭野被当场吓晕了过去。
刘彻大笑着回到了御辇中,吩咐卫青带着四个少年一起去细柳营。
“谁让你们跑出来的?”卫青踢着霍去病和张义的屁股,“还敢冲撞圣驾!”
“阿义!”“去病!”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着对方的名字,气的卫青又往他们屁股上招呼了几脚。
霍去病背着李敢,张义背着郭野,两人跟在御驾后面,没走几步,张义便累的大汗淋漓。
“上来吧!”卫青心有不忍,还没出长安城便招呼两人上了马车。
刚上马车,李敢和郭野便活了过来,“那真是陛下呀?”郭野惊叹道。
“可不就是陛下嘛!”霍去病锤着自己的肩膀,李敢壮的像头牛,背着可累人了。
四人一路无话。
到了细柳营,哥四个被卫青给踹到了迎接刘彻的人群中。
刘彻走出御辇,营中众人齐跪,山呼“万岁”。
“快快请起!”刘彻虚抬双手,示意众人起身,“众卿为国劳征,今大捷归来,人人皆有封赏!”
“谢陛下!”人群里属李广喊得声音最大。
常侍张贺展开巨型圣旨,抑扬顿挫的读了起来。
“自古华夏,威仪四方,朕承天命,统御万邦。匈奴屡犯边境,掠我百姓,毁我田畴,朕心忧之,夜不能寐。遂命大将军卫青领忠勇之将。。。”
一段漫长的场面话,张义听的都快睡着了,扭头一看,好家伙,霍去病歪着头,鼻涕泡都已经睡出来了。
“以伤亡五千之数,斩首虏两万四千余人。特下此诏,以彰其功。增大将军、长平侯卫青,食邑万户,三子晋彻侯。。。”
重头戏终于来了。
“封郎中令李广为威虏侯,食邑一千一百户。。。”
“封强弩将军李沮为信平侯,食邑八百户。。。”
“封中将军公孙敖为合骑侯,食邑五百户。。。”
“增左将军、南奅侯公孙贺,食邑一千户。。。”
“右将军苏建,丧师辱国,削爵为民。。。”
“赐剽姚校尉霍去病关内侯,赏千金,帛百匹。。。”
“赐大行卒史张义关内侯,赏千金,帛百匹。。。”
汉有爵二十级,一公士、二上造。。。十九关内侯、二十彻侯。
张义呆住了,他想过自己的赏赐,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是如此之高的关内侯。
关内侯分两种,一种是有食邑的封号侯爷,通常皇帝会在长安城赏宅子,一种是没有食邑挂名侯爷,只有些财物赏赐,没有宅子。
张义是后一种。
虽然没有封号和食邑,但凭着关内侯这三个字,张义就可以在大汉境内横着走,杀个把人也无甚所谓。
宣赏完毕,是夜,刘彻于细柳营设宴大犒三军。张义人生中第一次喝醉了,他不记得自己被灌了多少酒,反正只要有人过来寒暄便喝一个。
大醉的李广跳到桌子上跳起了自创的骑马舞,霍去病像个木头人一样老老实实的站在刘彻身后奉酒,刘彻大笑着向诸将举杯,酒到酣处,脱下外套舞起了剑,引得满堂喝彩。
公孙敖揽着张义肩膀问他是否婚配,没有的话可以把闺女许给他,李沮大着舌头说自己有个妹妹,当下越看张义越有妹夫像,卫青板着脸让张义少喝点,但脸上带着自豪和欣慰的笑意已快压不住了,张义隐约记得自己还找刘彻拼了几轮酒,刘彻笑吟吟的拍着自己肩膀,说什么‘汝当勉之’。
第二天日上三竿,张义才从宿醉中醒来,还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几个侍女鱼贯而入,伺候张义穿起了盔甲。
张义害羞的遮东遮西,表示可以自己穿,引得侍女们一阵娇笑。
“陛下特此将军们跨马游街!”为首的侍女说道,“还是让奴婢们伺候侯爷穿戴吧!”
半炷香时间不到,张义穿戴齐盔甲走出了房间,他的‘好兄弟’有些愤愤不平,那几个侍女貌似在有意无意的撩拨自己。
侍从牵来了一匹装扮的花里胡哨的战马,张义利索的翻身上马,“去病呢?”他问向身后的李敢。
“去病跟着陛下回宫了,说等他功冠全军再跨马。”
在大汉将军的护卫下,跨马游街的将校们缓缓向长安城走去。
大将军卫青走在队伍最前头,后面是李广、公孙贺等四位侯爷,再后面是张义和李敢等一干校尉。
长安城中万人空巷,人们聚集在大街两旁,只为一睹汉军将士的风采。
游行队伍特意绕了个弯,从宣平门进的城,沿尚冠街走过最热闹的东市和西市,再从章台街直抵未央宫。
张义骑在马上,马鞍磨着屁股上的箭疮有点不舒服,不断有大胆的姑娘将花和绣囊丢给张义,张义目不敢斜视,努力憋着,生怕暴露了自己的痴汉笑。
一行人走过夕阴街时,两个小女孩正拖着浆洗好的衣服送往孝里坊。
“阿姊阿姊!”妹妹星儿指着游行队伍喊姐姐,“那个骑马的将军好像哥哥!”
姐姐月儿没有抬头,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哥哥已经死了,小女孩脸上留下两行泪。
教义坊红楼,红娘正趴在栏杆上垂泪,她看到了曾经那个穷酸的张义正骑在马上夸功游街,身后还跟着那天暴揍张珏随从的同伴。
“阿母!”她唤着老鸨,“女儿要从良!”
几近黄昏,张义一行人终于到达了未央宫外。
“诸位侯爷、将军,请先回各自府邸休息,赏赐明日由奴婢们送到府上!”一位宦官已在此等候多时,“诸校尉们,请随奴婢往南宫暂休!”
众人拱手称谢,然后互相道别,交好的约着一起去酒肆畅饮。
听说张义还没婚配,为老不尊的李广非要拉着他去勾栏‘开荤’,结果被卫青给拦了下来,“家有老母、幼妹,还不快回家报平安!”说完拉着李广去了自己府中。
众人一哄而散,宫门前只留下了张义和郭野。
郭野原地升了三级,现在俸禄千石有余。
“走呀!”郭野催促道。
“去哪?”张义一脸茫然。
“回家呀!”
“那个,我也不知道路呀!”
郭野拍拍脑袋,这才想起来张义“死后”,老张家换了房子。
郭野带着张义穿街走巷,最终,他们停在了永嘉坊铜鼓巷的一处民宅前。
天还没黑透,小院中摆放着很多大木盆,木盆中泡着脏衣服,一位瘦削的中年妇人正弯着腰揉搓着盆中的衣服,张义看到她手指泡的发白,两个瘦小的小女孩摇摇晃晃的提着半桶水,看上去十分吃力,身上更是伤痕累累。
“阿娘!”
张义内心传来无法抑制的悸动。
“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