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后宅的演武场亮如白昼。宋俊涛赤着上身,胸口的墨鳞蟒纹身随呼吸泛着青光,手中巨剑正疯狂劈砍着三具练气境妖兽的尸体。剑刃每次入肉,都会激起黑血飞溅,而他的瞳孔却在血腥中愈发猩红。
“少爷,铁背熊看来需要淘汰了。”管家宋福站在三丈外,看着满地碎肉,喉结滚动,“老爷让您去书房,说有要事相商。”
宋俊涛擦了擦剑刃,随手将巨剑甩进剑匣,脚步带起的气浪震得地面青砖龟裂:“父亲可是为了江家那小子?”他扯过一旁的黑袍披上,“今日城中传来消息,江尚武在万宝楼外击退了老二,丹田竟已恢复如初。”
书房内,宋南岩负手而立,目光落在桌上的传讯玉简上。玉简表面泛着微光,正是他用神识扫描云泽山残留雷火波动的反馈:“俊涛,你可知道,今日凌晨云泽山方向传来筑基境雷火能量波动?”“根据暗卫回报,现场能量反应应是筑基邪修的手段,最后江游那小子浑身焦黑地被玄马驮回。”
宋俊涛瞳孔骤缩:“父亲的意思是……”他想起两年前在演武场,江尚武被自己砍断手筋时的场景,那时的江家二子还只是锻体九重,江家大公子不能修炼,是个弱不禁风的书生,整个帝国基本上都知道。
“俊涛,江家这两个小子最近动作频繁。江尚武这小子丹田恢复了,而江游怕是得了什么大机缘。”
宋俊涛摸了摸胸口的蟒纹,“当然这个世上也不可能只有他有机缘。”
宋南岩的目光陡然冷下来,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与江万河的那场交锋,那时他还是结丹境初期,而江万河已能施展出完整的狂剑诀第三式。
“看来江游这小子,远比表面看起来难缠。”
“父亲,今日已经是六月初一,与江雪竹的婚约已经不足10日。这江家翻不了天。”宋俊涛的指尖划过剑柄,“我现在初到练气九重境界,境界还不稳固,不如让我上门试试。”
宋南岩摇头,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上面用朱砂标记着边阴城的灵力节点:“不可轻举妄动。陛下已下旨,不管我们怎么做,他只关心四国大比,最后帝国能否取到名额。”他的手指落在地图上的江府位置,“江游的这个变数……必须在大比前解决。江家估计也要在我儿成婚之日,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宋俊涛瞳孔骤缩。三年前父亲就是在江雪竹的成人礼上,逼江万河交出了狂剑诀拓本。如今江游获得了机缘,江尚武丹田恢复,若让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拿到四国大比的名额,宋家谋划多年的计划都将付诸东流。
这时,书房外传来嘈杂声,宋鹏程的骂声穿透纸窗:“父亲!那个江游在万宝楼羞辱我就算了,现在这江尚武的境界也比我高,父亲给我调几个人,我去再废了他的丹田!”他撞开门,脸上还带着血痕。
宋南岩皱眉看着小儿子狼狈的样子,突然抬手就是一记耳光:“废物!这么多年练气二重的修为,连个刚能突破练气的废物都对付不了?”他看宋鹏程捂着脸跪倒在地,语气稍缓,“老二,说过多少次,让你好好修炼,你怎么就是不听。”
宋鹏程看到父亲一旁的哥哥,宋鹏程感觉身上也不疼了,赶紧起身,告退,回到别院让下人举起铜镜,对着铜镜涂抹金创药。他盯着镜中自己青肿的脸,想起今日在万宝楼看见的场景,江尚武握着断刀站在血泊里,刀刃上还滴着他护卫的血,眼中是压抑的狂意,像极了当年演武场上的模样。
“江游,江尚武……”他指尖捏碎玉瓶,药膏混着血珠滴在地上,“你们以为废了我的护卫就能了事?”他从枕头下摸出一枚漆黑的传讯符,上面刻着“血手宗”的骷髅纹,“就算父亲不让明面上动手,我也能雇人截杀你们——”
窗外突然传来狼犬的低嚎,宋鹏程猛地抬头,看见哥哥宋俊涛的身影正站在月洞门前。
“弟弟,”宋俊涛忽然笑了,笑容比夜色更冷,“父亲让我教你乱剑诀,从明天起,每天卯时到演武场,若迟到一刻,就去陪你那些死掉的护卫吧。”
月光明灭间,宋鹏程看见哥哥袖口翻出的白骨纹路,那是用敌人指骨磨成的袖扣。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宋俊涛杀了十七个练气期修士,用他们的血祭了巨剑。而现在,那柄剑上的血腥味,比之前更浓了。
宋鹏程盯着铜镜中哥哥离去的背影,指节捏得发白。镜中倒映的月洞门像道狰狞的伤口,将宋俊涛的身影割裂成两半,一半是父亲器重的长子,另一半是用敌人指骨磨袖扣的疯子。他忽然想起五岁那年,宋俊涛把他的蟋蟀罐摔在石阶上,“你这废物,父亲让你修炼,你躲在这玩虫子?”
“血手宗……”宋鹏程低声呢喃,“只要能杀了江游和江尚武,就算是与父亲和哥哥的计划相悖又如何?”他将传讯符紧紧攥在手心,仿佛那是他复仇的唯一希望。
宋鹏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盯着手中漆黑的传讯符。骷髅眼窝处的凹陷像个无底洞,仿佛要将他的灵气尽数吸干。他忽然想起黑市商人的警告:“血手宗的符,需以精血为引,想跟他们做生意,若无灵石,就需要足够的代价。”但江尚武刀刃上的血珠、父亲的耳光、哥哥袖口的白骨,这些画面在脑海中交织,让他咬咬牙,咬破舌尖。
血珠滴在骷髅眼上的瞬间,符纸剧烈震颤,黑雾如活物般钻入他的眉心。
“血手宗……”他喃喃自语,舌尖抵着上颚,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符纸上的骷髅突然睁开眼睛,两道红光直射他的眉心,他猛地打了个寒颤,仿佛有无数冰锥刺进识海。
“我要取江家兄弟首级,江万河会在明日出城,返回帝都,这是你们的机会。”
黑雾中传来沙哑的声音,“50块下品灵石,或三个练气期修士的心头血。”
宋鹏程的额头布满冷汗。50块下品灵石相当于宋家半年的进项,而他私库中只有数块,这么多年父亲把大部分的灵石都供给给了大哥,自己只有零星一点。他想起父亲书房暗格里的灵石箱,又想起哥哥宋俊涛每次外出后带回来的储物袋,那些修士的尸体,或许能派上用场。
“我没有灵石。”他的声音发颤,“但我可以提供活人。”
黑雾凝聚成一个佝偻的身影,骷髅头缓缓转动:“活人?修为不得低于练气三重,或是未经开光的处子。”
宋鹏程的瞳孔骤然收缩。处子,修士?他忽然想起府中刚招来的炼丹侍女,那丫头不过十六岁,前几日才突破练气三重。还有城南赌场的护卫统领,前日他亲眼看见对方服用筑基丹失败,修为卡在练气四重。
“成交。”他咬咬牙,“明晚子时,我会把人送到城西乱葬岗。”
“很好。”骷髅头满意地说道,“三日之内,江家兄弟必死。”
“江游,江尚武……”他对着铜镜冷笑,“你们的死期到了,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们命不好。”
与此同时,江府东厢,江游的精神力进入戒指内部,空间打开,空间大概能有5个立方左右,里面整齐码着十二枚玉简,玉简表面浮刻着扭曲的符文,最底层躺着三瓶暗红丹药,瓶身上用鲜血写着“血煞丹”三个字。
“这是……”江尚武凑过来,“邪修的本命玉简?”
江游点头,指尖悬在玉简上方三寸处。神识刚触碰到玉简表面,脑海中便响起刺耳的尖啸,仿佛无数怨魂在撕扯他的识海。他猛地撤回神识,发现玉简上的符文竟在缓缓蠕动,像极了云泽山那邪修的吸灵雾。
羊皮纸上墨迹未干,赫然写着“六月初三,江府后巷,练气九重杀手三人,取江游、江尚武首级”。落款处印着骷髅血印,正是宋鹏程手中传讯符的标记。江游瞳孔骤缩,这东西只能看到有人想要杀自己,看不到是谁,到底是谁想杀了我?
另一边,宋府演武场,宋俊涛正用剑尖挑开铁背熊的胸腔。墨鳞蟒纹身在血腥气中愈发鲜艳,蛇首仿佛活了过来,顺着他的胸口爬上脖颈。他忽然低喝一声,巨剑劈出三道残影,每道剑影都裹挟着墨绿色毒雾,这是他在历练中偶然得到的《墨鳞九变》,练至第三重,可激发蟒毒入剑。
“少爷,二少爷联络了血手宗的人。”管家宋福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二少爷报仇心切,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老爷的计划。”
宋俊涛冷笑:“随他去。”蟒纹在月光下泛起磷光,他忽然想起父亲书房里的密信,陛下对这次四国大比尤为看中,不惜得罪江家,这次宋家必须确保千阳宗的名额能有一席之地。不然就会剥夺掉宋家的一切,他不知道这江游的底细,但是能让江尚武恢复丹田,就不能小觑。
“通知暗卫,”他擦去剑上的血,“重点盯防江府后巷。若血手宗得手,便借他们的刀;若不得手……”他望向江府方向,蟒纹蛇信仿佛在吞吐月光,“我亲自送江家兄弟去见阎王。”
夜色渐深,边阴城的灯火次第熄灭,只有江府的灯笼还在风中摇晃。江雪竹的成人礼灯笼上,“囍”字被夜风吹得扭曲,像道即将裂开的伤口。而宋鹏程望着手腕上的骷髅印记,忽然笑了,他知道,血手宗的杀手已在路上,江府后巷,必将成为江家兄弟的葬身之地。而那个炼丹侍女,此刻正在偏院的药房里,认真地研磨着药材,丝毫不知自己即将成为这场阴谋的牺牲品。
江府后巷的青石板上凝结着露水,江游背靠着斑驳的砖墙,指尖在掌心画着简易的聚雷阵。作为高阶魔法学徒,他的精神力早已能覆盖整个后巷,三股带着血腥气的气息正从三个方向逼近。
“哥,他们来了。”江尚武压低声音,手中的铁剑是父亲用玄铁边角料打的,剑柄缠着半旧的红绸。作为练气 4重的体修,他的气息收敛得极好,唯有握剑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巷口突然腾起尺高的血雾,三个黑袍人踏雾而来。为首者手持白骨短刃,刃口滴落的血珠在地面腐蚀出焦黑痕迹,正是储物戒羊皮纸上记载的“三阴绞杀刃”。
“江家小儿,纳命来!”
血雾瞬间蔓延至两人脚下,地面青砖发出滋滋腐蚀声。江游瞳孔骤缩,这正是云泽山邪修的吸灵雾!他猛地拽过江尚武,纵身跃上屋檐,却见血雾如活物般分裂成数十道血蛇,顺着墙壁攀援而上。
“小心!”江尚武长剑横扫,刀气斩碎三条血蛇,却见碎肉落地即化为更小的血蛭,密密麻麻向两人涌来。
江尚武欺身而上,铁剑划出狂剑诀的基础式“断江”,剑风带起的碎石砸向杀手面门。
“轰!”
“练气 4重?”为首者冷笑,血雾突然化作巨手抓向江尚武心口,“练气四重的废物也敢....”
血雾炸开的瞬间,江万河的身影从虚空中踏出。他背负的长剑嗡鸣不止,剑鞘上的飞虎纹泛着金光:“退下。”
江万河指尖轻轻一握,三名练气九重杀手的胸口突然凹陷,喷出的血雾在半空就被灵气蒸发,
血手宗杀手们瞳孔骤缩。为首者认出是江万河:“结丹境修士!你不是返回帝都了么,这是个圈套,这是针对我们的圈套!”
空气突然凝固,如泼了层铁水。最左侧杀手感觉鼻腔一热,鲜血顺着下巴滴落,他的灵气在丹田内疯狂冲撞,像被无形大手攥住的毒蛇。“噗通”一声,膝盖砸在地砖上,青砖应声开裂,膝盖骨碎成三截。
最后面的杀手咬碎舌尖,试图用精血催动最后的血遁术。可他刚掐诀,只见丹田内的灵气漩涡被直接拍散,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撞碎三根石柱,他从储物袋中取一枚丹药吞服,燃烧精血,血盾逃跑。
江万河眉毛一挑,跑吧,故意留了他一口气。
这种神魂层面的碾压,比肉体的痛苦更可怕,他们清晰地感知到,在结丹境面前,自己的存在如同蝼蚁,随时可被碾死。
“说,谁让你们来的?”江万河的声音像块淬了冰的铁,砸在杀手们的识海上。
骨刃杀手正要服毒自尽,江万河的指尖已点在他眉心。搜魂术的血色漩涡中,杀手的记忆如碎片般涌入识海:筑基巅峰长老的血色令牌、躲藏在城外三十里的青岚矿洞。
大约一个时辰,江万河这面列队准备出发,江游跟江尚武跟在身后准备去扫荡战场。
青岚矿洞深处的血色雾气中,江万河的裂空剑划出半弧,剑风所过之处,洞口的三阴绞杀阵如蛛网般崩裂。他身后跟着十二名江府暗卫,皆是练气六重以上的精锐,此刻却连大气都不敢出,结丹境修士开路时的灵气波动,让他们的法器都在储物袋里颤抖。
“大人,矿洞深处有三十七道气息。”为首暗卫压低声音,掌心的探魂玉简泛着血光。
江万河点头,目光落在洞壁上的骷髅图腾。这些用精血绘制的阵纹还带着体温,显然是那名逃走的杀手刚刚传递的警讯。他忽然冷笑,指尖在剑柄上轻叩三下,这是让暗卫布下雷火封锁阵的信号。
矿洞最深处的血色大殿内,筑基巅峰长老正在丹房查看新炼的“处子血丹”。忽觉心口一阵刺痛,那是本命血咒被触发的警示。他抬头看见逃走的杀手撞门而入,浑身浴血,储物袋还在往下滴着黑血。
“长、长老!”杀手跪倒在地,七窍渗出黑血,“中了宋家的圈套!后巷是陷阱,他根本没去帝都……”话未说完,丹田突然炸裂,尸体化作血雾,唯有眉心的追踪印记还在闪烁,那是江万河故意留下的灵识标记。
长老瞳孔骤缩,猛地捏碎案头的传讯玉简。玉简中,宋鹏程的声音传来:“血手宗的各位前辈,为什么江家小子还活着,你们收了我的钱........”
长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望着丹房内三十六具处子修士的尸体,“宋家想让我们和江家两败俱伤?”
“传令下去,”长老祭出九面血幡,幡面的修士怨魂发出尖啸,“启动‘血河归寂阵’,就算死,也要拉着他们陪葬!”
岚矿洞深处,血色雾气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翻涌。江万河的裂空剑劈开洞口的“三阴聚煞阵”,阵眼处的处子血祭台轰然崩塌,三十六具尸体的血雾被剑气震散,露出矿洞内壁刻满的邪术阵法。十二名江府暗卫紧随其后,手中火把映出洞顶倒悬的骷髅灯架,每盏灯里都凝固着练气期修士的怨魂。
“大人,前方有阵法波动!”为首暗卫的探魂玉简突然崩裂,血色纹路在他掌心炸开。
江万河瞳孔骤缩,裂空剑嗡鸣着斩出剑气。剑影如暴雨般落下,正中央的祭坛应声炸裂,十三条血河从地底喷涌而出,正是血手宗的“血河归寂阵”,以三十七名处子修士的心头血为引,能将方圆百丈化为血狱。
“结丹境修士……”筑基巅峰长老从血雾中现形,胸口泛着妖异红光,“你敢破坏我宗传承阵法?”
“邪修阵法,留你何用?”江万河欺身而上,剑鞘上的飞虎纹与雷火共鸣,竟将血河蒸腾出蓝紫电弧。他早已从杀手的识海中得知阵法枢纽所在,裂空剑精准劈向祭坛中央的血色水晶,“今日,便是你等邪修的忌日。”
矿洞恢复寂静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暗卫们在暗室中发现三十七具处子尸体,以及记载“三阴绞杀术”的邪修典籍。江万河亲手点燃火把,将典籍和祭坛一同焚尽,“血河归寂阵”的残迹彻底吞噬。
“大人,有漏网之鱼!”一名暗卫忽然指向矿洞深处,“有三道气息朝乱葬岗方向逃窜!”
江万河擦去剑上的血,目光落在洞壁的骷髅图腾上:“不必追。”他知道,放走的杀手定会将“宋家灭门”的假消息传遍邪修世界,这枚“棋子”,正是为宋家准备的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