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顾大嫂

南山酒店起火，路上的听闻，让孙新顾大嫂变得无比小心。

“停下，不能这样走了！”

顾大嫂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急忙叫停了队伍前进的步伐。

孙新问道：“怎么了？”

“咱们这么多人太显眼了，这样，你带人以歇脚的样子在此等候，我带着三娃打扮成逃难的母子前去打探。”

顾大嫂主意正，很快就想到了新办法。

“这可不行，扈三娘认识你！”

顾大嫂笑道：“扈三娘肯定躲在城里，她更怕咱们报复，再说了，老娘不一定就进城，先在城外观察，看会不会遇到乐和舅。”

“那就妥了！”

孙新相信自家婆娘的谨慎小心，况且以一个妇人的身份，只要不是面对面遇到扈三娘，相信没人会怀疑。

当即，孙新带着十几人以行脚商歇脚的架势，找个地方坐下休息。

顾大嫂以一个村妇的打扮，带着一个扮作成儿子的小喽啰，一幅逃难的模样前往济州城。

“直娘贼的，果然有埋伏！”

当顾大嫂看到前方四周草丛里钻出一群手持刀枪的人，不由得生出了一身冷汗。

这要是大队人手来到这里，非被盘查不可，要是有喽啰被发现异样，一场厮杀是免不了的。

虽然顾大嫂自持武艺不会怕了这几十个人，可这样就坏了行踪，也会造成很大伤亡。

“三娃，自然一些，不要怕！”

顾大嫂叮嘱三娃几句，带着他速度略减地向前走去，随着距离的不断靠近，那伙人骂骂咧咧的话语也逐渐清晰起来。

扈家庄的漏网之鱼。

祝家庄的遗孤。

没抓到梁山贼子，怎么去见顾公子？

城墙上只挂了四个梁山贼首的首级？

虽然只是走了二三十米的距离，顾大嫂已经得到不少讯息，心头不由得巨震，也不由得停下脚步。

顾大嫂脚步一停时，距离那伙收拾东西的人只有二三十米，四五个人走了过来。

顾大嫂暗道不好，猛地一把扔掉挎着的包裹，抓住三娃的手转身就跑，还凄厉地喊道：“梁山贼来了，快跑啊！”

顾大嫂的这一番举动，把一伙人都给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也不免笑了起来。

不少人朝着跑得慌张的母子喊道：“大婶，莫要怕，我们不是梁山贼……”

却见那对母子越跑越远……

“算了，咱们回去了！”

“直娘贼的，这狗日的梁山贼，怎么就不让咱们抓住一个……”

一伙人不再理会跑远的母子，又开始骂骂咧咧地朝济州城走去。

“二狗子，走快点，磨蹭什么呢？”

扈牛转头一看，见瘦小的祝家庄遗孤二狗子停下了脚步。

二狗子追了上来，说道：“牛哥，我觉得刚才那个大婶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祝三猫问道：“二狗哥，哪里见过？”

二狗子摇了摇头，说道：“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扈牛拍了一下二狗子的肩膀，说道：“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走快点，免得城门要关了。”

三娃扭头一看，说道：“二嫂，没有追上来。”

顾大嫂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后怕道：“好险，实在是太险了！”

三娃奇道：“二嫂，他们没有怀疑咱们，你为何二话不说就跑？”

“你知道个甚，那里可是有祝家庄的人。”

在宋江三打祝家庄的时候，顾大嫂这些登州人充做内应，当时可是被当作贵客招待，日日接受宴请，很多人都是认识的。

这要是被认出来，从而落在祝家庄的遗孤手里，下场可想而知，必定是无比的凄惨。

谁让他们在祝家庄的时候，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特别是顾大嫂，两把刀在手杀的全是妇孺老人。

顾大嫂没敢再去济州城，也不敢去南山酒店，只得返回跟孙新再做计较。

顾诚率队回到北门，天色已经渐渐地黑了，城门为了等顾诚，否则早就关了。

另一支一无所获的伏击队伍早一些到达，正在城门口等着。

两支队伍汇合，一支伏击队伍就向另一支伏击队伍炫耀他们的战利品。

当看到被擒的乐和，二狗子叫了起来：“我想起来了，之前那个大婶是顾大嫂……”

“可是那个杀了我娘和我妹的顾大嫂？二狗子你这杀千刀的睁眼瞎，老子打死你！”

一个少年大叫一声，扑过去揪住二狗子就抡起了拳头。

“大马猴，冷静，冷静！”

一群少年抱住了大马猴，虽然他们也很生气，气二狗子怎么没有当场认出那个歹毒的妇人来，错失了报仇的好机会。

顾诚正要进城，见状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二狗子哭着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二狗子哭，不是被大马猴给打的，而是气自己睁眼瞎，没有及时认出仇人从而错失报仇的良机。

“放心，梁山贼一个都跑不了！”

顾诚虽然也感到有些遗憾，还是好生安慰了祝家庄的遗孤们一番，这才招呼大家进城，免得让城门守军在那久等。

顾诚看着这群对乐和喷出满腔仇恨之火的遗孤们，再一次对乐和的才能感到惋惜。

唉，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顾诚进了城，让扈三娘将祝家庄的遗孤，带到扈家庄勇士的营地安置，还拿过她背着的包裹，轻声道：“这份珠宝算我借你的，以后百倍还你！”

顾诚怎么会吃独食，珠宝肯定要孝敬给张叔夜。

扈三娘一愣，随即脱口而出：“还什么还……”

随即俏脸一红，扈三娘不由得跺了跺脚，转而去安置祝家庄遗孤。

正瞧得嘿嘿直乐的段景住见顾诚看过来，问道：“兄弟，那咱这个？”

“这份是咱们的，交给秀儿，叫她安置好大家。”顾诚又说道：“段哥，你先把乐和关到大牢里，等我见过恩相再来处置。”

交待完毕，顾诚和霍童前往知府衙门。

在路上，得知抓获了时迁，这对顾诚而言又是一份惊喜。

时迁貌似没有在祝家庄和扈家庄滥杀无辜。。

二十几车钱粮还没到知府衙门，就被别驾张云逸给劫了，正好用作安置百姓所需。

顾诚来到知府衙门，等在门口的张成说道：“阿诚，老爷在等你。”

“谢谢，成叔！”

顾诚一手提着包裹，一手给张成塞了一块玉佩。

张成将玉佩没入衣袖里，脸上的笑容变得浓郁了许多，低声道：“阿诚，要是孝敬，可直接给夫人。”

“谢成叔提醒。”

夫人外交，顾诚一点就通。

顾诚跟着张成直接来到后院，惊讶地看到张叔夜居然一身戎装腰悬长剑，手里的一杆大枪舞得虎虎生威。

顾诚不免失声道：“恩相，您这是要作甚？”

张叔夜竖枪，平稳了一番气息，淡淡地道：“梁山贼军明日就到，本府自然是要出城迎战了。”

顾诚大惊，也很懵逼，问道：“不是以逸待劳，等待宋江下黑手吗？”

“要是宋江不下黑手，而是支援晁盖齐心协力攻打济州，济州城可挡得住？”

“这个……”

张叔夜的反问，让顾诚语塞。

水浒传中晁盖的死因，本就众说纷纭，并没有绝对的证据证明是宋江在背后下阴招。

况且现在因为顾诚的缘故，历史已经改变。

特别是几个首领的失陷，这个时候宋江再阴晁盖，一旦事发他也别想混了，梁山绝对会一哄而散。

宋江是聪明人，吴用也是聪明人，会权衡利弊得失。

一旦宋江全力支持晁盖，梁山上下拧成一股绳，那么兵强马壮的梁山，绝不是现在的济州城所能抵挡得住的。

顾诚惊出了一身冷汗，为之前的轻视、大意和冒然断言，感到十分汗颜。

边上的宗泽说道：“除了这一方面外，咱们也没时间了！”

宗泽卸任路过，霍安国上任路过，蔡京、童贯等六贼不会允许张叔夜立下大功重返中枢给他们添堵……

林林总总，这一战都拖不起，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取得战功，以此获得先机。

张叔夜见顾诚的样子，反而笑了起来，说道：“小子，谋全局，你还差得远。”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这次你的所为，还是有功的。”

这场变故，张叔夜仓促，梁山也同样仓促。

扫除了济州城的探子，让梁山贼失去了耳目。

墙头上挂着的贼首脑袋，生擒的梁山头领，来自宋江的威胁，这些无时不刻都在刺激着晁盖的神经，让其暴怒失去理智。

使得伏击晁盖，生擒或者斩首，变得可能。

结果跟之前的计划一样，不一样的是过程。

从拖延、疲敌，等宋江下阴招，变成速战速决，一战决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