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城北!
官道上,一队骑兵纵马飞奔,烟尘弥漫。
杨妙真一马当先,李壇等人紧随其后。
一行人在出城之后,一路向北狂奔了一个多时辰,胯下的战马早已经累的口吐白沫,一步三晃。
杨妙真回头看了一眼漆黑一片的官道,在确定没有追兵之后,她开口说道。
“应当是没有追兵追来,停下歇息一会儿吧。”
“马都跑不动了!”
众人闻言,纷纷勒停了战马。
翻身下马瘫坐于地开始休息。
李壇拖着伤体,来到杨妙真身边,开口询问道。
“母亲,你说今日刘庆福放我等一马,究竟是有何图谋?”
李壇现在对于刘庆福充满戒心与怨愤。
杨妙真脸上是难掩的疲态,听完李壇的话,她摇摇头说道。
“不好说,但他之所以放我们一马,想来应该是不想同你父亲彻底撕破脸,想要留几分余地。”
李壇闻言,有些不解的说道。
“可是,刘庆福他杀了二伯父啊。”
“即便他放了我们一马,这可是实打实的血仇,父亲那边绝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壇还有一句话没说。
那就是更别说还有楚州城。
这些年来,虽然由于局势的混乱,两淮山东屡遭战火,可楚州城依旧是两淮数得着的大城,数得着的富庶之地。
每年都能为红袄军提供相当数量的钱货粮草,兵丁壮勇。
即便李全不在乎李福的死,也绝对不可能容忍楚州被夺去。
至亲血仇加实打实的利益,又岂是刘庆福放他的妻儿一马,就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呢?
杨妙真回头看了李壇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谁知道呢!”
不同于尚且年轻,看李全时滤镜过于厚重,觉得李全就是无所不能的李壇。
杨妙真现在对于李全的处境,心中大致有数。
青州城的那一战,李全输的实在是太惨了。
去年的时候,蒙古入寇山东,企图招降李全,李全不应,同蒙古大将孛鲁战于青州城外。
一战之后,李全所部损失惨重,只能退入青州婴城自守,以待救援。
只是,大宋这边对于李全的求援,却是选择了无视,自始至终也未曾派出援兵,解青州之困。
李全被围在青州城内近一年,粮尽援绝,城内十数万军民仅剩数千之众,可谓是已经陷入了绝境。
无奈,为了保命,李全只得向蒙古人投降。
也就是说,在青州之战后,李全手上的军队只剩下了数千人,基本上都快被打光了。
再加上楚州的这场兵乱,打光了杨妙真和李福手上的李全嫡系。
这个时候的李全,正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他真的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南下同刘庆福死磕吗?
哪怕是刨除他率军南下之后,大宋可能会插手战事,帮着刘庆福打他的情况,光是刘庆福一个李全现在都不一定能够打的过。
刘庆福放他们母子一马,其实不光是为双方之间留了点余地,更是递给了李全一个台阶。
李全是很有可能就坡下驴下台阶,把事情就此揭过的。
至于说李全会不会向蒙古人求援,向蒙古借兵攻打楚州?
怎么说呢,李全要是开口的话,孛鲁确实有可能借兵给他。
但借兵打下来的楚州究竟是姓李还是姓孛儿只斤,那可就值得商榷了。
李全需要的是楚州的钱货粮草,是楚州的民夫壮勇,而不是单纯的报仇雪恨。
对李全这种心怀天下的枭雄来说,利益永远是他们行动的第一驱动力。
至于说仇恨?
那不值一提!
当然了,并不是说李全就不报复了。
李全即便是能忍一时之气,也不可能真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对于刘庆福,他肯定是报复的。
只是时间会往后拖一拖,拖到他手上的实力恢复的时候再去做这件事也不迟。
杨妙真和李全做了多年的夫妻,对于对方的性格和行事,还是了解的。
李全可从来都不是一个重视亲情超过利益的人……
一行人休息了一个时辰,喂了喂马,简单吃了点干粮,便开始继续上路。
一路向北而去。
准备要去青州投奔李全。
……
是夜,月明星稀。
临安城内却是灯火通明。
自有宋以来,随着商品经济的高度发达,以及资本主义的萌芽,不管是曾经的开封,还是现在的临安,均已经不再宵禁。
甚至开起了夜市!
坊市之间,随处可见摩肩接踵的人群。
杂耍的,卖艺的,卖各种小吃饰品的商贩,挥舞着手帕揽客的窑姐……共同构成了一幅临安夜市图。
在当今这个时代,到了夜晚仍旧灯火通明的临安城,绝对能够称得上一句奇观。
这就是当今世界上最发达,最繁华的城市,这里就是全世界晚上最明亮的地方,没有之一。
临安内城,史府。
夜已经深了,但史弥远没睡,身兼右丞相与枢密使两要职的他仍在处理政务。
他的书案上摆着厚厚的几摞奏书,这些奏书分别来自天下各处,在他这里汇聚。
由他先行过目一遍之后,才会被送入宫中交由小皇帝过目。
自开禧北伐功败垂成,史弥远联合杨皇后锤杀韩诧胄,函其首送金请和,被册封为右丞相以来,他已经独断朝堂近二十年。
这二十年来,朝堂上下可谓只知史相而不知皇帝,可见史弥远之权势。
当年宁宗在位之时,史弥远虽也擅权跋扈,但也不至于直接把自己的书房当做朝堂使用。
只是,在宁宗驾崩之后,由于理宗赵昀是被他一手扶上位的,是故,赵昀对这个拥立自己上位的从龙老臣非常的信重。
甚至是将朝政全部托付给史弥远处理,进一步增大了史弥远的权势。
只是,如今史弥远权势虽已到了顶峰,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这段时间以来,他为了处理送到自己面前的奏章,夜是一宿一宿的熬,本就上了年纪的他,脸上的老态愈发明显。
史弥远放下了手中的奏书,揉了揉泛酸的眼睛,伸了个懒腰,嘴里发出一声舒爽的呻吟。
端起侍女送来的参茶抿了一口,史弥远开口询问道。
“现在是个什么时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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