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身临其境

之前他就一直在思考。

那水婆子最有可能在的地方，以及其真正想要的手段。

让那些学徒杀死自己，显然是不现实的。

只要自己想，杀死二十来个丝毫没有准备的机关师易如反掌。

如果不是，那么提出这般要求就是在为其真正的目的铺路。

在柳靖瑶没有中那所谓水毒之前，结果尚不明朗。

但此刻，一切都明白了。

她想要的仅仅是让自己在这个食堂待的时间足够久。

直到，自己体内累积足够的她散在空中的清水为止。

剩下的都是无关痛痒的。

天枢学堂的学徒们，死也好活也罢，对她而言都不重要。

而就如方唯在先前看到。

水婆子只有自己才能产生被其操纵的清水。

也就是说，此时，她本身就在这食堂之中。

而能够将水分发给各个学徒，同时又不被人怀疑，这种人实际上并不多。

“系统。”

他一边维持着柳靖瑶的生命，一边在脑内喊着。

“李守成，是不是人！”

方唯没工夫去验证真伪，现在他需要的是立刻得到真相。

但，系统却迟迟没有动静。

“一年。”

【非也】

“好！”

一个好字出口，迭朝已经从门外飞回，剑尖直指此刻正与众人一道缩着的李守成的脑袋。

“啊！救命，救命啊！”

他仿佛早有预料，一边往后退一边大声呼救。

“你不仅杀了胡师傅，现在还要杀人？”

楚萧早在之前就对方唯颇有微词。

此刻看见他不由分说就想要对李师傅出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只见他抓着的机关块被猛地拉长，化作一条钢索。

接着便将其掷出。

钢索中掺杂着磁石，一靠近迭朝便自动吸引上去。

绕着剑柄转了三四个圈，倒是牢牢套了上去。

可单凭楚萧一人的力气，想要拉住迭朝就有些痴心妄想了。

着力的瞬间，他便被迭朝拽着朝李守成飞速靠近，情急之下，大喊。

“快来帮忙！”

周围人你看我我看你，却是无人响应。

“你们想想，我们为何被困在这儿等死？”

楚萧被拖得头昏眼花，只能张着嘴嚎道。

“还不都是因为他自私自利，不然，只需要叫我们一人划一个小口，大家都能逃出生天！”

在他的努力下，渐渐地开始有人去拽他的身子。

“可，他在救靖瑶姐，他有办法解毒。”

一个女子此时小声说道。

“你以为他会救你吗？”

到这个地步，已经不需要楚萧亲自说话了。

他身后越来越多拉钢索的人中自然会有人替他开口。

“若真的会，先前的人为什么会死？师傅为什么会死？”

“他根本都不在乎我们死活，难道我们还要放任其杀人吗？”

几句话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参与到了迭朝与钢索的拉力战中。

终于在迭朝将李守成逼到死角，剑尖距离其额头只有不到一指距离的时候。

它动不了了。

方唯看着眼前这场闹剧，一时间也是哑口无言。

随手叫迭朝消了力气，所有人便都后仰倒地。

接着，迭朝再一次飞向李守成，但却也没有杀他，而是如同先前那个暴起的男子一般，将其钉在墙上。

仇敌在前，自当手刃以后快。

可他却很不喜欢楚萧那大义凛然的说辞。

“你说我自私？”

方唯说这话的表情，倒是笑着的。

“那你的意思是，换你就能做好了？”

“我会想办法救大伙的。”

听到方唯问自己，楚萧倒是不卑不亢，梗着脖子回答道。

“那好。”

方唯点点头。

“我给你一个机会。”

他转过头，看向众人。

“你们现在，只要能伤他，无论什么程度，我都会带他离开这儿。”

方唯说着，松开了按在柳靖瑶背上的手。

“如你们所见，我能保靖瑶不死，自然也能保那个人不死。”

听到他的承诺，所有人看向楚萧的眼神都是变了。

楚萧惊讶之余，心下倒也是给自己打了打气。

他确实是个心怀正义的人。

可当他下定决心，回头去看自己身旁的人想对他们说一个一个来的时候。

对上的却是一双双如同饿狠了的狼一般的眼睛。

“你，你们要做什么？”

他咽了口唾沫，退了一步。

“只要一下，一下就好了。”

距离楚萧最近的男子尽量挤出一个笑容，可他直勾勾的眼神以及手里抓着的雕刻刀却是完全出卖了他。

“是啊是啊，一下就好了。”

“一下，大家都能活了。”

越来越多的附和声，叫楚萧心底越来越生寒。

“各位，冷静，我们凭什么要相信一个杀人犯的话，对吧？”

“除了我，你们还能相信谁？死马也该当活马医。”

方唯适时开口，指了指门口的香炉。

“还等什么？那香炉里的香可只剩下半截了。”

这一声提醒，就像是丢进了沸油里的冷水，顷刻让还在犹豫的人群炸开了锅。

每个人都不再掩饰，每个人都争先恐后。

拿着手里的各式刀具，朝着楚萧便冲了上去。

他哪里见过这般阵仗，惊叫一声，身上的机关方块不要钱地往外掏。

它们变作各个东西，墙，大手，勉强才叫他逃出了包围圈。

但身上的长袍却也早就被撕了个粉碎。

楚萧惊魂未定地跑到方唯身旁，其中有一个人依旧穷追不舍。

手里拿的是一把砍头用的大刀。

楚萧一看几乎吓得亡魂皆冒，想也没想就躲在方唯身后。

“看到了吧，危难之际，不要奢望人能保持理智。”

方唯倒是早就有所预料，眼见大刀攻来，他单手覆盖剑意接住刀口，一掰。

随着咔嚓一声，那持刀者倒是清醒了过来，马上拿着只剩下半截的大刀退回了人群。

“放心，我也没说不救你们，如若不然，我现在离开，你们又能奈我何？”

方唯长呼一口气，站起身来。

“只是先前，一切还未有定数，我不敢贸然出手。”

他一路走，周围的人便一路给他让出道路。

最后，走到了那被钉在墙上，脸色苍白的李守成面前。

“但现在，定数有了。”

他亲手拔出迭朝，脸上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就好像是面对着许久未见的长辈那般，轻声问候道。

“久未问候了，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