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人质

在范荐开口的一瞬间，体内骤然涌起恶寒！

眼前的场景都骤然黯淡下来，尖锐的刺痛犹若绣花针般刺向庄舟双眸，他下意识地瞳孔猛然缩紧，紧接着视野范围内的一切都被黑暗笼罩住——不是实打实存在的黑暗，而更像是眼皮合拢那般。

可他分明感受得到，自己的眼睛是睁开着的！

刺骨的冰冷席卷全身。

一个难以承认的事实，就这么直白地摆在眼前。

他，失明了。

失明了！！！

“啊——！”

一道短促的惊叫声在庄舟耳边响起！

他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可眼前同样是黑暗笼罩一切。那声音听不出来是谁。

“范荐，你在搞什么！”

无端的惊恐瞬间涌遍全身，庄舟无法控制地发出大吼。

没有人回答他，仿佛身畔的一切声音都归于死寂之中。然而，在绝对的黑暗之中，却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起初只是轮廓，然后是清晰的几点萤火般的光芒次第亮起，共同勾勒出一个图案。

在黑暗中，那图案是如此清晰。

那是一双眼睛。

半开半阖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庄舟。

“嗡——！！”

在眼睛的注视下，脑子传来几乎要炸开一般的剧痛。庄舟闷哼一声，感觉冰凉的液体从鼻孔中涌出，划下。泛起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味。不仅是鼻子中。眼睛，耳朵，甚至咽喉。

都涌起一股仿佛铁锈般的腥味。

“呵呵呵呵。”

有轻笑声泛起。

那声音像是掺杂在身畔的任何一个角落，几如尖刀利刃那般刺向了他。在那双眼睛带来的极大的精神冲击下，庄舟的身体犹若醉酒了般左摇右晃起来，完全失去了身体的平衡。

“范荐！是不是你！”

在某个不可知的角落，那年轻的笑声听起来更加响亮。庄舟对着那个地方踉踉跄跄而去，双手探在空中，像是要摸索到能够赖以支持的东西。他确实摸到了。可那东西冰冷、干枯、又硬又硌。

就像是，被风干了的枯骨一样！

是某一具水怪的尸体。

不知踉跄着走了多远，好在那眼眸只出现了一瞬就即刻消失了。庄舟不再能感受到几乎晕厥过去的晕眩感，可不知在什么时候，他已经踏入了水怪的墓园之中。

在脑子中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脚下的泥土骤然爆破！

恶臭的腥风随着撕咬而至！

即使看不到，庄舟也能感受得到，

那只分明早就丧失了生命体征的水怪，

竟然径直从泥土中爬出，朝着他猛然扑来！

“怎么可能？水怪的魂魄都在魍魉之匣之中！”

庄舟心中大骇，脚下本要后撤，却猛然绊上了什么东西，在惊呼中摔倒在地。那“复活”的水怪裹挟着的土腥味和水腥味一同扑至，好在他反应及时，掌心中有倏然的破风声拉扯而出，旋即传来了洞穿颅骨的“噗嗤”声。

‘牙血’！

“扑通。”

是重物落地的声音，近在咫尺。

“呼……”

可还没舒下一口气，就有更加猛烈的吼声将他打断！

那只分明被洞穿而摔倒在地的水怪，以比原先更加猛烈的趋势将庄舟扑倒，此刻再没有能够躲避的余地，庄舟在那水怪扑至身上的一瞬，就被那股恶臭熏得险些干呕！

然后，那压在身上的水怪，就开始大口撕咬起来！

水怪的牙口似乎比不上饿鬼，也可能是被风干太久牙口都松动了。至少庄舟感觉得到，腿上的大腿肉，在牙齿耗费许久的撕咬下也仍好好地留在腿上。不禁让他怀疑起自己会不会留上牙齿的疤痕。

反正‘牙血’在这个过程中没闲着，早就在水怪身上穿透出了百八十个窟窿。

可好像真的没有卵用。连血滴的清凉感庄舟都没感受到。只是屏住呼吸，看不到水怪的那一口大黄牙庄舟觉得多少好受点，就是那股口中恶臭实在是太臭了，十多年来没有刷过牙牙垢都不知道垒了多少层。

然后，一声响亮的“啪”声。

身上的重压顿轻。

庄舟听到了脚步声，很静很轻，就挨在自己近旁。

“别给他咬痛了，这可是我预定的‘二号实验体’呢。”

那个声音很轻柔，像是职业的那些助眠师，可以让耳朵听怀孕的那种。

他好像是在跟那只水怪说的，至少庄舟没听到水怪的嘶吼声。

方才那“啪”一声，此刻联想下可能是扇了那水怪一巴掌。

“你是谁？”

庄舟身子紧绷着，躺在地上不动，任凭土壤的粗糙感剐蹭着自己的后背。

“为什么要告诉你？”那人语气悠哉，游刃有余般，“一个阶下囚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要不是看在你长得俊俏的份上，你觉得我会与你废话这些？嗯，这样，你就叫我‘画手’好了。”

“‘画手’？你是范颠？”

“我可以是。不愧是庄墨浩的儿子啊，真是聪明。”

那人的语气中颇有赞赏的意思。

庄舟：“……”

感觉自己被当个小孩一样哄。

“总之，也别想从我这边套什么话，我没兴趣你问了也没用，我要是有兴趣……呵呵，你不用问我也会告诉你。”那人原本像是蹲在自己身边的，但此刻声音越飘越远，想来是起身了。

庄舟猛然弹射而起！

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然胳膊架在了那人的脖颈处，从后死死勒住，‘牙血’夹在指缝间，就在大动脉的位置。而‘悲鸣’同时掏出，顶在后者的后脑勺上。两手准备，无论那‘画手’有什么动静他都能即刻击杀！

可是……

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庄舟不由得心头泛起疑惑，可口中仍然冷冷道：

“你刚刚说‘我可以是’是什么意思？”

他脖子上的皮肤怎么那么凹凸不平，像是遭受过火灾一样……

庄舟心道，旋即就听到对方轻笑一声，反问他：

“你不觉得……其实应当是我问才对嘛？我的人质。”

庄舟听懂了他这话的意思。

因为那些干瘪枯瘦的水怪已经来到他的身边，他几乎能听到传来的粗重喘息声。

它们，

全从墓地中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