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难不死 必有补刀

薄雾涌动,鱼肚白隐晦显露。

豆大的烛火在灯盏里轻轻摇曳,温热的香气随着烛液缓缓融化。

鱼慈轻轻地推开房门,看见胡乱趴在桌上的两人,平静地用指节敲了敲桌子

“别睡了,起来晨练”

卜月儿和楚羊死了一样的,一个动静也没有。

“一......二...”

“嗯......?”

卜月儿率先睁开惺忪的睡眼,蜜色的眼睛上还蒙着朦胧的水汽,胡乱地推搡着旁边的楚羊

“醒醒,别睡了——呆子!”

楚羊抬起脸,迷蒙地看着居高临下的鱼慈,白净的脸上还有不小心沾到的一团墨渍。

鱼慈移开眼,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卜月儿在旁边“咯咯咯”地笑起来,用手指着楚羊

“哈哈哈别人纹身你纹脸哈哈哈哈哈哈......”

鱼慈深吸一口气

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老东西,看看你给我留下了什么玩意?

“下周各宗评比”

她慢条斯理地露出浅浅的笑。

很好的话,令两人脑袋旋转,让卜月儿止笑,让楚羊清醒。

他们起身向房间外走去,头也不回,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羊啊,你觉得他们有实力吗”

“没大师姐有实力”

“废话!懂不懂什么叫牌面啊!”

“额.....所以我们中午可以吃面吗?”

“你不是都辟谷了...我要吃炸酱面”

“那我要吃葱香拌面”

“怎么天天吃你那破葱”

“你不懂,葱门永存”

......

两个呆子傻子蠢子。

鱼慈迈着沉重的步伐地转去郁羽的房间。

这孩子还没醒,背对着她,鱼慈下意识的想敲敲门框,旋即又止住了。

几缕柔嫩的发丝胡乱地黏在郁羽的侧脸上,眼尾和鼻头都红红,蜷缩成一团,像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兽。

这是......?

鱼慈无情地地戳了戳郁羽,很恶趣味地戳了戳她的脸颊。

咦...怎么是湿的?

哭了——?不是吧——真哭了?

鱼慈默默缩回了手,顺便在郁羽的被子上擦了一下。

郁羽做了噩梦,她梦见自己不停地喊,不停地追,阿数在前面只有一个冷漠的背影

呜呜呜你不要走啊啊啊啊啊......没了你我怎么活啊阿数!

她的眼睫不停地颤动,鼻子微微耸动,身躯也不安的扭动

鱼慈静静地看着她像条不安的蛆一样扭动,然后突然被郁羽伸出来的手抓住了衣袖

“不要走——!”

年纪轻轻的鱼慈就这么体会到了元婴期特有的灵魂出窍,一时之间竟忘了动作。

郁羽惊愕地睁大眼睛,还来不及察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就发现自己抓住了什么东西,顺势抬眼一瞧。

少女长身玉立,眼睫低垂。

只是静静的,柔柔的,不作言语

像缄默的冰,流向自己。

她的衣袖被死死抓住,染上了自己从被窝里带来的温度。

郁羽慌乱地收回自己的爪子,眼睛眨巴眨巴,不知道要看哪里。

鱼慈慢慢的看向自己的衣袖,默默地退后一步

在下认为,人和人之间还是要有一点距离的。

有些尴尬,郁羽快要窒息了,脸红得能滴血,脚趾即将抠出一条逃跑的地道。

鱼慈面色如常的从芥子袋里拿出一本《医修基础——入门篇》扔到她被子上,淡淡开口

“前面四十页,晚上抽背”

不是,你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让一个刚刚穿越过来的,什么都不懂的高中生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四十页资料吗!?

老班,在异世界,我终于找到比你还冷酷的女人了。

“啊......?”

郁羽朴实无华地发出了老中家特有的疑惑

“不想?”

郁羽忙不迭点头

“那就去后山”鱼慈又扔给她一本小册子“上面画了红圈的,各摘一株就好”

郁羽胡乱点头,不管了,反正什么都比背四十页资料强!

......

但事实证明,巧克力味的屎,也是屎。

密密麻麻的红圈像是一个个吊环,就等着郁羽把脖子挂上去了。

郁羽恨不得让列文虎克把自己的眼睛也磨成显微镜——恨来自高考生

为什么,它们长得都那么像?

自己也是好起来了,都当上替身文学里的霸总了。

质疑霸总,理解霸总,成为霸总

替身就是替身,永远都比上正主。

郁羽放下小锄头,热泪盈眶地捧着那株看似平平无奇的草

别人当你是株草,我当你是块宝!看看这可爱的纹路!看看这清奇的边缘!看看这粗糙的手感!

郁羽甚至能感觉这株草药可爱的流动的汁液,并察觉到它微弱的气息。

她心情大好,蹦蹦跳跳地拿起小锄头往前探索

走了没几步,忽然感到空气里有隐隐约约的血腥味

很快她知道,这不是错觉。

......

“小羊啊......你说我们医修,为什么要干体修的活啊——!”

卜月儿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累到手指都快扎不动针了

“因为医修也要打架”

楚羊眼神空洞,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咱们不能用毒吗?”

“师傅说这里面的水很深,我们还把握不住”

“他?切...”

“你吃他做的饭的时候,不是这么讲的”

“人总不能和饭过不去吧!”

“可是师傅不会做葱香拌面......”

“你妈的——你做炸酱面的时候记得多放辣”

“可是大师姐不吃辣”

“...那你就另外做点枣糕,要小兔子样的”

......

鱼慈咬着小兔子枣糕,看看楚羊和卜月儿捧着比脸还大的盆旁若无人地开炫,又看看自己面前盛满炸酱面的小花陶瓷碗

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

啧...能不能换个不这么幼稚的碗。

“师...师姐!”

远远的,一道声音传来

郁羽急急忙忙跑过来,脸上平白添了几道细小的划伤,渗出圆滚滚的小血珠。鹅黄色的衣裳也沾染上泥土的痕迹,很有几分狼狈。

她气喘吁吁地把手里攥紧的东西展示给鱼慈,掌心里有泥土和血迹

“好像是师姐你的......”

埋头干饭的卜月儿和楚羊不约而同地猛抬头,师姐弟俩对视一眼,默契地皱皱眉

鱼慈一眼便认出来这是自己给许慎之的传音符,传音符上显露出斑驳的血迹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啊啊啊啊别唱了死脑子!

鱼慈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已经走了有一会了。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紧急查看,好在许慎之的名字并没有灰下去。

鱼慈轻轻呼出一口气,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补刀——老东西你诚不欺我。

鱼慈淡淡垂眸看着脏污的传音符,对着郁羽和传音符使了个“无垢”。

小姑娘和传音符又变的干干净净了。

鱼慈没管郁羽震惊的小眼神,把传音符收进了芥子袋。

“嗯,是我的”鱼慈顿了顿,又问“收集全了?”

郁羽迟疑地点点头,从袋子里倒出草药来,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堆成一个小山堆。

旁边的卜月儿简直是闪到那堆草药面前,背着手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

打眼看过去还以为挑选万毒之王呢!

楚羊慢吞吞地也看过来,顿时肃然起敬“这么难找的毒草都被你给薅出来了!”澄澈的眼睛里满满真诚的敬佩

“太棒了,病人终于没救了”卜月儿一脸正经地对郁羽竖起大拇指。

郁羽不知所措的绞着手指,低着头。

鱼慈平等地给二人一人一个敲脑瓜。

“你们当初好到那里去”

到郁羽这里时,迟疑了一下,翻了手,按了按她毛茸茸的脑袋。

“别说是我教的”言简意赅

郁羽抽了抽嘴角。

她撇撇嘴,又有点想哭,虽然没爸没妈,但她忽然有了点思乡之情。她郁闷地背过身去。

“哭了?”卜月儿的脸突然冒了出来“真哭了?”

郁羽...气笑了。

摊牌了,她装不下去了,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地球人啊!

“其实,我不是你们的小师妹”郁羽感到一阵畅快“我来这的时候高考刚结束!我本来本来...可以放暑假的呜呜呜”

说到后面,郁羽忍不住哽咽起来,她造了什么孽啊,就因为和这破小师妹重名就要遭此大劫吗!?

郁羽泪眼朦胧,努力擦干眼泪就看见鱼慈平静地看着她,卜月儿和楚羊也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你们没听到吗?我不是这个世界的!我是...我是人!地球人!”郁羽快要崩溃了,为什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啊喂!

“有没有一种可能”

卜月儿按住躁动的郁羽

“其实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