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六千军户云集响应,连带着一千二的新军、两百的部落佣兵,宋庭为了应对这场战事出动了所有的底牌。
北望府行在内,一众大臣、七位知州、八方武将、四部参谋齐聚一堂。
在元朝正在调兵的背景下,这次的朝议也是自登基大典以来人最全的一次。
赵由航稳坐御座目光坚定,群臣亦面目严肃,在枢密院的安排中领下层层军令。
此次战役赵由航择其优者,再次征召了四部参谋,并正式挂名在皇位之下。
粮草调拨、防务安排就是他们与赵由航及枢密院一齐制定的。
大敌当前,枢密院也顾不上官家这争权的举动了,连夜配合着处理好了各项事务。
“臣—领旨。”
声音一出,又是一位大臣领到了军令。
其正是知州朱华,统管着最南端的各大部落。
他的任务就是安抚好当地民众,务必不能让其倒戈元朝。
但几乎和每人手中的诏令一样,还有后半段没有被内侍读出来。
朱华看去,上面写着若是部落反叛或是元军登陆北部的半岛咽喉时,则收缩兵力前往北部州府。
积极联络当地张家为主的大姓,但不能让他们进州府。
死守咽喉,阻敌于平原之外。
朱华蹙起眼角,将信来来回回认真的读了两遍,随后小心的收了起来。
似他这般反应的大臣还有很多,在认完自身任务后,默默的听着台上的大押班邱阳舒宣读他令。
其已经念了半个时辰,依旧有条不紊、中气十足。
一时间风声、雨声、军令声,不绝于耳。
雨幕如帘般撒在顶瓦之上,密集的敲打声每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大家就是在此环境下,听着元军的消息度过了漫长的雨季。
与手中有枪的新军不同,这些士大夫哪怕已有死志,但敢说心中不慌那是假的。
毕竟再有斗志,也无法否认元军战力强大、侵占了整片中原的事实。
而今日的朝议,则很大程度的帮他们削去了心头的恐惧。
官家与两相在上虽一字不发、但整片流程井然有序,处处要点考虑周到。
整个朝堂上下,呈现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让他们安心了不少。
时间点点滴滴过去,越来越多的大臣收到了军令、殿内气氛愈加厚实,直至内侍宣布会闭。
赵由航终于站起身来,扫视诸位一圈。
“兵者,庙算多者胜,庙算少者败。”
“国者,爱惜百姓者存,劫掠民本者亡。”
“地者,占尽山川者优,跨海远击者劣”
“器者,时备时新者强,固守干戈者弱”
“有此四条,其中胜负早已定局,故敌虽携十万之众,朕却不以为意。”
“也愿诸公能与朕一起,在此恪尽职守、勇挫来敌!”
赵由航字字铿锵有力,台下大臣纷纷高呼万岁。
官家趁机抽出腰刀,将其钉在御桌之上。
“山河为鉴、祖宗在上,我大宋自渡海以来奉武运之方昌,覩休风之未淑。”
“在此之上,我朝国祚必将延绵,在那元寇手中守住海岛、夺回中原!”
殿内气氛更加热烈,一扫先前的担忧受怕之感。
而在宋庭如此奋发的同时,即将出征的元朝那边则突发了一件不详之事。
原本在忽必烈的规划中,攻打吕宋的北路军主帅是由两次封王的猛将阿刺罕担任,洪茶丘、金方庆做副将。
这个阿刺罕作为围过鄂州、讨过李璮、下过南宋的大将,此次统兵各方都寄予众望。
结果军队刚在山东集结了一小半,先锋刚上了船还未开出时,阿刺罕竟然就病倒了。
此时已迈入十月,北地已然有些转冷,再经海陆温差更是小风不断。
阿刺罕只好裹起厚重的棉被,在船舱内勉强用药休息。
可任由郎中们想尽办法,他的病情也一日不如一日。
眼瞅着病情加重,其余人商量着不如先将主帅送到城镇里养病好了。
然而就在他们下决心送走主帅的前一晚,阿刺罕暴毙而亡。
临阵出军,主帅莫名其妙的病死,这可是不祥之兆。
若是小打小闹,忽必烈可能会因此收兵。
但为了这场战事,各路物资与军户均已调拨齐全,为了赶工造船,江南、高丽工匠更是死了一批又一批,。
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
无奈下,元庭只好临阵换将,选用另一位层级更高的大将兀良哈·阿术做统帅。
兀良哈·阿术能力上不比阿刺罕差,一到任便整顿军纪,又杀了一批传谣者以振军心。
十万大军此时也陆续齐全,船队晃晃悠悠的开始南下。
在北路军大体适应了船上颠簸后,各舰开始缓慢加速,并于沿岸不断补给。
“这熏香不错,本帅闻过后精神了不少,行至泉州时你去问问有无同类,采买一些。”
在将近福建时,兀良哈·阿术指向正在点着的熏香,向下吩咐道。
下属自然领命,但经过两日的停靠后愣是未找到同款。
这让兀良哈·阿术有些郁闷。
虽说专门练过水战,但他们一众蒙古人终究有些不适应这船上的摇摇晃晃。
如今好不容易有下属找来了一款能提神的熏香,却数量有限。
兀良哈·阿术算了算余量,下令这批香只能供给蒙古军官使用,其余人等一并断掉。
船队继续开拨,三千艘战舰浩浩荡荡,接天连海、竟有遮天蔽日的架势。
在这支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跨海远征舰队下,听到消息的各路商船纷纷断了与吕宋之间的贸易往来。
笑话,在这等一眼看去都望不到边的舰队下,谁还敢犯大不韪去与宋朝通商?
与此同时,南路军亦从潭州出发,向安南进军。
领军者是元朝大将忻都及南宋降将范文虎,行走间亦是旌旗连阵。
而且在范文虎的大手一挥下,五万人的大军硬生生又征辟了三万民夫,走出了十万大军的感觉。
对于如此规模的水路并进,紧张的不只是宋朝,就连南洋各国也在积极打探着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