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乌龙特派员（七）

楚子涵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叶胜，几乎是本能反应地扯了扯领子，遮住小半张脸。

平心而论，她现在的造型确实和当时在盘山公路上的那个暴走族不太一样，甜美多了。但叶胜还是一眼认出了她，任何男人都不会忘记那堪比‘极品飞车’的逆天场景。

刚脱下警服就遇上“犯罪分子”，这下就有点尴尬了。叶胜刚想说点什么，楚子涵比他还直接。

“报警。”楚子涵说。

叶胜：“？？？”

姑娘你确定说的不是自首？

“事态紧急。”楚子涵又说。语气理所应当到让人以为她是个下乡视察工作的领导——穿得像黑魔仙的领导……

直到叶胜风驰电掣般离开她视野至少几百米后，楚子涵才拉下衣领，露出咬得紧紧的下唇。

她的手机是NOKIA3250，在跟叶胜交谈的几句话间，屏幕跟键盘已经被她旋转得跟脱了臼一样——第一次干完坏事后遇到正主，她其实非常紧张。

…………

“我们追错人了。”叶胜几乎把拧把扭到死，压弯的过程中差点擦到“原作：石森章太郎”的宣传立牌。

整个城市的失踪人口不是一个小数字，因此给调查取证带来了困难，因为其中一半以上根本就只是走丢了。在诺玛的帮助下，筛选出的十二名失踪者中全是老人，没有例外。

如果牙人已经暴走，那么以龙类暴虐骄傲的基因，他的目标应该是年轻漂亮的女人，以此来发泄澎湃的欲望。哪怕是以正常的犯罪者来推理，只找老人也有些古怪了，就算是绑架犯和诱拐犯下手都是越年轻越好。

原因很简单，这根本就是两桩案子。行脚商是下九流五种职业的代号，牙人仅仅是其中一个混混头子。他们彼此之间的生意场本就有交叉的部分，就像是古惑仔里收不同区域保护费的混混一样——他们把牙人想得太高大上了，完全忽略了对于一个新得到力量的普通人来说，首要目标只是搞钱！

乌鸦和牙人干的是不同的坏事。

传单上的龙文对于普通人有震慑和蛊惑作用，所有觉醒言灵的混血种们都至少会记住自己所属言灵的龙文，那是铭刻于血脉中的生命的一部分。那么牙人的言灵推算下来十有八九是序列号14·催眠。

牙人用传单筛选猎物，像是钓鱼时抛下的饵料。乌鸦则是运人的中间商，代表的是行脚商里的车夫；为什么失踪者全是老人？不是牙人癖好古怪，而是当今社会还会上小传单当的大部分就是老人。

所以牙人没必要杀人，老人既不能当小孩子卖，打断腿也不能发配成乞丐上供。但平均知识水平不高的老人群体在某个项目上开销极高——保健品和健康。

“牙人恐怕是利用言灵干类似传销的事，受害者只要定时回去一趟解除家里人的担心，或者受害者本来就是空巢老人。”叶胜说，“对于言灵·催眠来说不难做到。这也能解释那么大规模且长时间的传单范围，受害者的人数最近才达到两位数。”

“那为什么还会有十二个判断为失踪的？”万博倩提出疑问：“如果是这个手法，那追踪受害者毫无意义，反正他们随时都可能回去，追踪他们的钱财去向也许利于破案，但不利于我们在警方前抓住牙人。”

“上了年纪的人身体总是脆弱的，而且你知道传销的环境吗？一个大屋子里，一群上当的拥趸，像崇拜神明一样上供自己的钱财。这个时候，只要有一个人出了意外……”

“就会有一圈目击者。”万博倩明白了。

“那个叫牙人的家伙玩脱了。”叶胜咬牙切齿地说。

“我玩脱了……”

在学弟学妹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芬格尔极其突兀地插了句嘴。

芬格尔在校自诩为新闻记者，其实就是狗仔队。这种职业的专业素质可不局限于炸裂的文本编辑能力，还得有一双能看透妆容下面貌本质的毒眼！所以在进到这明显不对劲的旅馆时，他立刻就进入了工作状态，正靠自己矫健的身手，小心地趴在旅馆窗外，一间一间往里看——不求找到牙人，能找到刚失踪的王老太太在其身上放追踪器就足够了。

这会儿是晚饭点，旅馆里客人不多。偶尔有几个房间有人，也是准备退房走人的。

当检查到第五层的时候，叶胜才发出刚才的长篇大论——此时芬格尔正像个蜘蛛侠似的荡在外面。

“你怎么这次这么积极？”万博倩在楼下，与芬格尔大眼瞪小眼。

“废话，这帮小痞子已经在商量怎么给我下药了，我不得抓紧时间吗？”

“那你随便找个房间躲进去，先避过这次风头再说。”

芬格尔也是这么想的，于是脚尖在探出来的窗户框上轻轻一点，借力扒住了墙外的管道，猛地把自己往上一跃，寻了楼上一个没拉窗帘的空房间滚了进去。

“卧槽！有变态！”

芬格尔也一嗓子叫了出来：“啊！”

这大下午的，顶楼这对不等吃完饭，已经互相抱着啃上了，觉得楼层高，还没拉窗帘！

“二位，都离开那里。”叶胜又吼了一声。他这个时候才堪堪抵达目的地，只见万博倩从暗处冲了过来，“怎么回事？分局的警察包过来了。”

“有人……举报？”这下连叶胜都不是很确定了，“但这行动也太迅速了。”

耳机里的芬格尔正在哀嚎，“不光如此，行脚商的流氓们，也带着家伙冲出去了。”

他话没说完，嘈杂的人声就从楼底下传来了。

“堵上门！”

“这边！”

水泥地面随着人声震动了起来，紧接着，乱糟糟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叶胜匪夷所思地说：“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袭.警？”

这可不是一般地痞该有的脾性。

万博倩神色很冷静：“被牙人出卖了啊。”

“只有这个解释了，”叶胜说，“先想办法把学长捞出来吧。”

“学弟……”芬格尔一阵感动。

“毕竟他还背着前科啊。”叶胜笑容纯洁地看着天。

“混蛋！你不想我真的落实罪名就快想办法！”

这会儿屋里的鸳鸯已经反应了过来，抄起烟灰缸就丢了过来。芬格尔一个侧身躲过了烟灰缸，却没躲过漫天的烟灰和烟头，呛得双目通红，好似恶鬼。

“芬格尔？”乌鸦突然一脚踹开了房间门，先是对自己手下这时候了还管不住下半身表示鄙夷，随即目睹芬格尔这好似太岁神般的怒容，当即心情大悦，“我就知道你绝不可能是卧底，

我们被出卖了，快，跟我一起冲出去再找牙人那混蛋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