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老灰的手段

陈年觉得此刻有两件极为棘手的事情摆在面前，一件是此事，另一件是彼事。换言之，从现在开始，呈现在陈年眼前的全是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似乎没有尽头。

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紧张情绪，内心忐忑不安。即便是先前遭到栽赃和诬陷的时候，陈年也未曾像现在这般紧张。这是他第一次涉足并卷入高达千万的博弈较量之中。先前被诬陷，最多不过是丢掉工作和前途罢了，然而现在的情况却截然不同。如果陈年在这场较量中输了，那么他将会失去一切。

此时的陈年，双手微微颤抖着，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看向陈学问的眼神中，也满是紧张与不安。直到陈学问主动开口，回了一句：“小同志，你没事吧？”听到这句话，陈年那根一直绷直的弦才慢慢放松下来。随后，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陈学问迅速地走进了厂房。

而老灰的那群手下则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或许有绑人、打人的胆子，可实在没有冲进一厂去抓人的胆量。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把电话打给老灰，询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接到电话的老灰，先是把这些小弟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不过随即他冷静了下来，意识到发脾气并没有用。

老灰的脑袋开始飞速运转，最后他心一横:“这样，你们马上组织人手大概一二百人吧，到一厂门口示威，说陈学问女儿欠公司员工钱不给，逼他还钱。

借着这个事，破坏陈年和他的谈话，另外叫丧刀他们去找陈学问女儿，把他女儿带走，告诉陈学问如果不闭嘴，就等着去夜总会找他女儿吧！”

这边，陈年带着陈学问走进了马金龙准备好的会议室。马金龙见状起身，正准备离开，却被陈年叫住。

“让你弟弟带点人，到厂房附近来，看着那台面包车，里边的人要是有想法冲击一厂，让你弟立刻动手阻止他们。”陈年语气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神色。

马金龙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脸上露出犹犹豫豫的表情。陈年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有些恼怒，他上前一步，抓住了马金龙的手腕。

“如果一厂再次出现重大的闹事事件，你这个经理就等着滚蛋吧。黄正清早就想好谁来替你的班了，江段玲一个部长说换就换了，更何况你这个小小的经理。”陈年的话语如重锤一般，砸在马金龙的心上。

马金龙这才如梦初醒一样，连忙拿起手机，打给了弟弟马金虎。

等马金龙走远，陈年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

陈学问一脸狐疑地望着他，厚厚的眼镜片下面，透露出无尽的迷惘。

“我是来找马经理要材料文件的，他怎么走了？”陈学问的声音中带着疑惑。

“马经理有点事情要忙，我来帮他处理。您是不是要 2n 零件的那批材料图纸，还有文件？我得跟您说，那批图纸，早就被领导销毁了。”陈年缓缓说道。

陈学问慢悠悠地摘下眼镜，问道：“销毁了干嘛还让我来取啊？”

“是我让马金龙经理约您过来的，我不耽误你太多时间，长话短说。去年中旬，黄正清给一厂工人搞过一次所谓的技术培训。”陈年的语气严肃而急切，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陈学问身上，“他往上面报了一千万的预算，可实际上我们查到，他其实只花了一二百万，剩下的钱都去了哪里？”

陈学问神情凝重，他果断地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部长的事情我一个老头子无权过问。”

陈年闻言，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犀利。“无权过问？谁不知道那次技术培训的老师就是你。”陈年的声音微微提高，“我现在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集团总部正在追查那一千万花到了哪里。我有理由怀疑，你也拿了好处，吃了回扣，贪了属于工人的安置费，导致账目出现纰漏，所以我才会找你。”

陈学问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那脸上竟同时浮现出愧色与冷漠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陈年敏锐地察觉到，他分明在内心苦苦挣扎着。

陈年轻轻敲了敲桌子，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陈老爷子，你也是工人出身，你应该知道工人有多难。”陈年的目光紧紧盯着陈学问，言辞恳切，“本来属于他们的钱，一下子全都进了领导腰包，这公平吗？”

“那一千万安置费，是这些工人的命。”陈年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强烈的情感，“有多少人因为没了这笔钱家破人亡。你知不知道，工人们知道自己的基金一千万没得的时候，一厂有多少工人想过自杀？”

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一般，砸在陈学问的心上。

陈年掏出一盒烟，从中抽出一支递给陈学问。“老爷子，今天找你来，没别的意思，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陈年的眼神中带着期待，“作为技术培训的老师，黄正清给了你多少钱？”

陈学问脸上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几次张了张嘴，似乎想要把真相说出来，可最后又都咽了回去。他面无表情地收起了烟，问道：“陈主任，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可以不回答。”陈年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黄正清救过你的女儿，他对你有恩，但我想告诉你，这份恩践踏了多少工人的利益，甚至是践踏了他们的生命！

你可以不说，但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事发，你会因为违法犯罪被抓到监狱，你女儿这辈子也别想考编了，她的前途被你彻底毁了。”

陈年试图用工人的利益来唤醒陈学问的良心，然而显然没有成功。

但当陈年用她女儿的前途当砝码时，陈学问的心开始颤抖起来。

陈年觉得陈学问马上就要说出自己想要的信息了，可就在这时，马金龙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办公室。

“先别说了，真他妈出事了。”马金龙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与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