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夏骐阳去世的第二年秋天,夏骐骏在M国筹建的“云端”集团酒店顺利竣工。

这是夏骐阳未完成的心愿:让“云端”酒店入住北美,分别在M国和J国建两个“云端”酒店。

“云端”酒店是夏骐阳继任后开发的新项目,集住宿、餐饮、商务、家居、度假等功能于一体综合性大型集团酒店。酒店拥有豪华的客房和套房,每个房间都具有中国民族风格的装饰、、字画、家具以及中国古典轻音乐。

会议室和宴会厅设施是一流的,是商务人士举办会议和活动的理想场所。餐厅和茶吧,可以品尝到中国各地传统美食和地道的中国茶等饮品。

很多久居此地的华侨喜欢拖家带口光顾“云端”酒店吃中国餐、喝中国茶,以解思乡之情。云端”成为很多华侨有口皆碑的活广告,吸引了更多的人前去一饱口福。

历时一年,坐落在纽约曼哈顿中城的“云端”终于开门大吉,剪彩那天,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夏骐骏意气风发地穿梭在人群中,和前来祝贺的客人握手寒暄,剪彩宴会结束,他精疲力尽地坐在办公室小憩。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办公室大门被“哐”地一声推开,夏骐骏抬眼望去,进来的是年龄大约二十八九岁的时髦女人,后面跟着满脸紧张的秘书。

“对不起,夏总,我没拦住她——”秘书脸色发白,声音颤抖着说。

夏骐骏朝秘书摆摆手,让她先出去,并没有责怪她。

夏骐骏漆黑的眸子盯住闯进来的女人,女人和他对视着,气喘吁吁、泪流满面。

眼前衣着时髦的女人,他再熟悉不过,她名叫欧阳程程,比夏骐骏小一岁,他在Y国读大学的师妹,美籍华人,她是唯一个让夏骐骏动过结婚念头的女人。

欧阳程程生长在M国,聪明、美丽、时尚。

他们在篮球赛上相识,夏骐骏打篮球前锋,每进一个球,欧阳程程都拼命鼓掌叫好,他那天穿了件明黄色的连衣裙,嗓音又高,连蹦带跳不停叫好和鼓掌,成功引起了夏骐骏的注意。

篮球赛结束,欧阳程程激动地跑到他面前,一边给他递瓶矿泉水,一边哑着嗓子自我介绍,夏骐骏接过矿泉水,二话没说一饮而尽,看着一脸花痴的欧阳程程笑了笑,说声“谢谢”,转身就走。

欧阳程程急忙拉住他,要请他吃饭。看着她殷切而热烈的眼神,夏骐骏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

他们吃的是中国餐,夏骐骏自然不好意思让一个陌生女孩请吃饭,吃完饭主动结了账。欧阳程程不愿意,饭后非要回请他,就拉着他一起到酒吧喝酒到深夜。

第二天一早,夏骐骏才发现他们双双躺在一张床上。

那时候,每到周末,夏骐骏就会到别墅住,估计头天喝得晕晕乎乎,捎带着把欧阳程程一起带回了别墅。

此后,他们顺理成章谈起了恋爱。欧阳程程热情活泼,对夏骐骏情比金坚。

夏骐骏身边一直不缺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处在荷尔蒙最旺盛时期的他也从来没想到对谁专一,他对欧阳程程是一个例外。

欧阳程程本想今生今世与夏骐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谈恋爱是奔着结婚目的去的,夏骐骏开始没那么想,确切地说,他和她的上床,纯属酒后乱性,没想到从一而终。

夏骐骏身边尽管从来不缺女朋友,但他都是在前一任结束,再和另一个谈恋爱,不会脚踏两只船。和欧阳程程相处半年,他改邪归正,正儿八经地和她谈恋爱,甚至打算毕业后就和她结婚生子。

欧阳程程在爱情方面有些强势,有些善妒,只要看见哪个女孩和夏骐骏说话,夏骐骏对哪个女孩多看一眼,欧阳程程就冷嘲热讽他“贼心不死”、“看吃着碗里吃着锅里的”,夏骐骏很冤枉,只能尽量避开那些对她热情似火的女孩,迎面碰见她们,目不斜视,即便这样,欧阳程程依然不时吃他的酸醋。

他们的感情在欧阳程程的醋酸里维持了一年。有一次,夏骐骏所在的篮球队在篮球联赛中夺得冠军,颁奖结束,一行人跑到酒吧庆贺,狂欢到东方泛白。

夏骐骏带着酒意回到家,欧阳程程在别墅门口等了她一夜,看见夏骐骏回来,以为他又哪个女人琴瑟和鸣去了,气得疯了似的扑向夏骐骏厮打起来。

夏骐骏从来不屑于和女人动手,欧阳程程一只手拉住他衣服不松,另一只手不停地在他的身上捶打。

夏骐骏逼急了,使劲一甩手把欧阳程程甩出一米多远,欧阳程程吓得顾不得哭喊,躺在地上懵了,半天没爬起来。

“分手吧!”夏骐骏不管他,头也不回走进别墅,任欧阳程程怎么敲门都不再理会。

欧阳程程很爱夏骐骏,但她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自尊任性,为报复夏骐骏,她开始不停地换男朋友。

夏骐骏后来去找过她,道歉、解释,欧阳程程正在气头上,哪还听得进他解释,一段姻缘就此落幕。

毕业后,夏骐骏去了F国,欧阳程程回到M国。

本以为从此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再也不会有交集的夏骐骏和欧阳程程,在M国的“云端”酒店,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夏骐骏一直端坐在他的老板椅里,一只手撑着下巴,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欧阳程程毕业就回到父母的公司工作,她没在原地等夏骐骏,结婚又离婚。

她嫁的也是位美籍华人,父母在M国开餐馆。结婚后,她心里一直没忘掉夏骐骏,总是不自觉拿他同夏骐骏比较,矛盾凸显,夫妻两个渐行渐远,相看两生厌,最终离婚。

离婚后的欧阳程程去找过夏骐骏,夏骐骏已经回国,听说夏骐骏仍是孤家寡人,她想着还有时间,暂时回到M国,等有时间再去找他,重续前缘。

她是无意中在电视上得知夏骐骏“云端”酒店在M国开业的消息,望着镜头前风流倜傥的夏骐骏,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感情,急匆匆开车赶来,不顾一切闯进他的办公室。

夏骐骏一直打量着欧阳程程。发现她比读书时候胖了一些,褪去少女的青涩,多了一份成熟女人的风韵,而他的心,因多年的分别,不再为她悸动。

欧阳程程打破沉默,她停止哭泣,坐在他对面的沙发椅上,开口道:“骐阳,你到M国,为什么不联系我?”她以为,夏骐骏把“云端”建在M国,很大程度是因为她在这里。

“我为什么要联系你?”苏雨歇眼神冷漠地看着她。

“你在M国建酒店,是为了什么?”欧阳程程希望从他嘴里听到“在这里建酒店,因为你在M国”她以为他和她一样,还爱着她、等着她。

夏骐骏轻哼了一声,不作回答。

夏骐骏很想告诉她:“对你,我已经没有爱了!”可他,连这句话都懒得对她说。时隔数年,他对她感情早就随着时间流逝一去不复返。没有谁恪守着至死不渝的爱情在原地停滞不前,爱情靠的是相互信任和尊重,爱情方面,他其实要的并不多,是“闲时与你立黄昏,灶前笑问粥可温”有烟火气息的平淡生活,不是惊天地、泣鬼神轰轰烈烈的爱情,恰是这最简单不过的平淡生活,有时,才最难实现。

依旧漂亮的她,站在他面前,已经引不起他任何欲望,他很想告诉她:“他的爱情,现在给了另外一个女人——那个坐在窗边,身披霞光,眼神迷离的女子。”

欧阳程程最终没等来夏骐骏的海誓山盟,他眼神里的淡漠,明明白白告诉她,她已是他的过去式,往事如烟,他们的爱情,一去不复返了!

分别时,夏骐骏只对她说了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