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奉天殿,走出奉天门,魏忠贤回头看向奉天殿的方向,浑浊的眼睛凝视着宏伟的宫殿,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算张永死了,宫里有资格当掌印太监的,不知道有多少。”
“陛下任命掌印太监,不和司礼监商量就算了,还用了冯保这个太子的人。”
“冯保既没这个资格,作为东宫主事,也不合适再回陛下身边。”
魏忠贤从见到冯保就开始怀疑,即便确定了冯保的身份是陛下任命,还是怀疑。
“可要说有问题,今天陛下的应对和往常一般,就算没有亲自见面,也能确定,坐在龙椅的人是陛下没错。”
“可是……毕竟没亲眼见到!”
魏忠贤刚才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试探。
有些事太敏感了,既然陛下没事,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逾越,免得惹祸上身。
“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了,不能亲眼看到,终究是没法确认。”
魏忠贤叹了口气。
东林党也好,许显的事也好,都不重要,深夜来这里,最重要的是见陛下本身。
就在这时,一人从奉天门一侧走来,纳头便拜。
“卑职许显,拜见魏公公。”
魏忠贤见是许显来了,微微点了点头。
“这次的事,你办的不错。”
“有功便要赏,我已经向陛下请功,赐你宅邸良田,还有丹书铁券。”
“以后,你就跟着我办事吧。”
这个许显是有能力的人,这次的间谍案,只要好好运作运作,能给他带来不少好处。
打击东林党,丰满自己的羽翼,是魏忠贤一直在做的事,收买人心自然不在话下。
只要许显跟着他,魏忠贤有的是手段让许显只知道他魏忠贤,只听他魏忠贤。
许显一听能跟着魏忠贤办事,面色激动。
“谢九千岁提拔,能跟九千岁办事,许显定当全力以赴!”
许显原本不过是镇抚司的一个小角色,如果能跟在魏忠贤办事,说是飞黄腾达,一步登天,毫不为过。
魏忠贤看着许显,面上还是古井无波的样子。
除了在皇帝面前,这位九千岁脸总像是一块石头,看不到一点情绪变化。
“有些事,要做出来,而不是说出来。”
“我现在就有件大事要交给你办,要是能办成,以后你就是我的心腹之人。”
“要是办不好……”
魏忠贤拖长了音调。
“要是办不好,卑职愿提头来见!”
许显连忙保证,表示忠心。
“好,你带着你的心腹,监视陛下的行动,我也会抽调厂役帮你。”
“不管陛下有任何异常,你都要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做事小心点,要是被陛下发现了,谁也救不了你。”
魏忠贤注视着许显,说出了要做的事。
许显心里一惊。
监视当今天子!
这可不是小事,要是被皇帝发现,就是欺君罔上,意图不轨,要灭九族!
况且,九千岁要监视陛下,这件事想想就让人后脊发料。
就在许显犹豫的时候,对上了魏忠贤的目光。
那目光中看不出什么喜悲,却让人毛骨悚然。
许显很清楚,既然自己听到了,那就知道答应一条路可走。
“请九千岁放心!卑职一定办好。”
许显不敢再犹豫,即便是掉脑袋的勾当,也必须要做。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魏忠贤见许显应下,转身就要离开。
许显连忙起身,躬身相送。
走到自己的骄子旁,魏忠贤停下脚步。
“对了,还有一件事。”
“上次你去锦衣卫地牢要人的时候,沈炼恐怕已经逼问出什么了。”
“给我查沈炼的底细,看看这个沈炼,到底是什么人。”
“只要确定他和东林党,浙齐楚党有勾结,就除了他。”
许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那他要是皇上的人呢?”
魏忠贤声音发冷。
“杀了。”
在魏忠贤看来,沈炼必死无疑。
锦衣卫作为东厂麾下最锋锐的一把刀,必须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只要沈炼不是自己一党,都没有留下的必要。
至于查沈炼是谁的人,目地是为了弄清楚,沈炼知道的事,会传到谁耳朵里。
那件事说是惊天动地也不为过,一点泄密的可能都不能有。
……
魏忠贤离开之后,夏宁就赶往长春宫。
自己大哥遇刺的事和房事脱不开干系,那就意味着和今晚试探自己的楚湘妃也脱不开干系。
坐在马车之中,夏宁面色阴沉。
一会要见到的楚湘妃,是他撬开后宫势力的缺口。
用好了,能一举解开大哥遇刺的真相,可要是出了问题,就是万劫不复!
即便有了遗诏,夏宁现在已经是大夏皇帝,可没有正式的登基,没有把力量都握在自己手里,夏宁这个皇帝走的是步步惊心!
“这皇帝当的还真是惊险,魏忠贤不好糊弄啊。”
夏宁叹了口气。
刚才和魏忠贤见面不过两刻钟,夏宁感觉比自己一天花费的精力都多。
赵王和张永他们,只要模仿父皇的音调和一些小习惯就好。
可魏忠贤先是提东林党的事,又搬出许显破间谍案的事。
夏宁的应对若是和先帝有什么不同,魏忠贤立马就会起疑。
夏宁不光要模仿先帝的语调仪态,还要分析自己的父皇会怎么回应,以什么态度回应。
要知道魏忠贤在先帝身边的时间,比夏宁这个儿子还长!
“魏忠贤果然是最大的问题。”
“其余那些,对比这头老狐狸,都要差点火候。”
“赵王看似有些聪明劲,行事也果断,可惜各方面都差点火候,又自视甚高,反而容易把事办砸。”
“所谓的果断,也是平时冲动,到关键时候,反而犹豫不前。”
“不然白天逼宫的时候,也不会葬送了自己大好的局面。”
想起白天的事,夏宁都要为赵王惋惜了。
明明只要往前一步,皇位就是赵王的。
可惜,赵王果然还是那个在大事上优柔寡断的赵王。
“至于公主,这些年耳濡目染,倒是有些手段,天分也比赵王高。”
“可惜,公主那个性格,若背后没人撑腰,成不了大事。”
“再加上我和长平的关系,那边也没什么问题。”
“严嵩倒是有些看不透。”
“这老家伙什么事都藏在心里,看起来什么都没做,不知道暗中在策划什么。”
“不管他是不是在藏拙,现在都不是首要威胁。”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魏忠贤!”
别人夏宁都有办法,对上魏忠贤,夏宁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有些头疼,夏宁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这老家伙老谋深算,办事也稳重。”
“今天以东林党和许显的事试探我,一箭三雕。”
“不管是何种可能,他这么做滴水不漏,目地还都能达到了。”
“好一个九千岁,果然不是一般人。”
夏宁想到沈炼给自己说的事,心思急转。
投毒的事可能和这位九千岁有关,现在太子被刺杀的事,隐隐也和魏忠贤有联系。
他到底做了什么?
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目地是什么,还有谁和这些事有牵连?
知道的太少,未知的太多,光凭推测,始终看不到这件事的全貌。
夏宁有种自己的眼睛被蒙上的感觉。
“不能着急,不能着急,现在该着急的是魏忠贤。”
“不管他们的目地是什么,只要看到皇帝还‘活着’,肯定还有下一步行动。”
“只要还有动作,我就更容易抓住这件事的关键在哪。”
“不解决这些隐患,大夏迟早要全毁了。”
夏宁对那个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王朝映像无比深刻。
在他来的时空中,那个王朝前所未有的强大,让整个世界颤栗。
即便到了最后,那个强大的王朝,没有毁在外敌手里,而是败给了自己。
几代人,以一个个层出不穷甚至离谱的手段,把这个王朝腐蚀的干干净净,让上下的矛盾积累到极点。
汉以强亡,这个朝代,同样如此。
就在夏宁思考的时候,马车停下了。
“陛下,长春宫到了。”
冯保的声音从马车一侧响起。
夏宁起身下了马车,迈步走向长春宫一侧楚湘妃所在。
不管是查清后宫的势力,还是要对付魏忠贤,拿下楚湘妃,都是第一步!
……
楚湘妃自从收到了陛下那边的回话说要来,一直诚惶诚恐。
她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陛下竟然真来了。
“手脚麻利点,陛下马上要来,东西都摆好,打扫干净,一点灰尘都不能有!”
“熏香摆好,还有陛下爱吃的食物,准备好了,要是陛下不满意,我就把你们拉去喂狗!”
楚湘妃坐卧难安,一个劲的指挥着手下人做准备。
“娘娘,您别动,妆都要花了。”
阿香正在帮楚湘妃描眉,香妃一开口,下了阿香一条,眉毛差点要描歪了。
“阿香,你跟我的时间最长,你是知道的。”
“我等这一天已经整整三年了!我能不紧张吗。”
楚湘妃手攥着衣角,呼吸难以平复下来。
三年之前她入宫,借着自己表姐客氏受陛下宠爱的关系,客氏曾让她和自己一起服侍陛下。
可没想到,那天陛下身体不适,刚和客氏说了几句话,都没等她出场,就被人抬回了乾清宫,修养了一段时日才缓过来。
这种事毕竟不光彩,对外就没有声张。
还册封她为嫔妃,表示她已经被临幸过。
自从那天起,楚湘妃和表姐客氏一起服侍陛下的事就传出去了。
别人只道陛下的艳福,却不知道,楚湘妃甚至连陛下的面都没见到。
客氏也提点过楚湘妃,这件事决不能说出去,皇家的颜面重与一切。
楚湘妃成了嫔妃,觉得自己以后肯定会有机会。
就这么盼着盼着,三年过去了,陛下再也没有来过。
客氏还是那个被陛下宠爱的客氏,可她就像被遗忘了一样。
好在自己表姐在宫里影响不小,不然楚湘妃的日子,恐怕就难过了。
“唉,我也没想到,只是想试一试的,没想到真的成了。”
想起这三年的种种,楚湘妃有些感慨。
“娘娘,您这也是心诚则灵。”
阿香一边帮楚湘妃整理妆容,一边笑道。
“娘娘这般绝色的美人,陛下见了,一定念念不忘。”
“娘娘飞黄腾达了,可一定不要忘了小婢。”
楚湘妃对着镜子嫣然一笑,一旁的阿香看了都一时失神。
“娘娘一定能迷住陛下的,我就算是女儿身,都动心了。”
楚湘妃轻拍了一下阿香的脑袋。
“小丫头片子,嘴里在乱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陛下到了!”
楚湘妃连忙起身,手抓着裙子下摆,步履飘摇,快步到满口。
见到门口身穿明黄色龙袍的人,还没靠近,就连忙跪下。
“臣妾拜见陛下。”
楚湘妃低着头,身子激动的在微微颤动。
三年了,三年了!
夏宁迈步从楚湘妃身边走过,闻到一股花香位。
还没看清这位楚湘妃的长相,楚湘妃便跪下了。
不过只是惊鸿一瞥,就已让人惊艳。
从身侧看着跪在地上的楚湘妃,天鹅一般柔滑纤长的脖颈,之下是略显宽松的领口,再之下的,隐藏在灯火的阴影中,若影若现,引人不由想深入探索一番。
夏宁收回了目光,脚下不停,走进了房间。
“进来吧。”
楚湘妃并没见过老皇帝,此时夏宁用的是自己的声音她也听不出问题。
拎着裙摆,楚湘妃翩翩而起,低着头进了房间。
冯保身边的两个太监立马关上了门,让楚湘妃手下的宫女太监远远离开。
冯保亲自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打扰夏宁。
楚湘妃听到了关门的声音,一想到自己准备了三年,马上就要经历的事,有些忐忑,有些不安,可更多的是期待!
为了这一刻,她准备太久了!
夏宁打量着楚湘妃,也是讶异非常。
之前夏宁只知道秦淮八艳是天下色之绝,除了八艳全如凡尘泥土一般。
见了李香君,夏宁更是肯定了这种说法。
他秦王见过的女人不知多少,可在秦淮八艳之一的李香君面前,不值一提。
直到夏宁见到了这位楚湘妃!
“秦淮八艳若说是这世界色之八绝,那这位楚湘妃,就该是第九绝了。”
夏宁心中不由赞叹。
和李香君的知性不同,楚湘妃的美更纯粹,也更妩媚。
身材玲珑有致,腰肢纤细的过分,却不显干瘦,行走间腰肢摇摆,勾人眼球。
长裙掩盖了身子的大半,可掩盖不了楚湘妃姣好的身形,不知是紧张还是怎样,气息有些粗重,带动本就丰腴的胸口不断起伏。
再往上,就是楚湘妃完美的容颜。
脸比起李香君的如切如削的感觉,更圆润一分,让人不由想捏在手中把玩。
唇红齿白,琼鼻挺立,想要强装镇定的样子,可那抹慌乱怎么也藏不住。
最画龙点睛的,就是楚湘妃的眼睛。
眼角弯弯勾起,波光流溢,即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看到,也要软了几分。
绕骨柔,销魂眼,夏宁也不由迷失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