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庸佑见他态度诚恳,言辞之间满是谦卑与热忱,那副信誓旦旦要把事儿办好的模样,让自己心里也舒坦了几分。他微微颔首,抬手轻抚着下巴,这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动作,不紧不慢地说道:“俗语说:‘兄弟虽和勤算数。’咱们兄弟之间,即便感情深厚,可关乎这等重要事务,也得把话讲清楚,明明白白的,省得日后生出什么嫌隙来,那可就不美了。”说这话时,他的眼神里透着几分历经世事的沉稳,深知生意场上、家族事务里,多少兄弟情谊都毁在了利益纠葛不清上,所以此刻必须把话摊开来讲。
说到这儿,周庸佑顿了顿,眼神里瞬间添了几分精明与自得,他稍稍挺直了腰背,开始详细说起关库的门道:“贤弟,你是有所不知,这关库里的门道,水深着呢。”他边说边站起身,在屋内缓缓踱步,每一步都踏得扎实而沉稳,仿佛在丈量过往那些年在关库积累的财富版图。“统计每年关库里,愚兄的进项,那可是不下二十来万银子。这可不是我吹嘘,实打实的,都是历年积攒下来的数据。”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着数字,手指动作幅度很大,像是生怕周乃慈看不清那些凭空勾勒出的财富轮廓,眼神也跟着飘忽起来,仿佛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就在眼前晃悠,堆积如山,闪耀着诱人的光芒。
“今实在说,把个库书让过贤弟做去,也不用贤弟拿银子来承顶。”周庸佑这话一出口,周乃慈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像是敏锐的猎犬捕捉到了猎物的动静,眼睛也瞪得溜圆,那眼神里瞬间燃起炽热的光芒,心里头像是燃起了一团炽热的火,烧得他兴奋不已。周庸佑接着道:“总之,每年愚兄要得回银子十万两,这数目,贤弟你心里可得有数。余外就归贤弟领了,可不是两全其美?你想啊,如此安排,你既能有大展拳脚的机会,捞上一笔,改善自家日子;我呢,也能稳收十万两,不用操心库里那些琐碎事儿,还保住了咱们兄弟的情分,多好的事儿。”他边说边用期许又带点审视的目光看着周乃慈,似是要将这份互利共赢的美好愿景直接植入对方心底。
周乃慈听了,眼睛放光,那光芒亮得好似饿狼瞧见了肥羊,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嘴角不受控制地疯狂上扬,差点就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他忙不迭地躬身行礼,这一躬身幅度极大,几乎是对折下去,把满心的狂喜与感激都融入这个动作里,声音因为激动都变了调:“如此,小弟就感激不尽的了。请老哥放心,小弟自今以后,每年拿十万两银子,送到尊府上的便是。哪怕天上下刀子,我砸锅卖铁也绝不误了老哥的这份收成!”为表决心,他还大步上前,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发出“砰砰”的声响,那声响在安静的屋内回荡,像是他立下的誓言有了实质的回音。
周庸佑大喜过望,他就喜欢周乃慈这股子机灵劲儿和干脆劲儿,脸上顿时绽开灿烂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当下便扭头冲着门外喊道:“来人呐,快去准备笔墨纸砚!”声音高亢而急切,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尾音在屋子里拖得长长的,仿佛已经看到财富交接的顺畅画面。不一会儿,小厮就手脚麻利地端着文房四宝进来,小碎步匆匆,生怕慢了惹得主子不悦,轻轻放在桌上,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周庸佑亲自铺纸研磨,他走到桌前,先是仔细抚平纸张的褶皱,手指轻柔又细致,接着拿起墨锭,缓缓在砚台上加水研磨,动作娴熟又透着几分郑重,墨汁在砚台中缓缓晕开,散发出淡淡的墨香。冯少伍则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切,身姿笔直,表情严肃,充当见证。周庸佑提笔蘸墨,笔尖在纸面落下,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那声音在安静的屋内格外清晰,一行行字跃然纸上,他把刚刚商定的条件、分成,事无巨细地写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字都力透纸背,仿佛写得越用力,这份约定就越稳固。写完后,他把笔递给周乃慈:“贤弟,你也签个字吧,咱们立个凭证,往后也好有个说法。”
周乃慈忙不迭接过笔,手抖得厉害,手指紧紧攥着笔杆,指节都泛白了,费了好大劲才歪歪扭扭地签下自己的名字,那字迹虽然潦草,却满含着他对未来富贵生活的憧憬,每一笔每一划都像是在勾勒梦想中的奢华场景。签完字,周庸佑小心翼翼地把契约吹干,轻轻吹着气,眼神专注,像是生怕一口气吹重了,就把这来之不易的约定吹散。随后折好,递给冯少伍,还不忘叮嘱:“少伍,妥善保管,这可是大事。”冯少伍双手接过,郑重点头,一切都做得妥妥当当,登时收付清楚,仿佛已经为未来的财富之路铺好了坚实的基石,众人的神色间都透着对未来好日子的隐隐期待。
周庸佑随后不敢耽搁,立刻整了整衣衫,先是掸了掸衣角不存在的灰尘,又正了正衣领,带上相关文书,那文书被他紧紧攥在手里,仿佛是通往财富新局的钥匙。马不停蹄地回明监督大人,一路上脚步匆匆,心急如焚。那监督大人的府邸气势恢宏,门口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张着大口,似在威慑每一个到访者。周庸佑到了门口,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紧张的心情,才上前递上拜帖。见到监督大人后,他一路陪着小心,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嘴里的好话如连珠炮般吐出,从大人的政绩夸赞到高瞻远瞩的谋略,听得监督大人频频点头,这才把一应手续妥妥地办妥。得了准信儿后,周乃慈便顺顺利利进关库里办事。
刚入职库的那几日,周乃慈走路都带风,脚下像是踩着棉花糖,轻飘飘的,觉得自己终于熬出了头。每日清晨,天还蒙蒙亮,他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全然没了往日的懒散劲儿。洗漱时,对着镜子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仔细梳理头发,连一丝乱发都不放过,还往身上喷了点淡雅的香露,力求给人清爽干练的印象。到了库里,时不时给下属们发点小恩小惠,今天是几两碎银,让大家去买酒喝;明天是几包点心,分给众人解馋。他想着先笼络人心,日后做事也好有帮手。
可他不知道,这看似风光无限的职位背后,实则暗藏危机。库里那些老油条们,各个都是在这关库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精,一双双眼睛像透视眼,暗暗打量着他,从他第一天上班的走路姿势,到说话语气,都被拆解剖析,盘算着怎么从这个新来的上司身上捞点好处。还有那错综复杂的账目,像是一团乱麻,账本堆积如山,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写满数字,稍不留意,就可能把他缠得死死的。有时候,他对着账目看了半天,只觉得头晕目眩,那些数字仿佛都在眼前跳舞,根本理不清头绪。至于后续如何,且看风云变幻,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