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鉴？
他哪来的脸啊！
宴会厅里一片哗然，阴阳怪气，尖酸刻薄的讥笑声此起彼伏。
“还品鉴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稀世珍宝，结果就是一幅假话，别说看了，老子擦屁股都嫌他硬。”
“这小子怕不是失心疯了，在这找存在感吧，都说了是一幅假画，怎么，你还能变出其他花样来不成，赶紧把这破烂收起来吧，省得丢人现眼。”
“我看这就是哗众取宠，有些人啊，走了狗屎运侥幸赚了几个铜子儿，就不知天高地厚的一个劲想往我们这个圈子挤，殊不知哪怕他把头挤破了，也只是被人一脚踩下去的贱命，可笑又幼稚。”
“陈宣，滚下来吧，别丢人了。”
“对，滚下来。”
嘲讽怒骂声如山呼海啸。
苏婉婉贝齿轻咬，刚想上前，董秋婵就不知从何时走到了她的身旁，一把将她的手腕给拽住，微微摇头。
她们相信陈宣只是无心之失，他可能真的没有看昨晚的新闻，但这种时候，苏婉婉上去只会好心办坏事。
在很多人眼中，苏婉婉就如一枚无暇美玉，无数人求之不得，望而却步。
陈宣是苏婉婉的男伴，举止亲密，在外人眼中，那时怀璧其罪，哪怕明知道这样得不到苏婉婉的欢心和青睐，但他们也不介意将陈宣毁掉，彻彻底底的毁掉。
嘈杂的吵闹声里，曹怀安神色和蔼的看了一眼陈宣，微微颔首，然后手掌轻轻一压，整个宴会厅就瞬间安静下来。
“小伙子，老夫相信你今晚绝对没有故意捣乱的心思，喜欢古董文玩的，谁没打过眼，莫说你我，就连张馆长和老邱他们不一样是交足了学费。所以啊，这事你也别放在心上，就当吃一堑长一智就行了。”
曹怀安语气平缓，没有半点的不悦或是责怪，更像是一个关怀后辈的老者在淳淳指导。
这个时候，他能以东道主的身份站出来帮陈宣说一句话，足以看出曹怀安的心胸之广，为人之善。
相比之下，张志远的语气就不那么好听了。
“小子，曹老都这么说了，你就不要杵在这里当木头了。不管你是怎么想的，现在赶紧拿着你的东西下去吧。这画别的不说，老夫光听一个名字就知道是假的，你这年轻人啊，路还长，有的学。”
这一回，陈宣也笑了，他目光移向张志远，微微勾起嘴角。
“张馆长的话说的不错，古董文玩这一行，陈某确实只是一个门外汉，纯粹是瞎胡闹罢了。不过听张馆长的意思，在这条路上，张馆长似乎造诣极高，陈某倒是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二。”
“嗯？！”
张志远不悦的哼出一道白气，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我现在可没功夫陪你胡闹，何况这一行的水深着呢，你就自己慢慢摸索便是，赶紧拿着东西下去吧，别杵在这耽误时间了。”
这是连说句话的时间都不愿意给陈宣啊。
“张馆长！”
陈宣的语气突然一重。
顿时又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听闻张馆长有张半张之名，在字画一道上研究颇深，看画只需看上半张就知真假。但陈某以为，这不过是个无稽之谈，若是一幅画半真半假，张馆长又恰好看了真的那半张，岂不是要把自己的名声砸了。”
“你！”
张志远气的面色铁青，张半张之名自然有夸大吹捧的意思，但还没谁敢当面这么说的。
“无知之辈，张某不屑与你多说。”
“张馆长好大的官威啊！”
陈宣笑了，眼神也渐渐有些寒意。
他并非是故意针对张志远，而是此前有过一档鉴宝栏目，就是让民间收藏者带着自己的宝贝过去鉴定，凡是被专家鉴定为假的，全都当场销毁。
后来这个栏目爆出诸多问题，比如明明是真古董，却因为那些所谓专家鉴定，蛮横武断而化作粉末。还有一些值钱的古董，这些专家故意给出一个收藏价值不高，市场行情不好的判断，然后又私下里找人去收入囊中，狠赚一笔。
张志远就是这个栏目的所谓专家之一，而且陈宣在看节目的时候对张志远的印象就非常不好。
现在……
“张馆长，这幅画是假的，陈某当然知道。”
这是陈宣的第一句话。
顿时引来了一阵起哄声。
“我去，这臭小子终于承认了，他就是想浑水摸鱼，明知道是假画还敢拿上来，真把我们当冤大头了。”
“我看这小子是急红眼了，竟然敢在曹老的晚宴上捣乱，不知死活。”
“还不把他抓起来。”
曹家的护卫缓缓朝着这边靠近，但被曹怀安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这个细微的举动自然被陈宣尽收眼底，他的气势也更足了几分。
“秋风执扇图是假的，但陈某想要请诸位品鉴的，却是一幅货真价实的无价之宝，可惜张馆长似乎眼力平平，一叶障目不识泰山啊。”
说他眼里平平，一叶障目？！
“臭小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少在这里故弄玄虚，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故弄玄虚稍后便知，不过张馆长顶着古董字画专家之名，如今看来，还真是名不副实。”
专家？！
哦不，是砖家。
现在的网络这么发达，一板砖下去，都不知道要拍死多少砖家。
陈宣微微侧身，朝着邱平看去，邱平在和他的眼神接触的瞬间，眉头先是一皱，嘴巴忽然张开，一脸震惊。
与此同时，曹怀安的声音几乎和他同时响起。
“这是画中画！”
“画中画？！”
“那是什么东西。”
“莫非是画里还藏着一幅画，可这幅画明明是假的啊。”
张志远更是眉头紧皱，不可置信的看向邱平，连连摇头。
“邱老，这，这不可能吧。”
宴会厅里的其他外行或许不懂，但浸淫此道三十年的张志远还是听说过画中画的，但也仅限于是听闻或是在一些古籍中看过记载。
现实中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张馆长啊，老夫其实也不能确定，但老曹既然和老夫是一个想法，那说明是有可能的。而且这位陈小友如此笃定，看来是信心十足，我看十有八。九是真的。”
邱平叹了口气，哪怕一把年纪，都激动的红了脸。
“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还没亲眼见过画中画呢，若今日真能有幸一睹，当此生无悔啊！”
“哈哈，老邱果然是我知己。”
曹怀安同样是开怀大笑，他的想法和邱平一模一样。
不过……
“陈小友，此画是你之物，你如此笃定这是一幅画中画，可曾将其揭开。”
“回曹老，小子对此一窍不通，哪敢轻易下手。”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他们还真怕陈宣盲目揭画，反而破坏了画中真迹。
“陈小友，我邱平这辈子都是与古董字画打交道，虽然从未真正遇到过画中画，但年轻的时候也跟我恩师学过这方面的手艺，你要是不怕，就放心的交给我老邱吧。”
邱平的恩师是谁。
那可是真正享誉大夏，古董界最老的泰山北斗三痴上人。
不说别的，哪怕是一件赝品，只要有三痴上人作保，也能立马身价倍增，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
陈宣也不认识别的古董大师，而且根据新闻里提到的，揭开秋风折扇图真容的其实就是邱平。
这也算是另一种缘分吧。
陈宣往后退了一步，拱手一笑。
“有邱老出手，小子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