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来临,我们蛰伏于黑暗,以万家灯火驱散阴霾
漫长的黑夜,我被一次又一次的卷入无尽的深渊,像是起伏在深海里的朽木。
无助、腐烂和孤独。
我向往新生,但无形的双手将我拽入无尽的黑洞,逐渐被吞噬。
我急促的呼吸着,不停的颤抖着,无助的辱骂着,直到最后筋疲力尽。
我无神地望着远方,似有星星在闪,月亮在笑,那黑暗的背后呢?似乎是另一个地狱。我在绝望中沉浮,我所看见的远方,是大雾四起,荆棘满地。
挣扎了太久,我想放弃了。我收回呆滞无神的目光,眨眼间是冷漠与坚定,我快速的,像是饿狼扑食般,抓起桌上的刀。
那刀抖得厉害,它好像在怕我,我用了一只手,颤抖的抚摸着它,不语的安慰。我轻轻抬起刀,但它还在抖动着,我也不恼,只是猛的用力在手臂上落下深深一笔。
“嗒-嗒-”只是一瞬间,血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涌了出来,鲜艳的颜色滴在被子上,绽开出花,最后慢慢的开,越开越大。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仿佛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欣赏这灵动的艺术品。
我像是被吞噬掉灵魂的玩偶,执行任务的机器人。
颤抖的刀,同我一样,失了智,默契的,疯狂的,毫无章法的落下一刀又一刀。
手臂原来是多漂亮呢?我好像也忘记了,一道道丑陋的疤,凹凸不平的伤口。不过……它本该这样丑陋、它本该这样狰狞。
“叮-叮-”
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措不及防的声音使我眼里一惊,我立马警觉的望向紧锁且插着钥匙的门,扭头死死盯着窗帘遮挡严实的门口。
随后暗暗松了口气。
回过神来惊恐的将刀扔在地上,慌张地看着被鲜血染红的被子,以及触目惊心的伤口。
嘴里喃喃“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此时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又响了。我深呼吸,便拿起了还在充电的手机。
随意抽了两张纸,胡乱的擦着流出来的血。
除去刚刚着了魔的行为。我现在无比的正常,像所有正常人一样,我也是个人。
我疑惑的拿起手机,回起了消息,这么晚了,谁会给我发消息。
刚刚的消息声,一听就是QQ发来的。
我用的是苹果手机,而屏幕上显示的是QQ结伴的消息。
这是QQ里面的一个交友软件,可以结交的五湖四海的网友。在广场里,有时还能看见腹肌小哥哥、漂亮小姐姐,亦或是油腻大叔。
我点开聊天框,看见对面发来了五条无聊消息。
不是很懂,这么晚了不睡觉就算了,干嘛来打扰我。
礼貌是刻进骨子里的,所以看见消息,我都会回。也就是这份礼貌,我和他联系在了一块。
我回完他的无聊问候之后
小心超人:不如聊一下你昨天没讲完的事?现在怪无聊的。
我和他确实不是今天才认识的。昨天晚上的我太无聊了,才会随机匹配一个网友来聊一下天。
与其说是聊天,不如说是发泄情绪。一个完完全全不认识我的人,是最适合让我发泄情绪的。
我一点也不希望,让别人看见我背地里有多脆弱,所以和陌生人倾诉,是我最好的选择。
所以我会和他吐槽学校、老师,和我默默失败暗恋的三年……
聊到一半,我的手又开始微微的颤抖着,我竭力的控制着,最终补齐了没聊完的天。
我同卸了力般,放下手机,头靠在墙上,手随意的放着。默默感受着它的抖动。
呼吸急促,脑子混沌。我好像又回到了出不去的循环。
我好崩溃啊!
受不了的我疯狂抽自己耳光,求求你,停下吧。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蔓延到全身。可我好像睡着了一般,怎么打都醒不了。
我抱着膝盖,全身蜷缩在一块,轻轻地哭着,我用力的抱着膝盖,压抑的感觉使痛苦将我反复碾压。
我沉浮绝望之中,徘徊于生死之间。
谁能来救救我啊!求求了。
忽地,脑中似乎有根弦断了,似下定了最大的决心。
我迫不及待的拿起手机。不停的胡思乱想着,他能救我吗,他能救我吧,不认识又怎么样,他那么温柔,能的吧……
我再次点开了与他的聊天框,上面还显示着他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小心超人:去哪了?
小心超人:睡着了?
我在聊天框里删删减减,最后鼓起勇气,认命了一般,发了句:我在玩自残呢。
他似被惊了一瞬“什么”冰冷的文字都难掩他的震惊。
随后我们加上了QQ,开启了漫长的畅聊模式,一直持续到黎明的到来,而我好像也迎来我的黎明。
聊天的最后一句,他说:我管你。
我们素不相识,相隔两地。竟让我这般心安,我渴望着,也反感着。
太多太多时候都是我一个人,我竟没想到我的世界居然多了一个他。
矛盾的心理让我和他相处了一个多星期。
他说不知道该怎么聊天,不会起话题。可每次都是他来找我,一聊就是三个小时起步。
我们不知道对方的长相,没听过对方的声音。我们是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林岁禾
这个暑假,我似乎迎来了我的光。它触手可得,却遥不可及。
这天的天气同往常一般的热,空调机呼呼的响着,房间里一片寂静。床上的我缩成一团,在被子的覆盖下,像个球。
紧闭的窗帘,漆黑的房间,还有门缝里的光。
我睡眼惺忪,睡衣松垮垮的穿在身上。习惯性拿起床头柜的手机,不出意外,我总会收到他的问候。
林岁禾:早上好
林岁禾:起床了吗
林岁禾:还没起
最后一条是隔了三个小时发的
林岁禾:我都锻炼完了还没起?!
我看了最晚一条消息,是在十二点四十七
我慢悠悠的打字回他“现在才起”,时间显示的是下午三点三十二。
消息发过去没多久,就看见“对方正在输入中”亮起。
林岁禾:起这么晚?
林岁禾:吃饭了吗?
说实话,我是有点无语的,他似乎不理解我所说的“现在才”是什么意思,也许他的脑子是个摆设吧。
“没呢,我打算直接吃晚饭,方便”我平静的回了他的废话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我去吃点东西,毕竟我也不止一次了,他又气又心疼。
林岁禾十分不理解,一觉睡到下午的人,为什么会不饿。
他也不理解我说的不饿是因为我懒,不想动。住在村里的人,都是要自己动手煮东西吃的,外卖根本送不到。
林岁禾是想给我点外卖的,但是我都没开口和他说过我的地址。他是个心大的人,认识没多久,就想给我点外卖,给我花钱,还好加的是QQ,不然他能库库给我转账。
他知道每次怎么劝我都不会去吃的,但是他还是会劝我,万一被劝动了呢
不过我也是妥协了,林岁禾已经围绕我不去吃饭这件事说了快一个小时了。
“好啦,我现在就去吃好不好”
“好哒”
肉眼可见,他心情已经不暴躁了。
虽然我话是这么说,但不代表我就会这么做,我主打一个言行不一。
对于我这个天天待在房间不出门的,吃晚饭打的都是电话。
我拖着疲惫身体,挪步到一楼,彼时的妈妈正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房出来。
淡淡地撇了我一眼,而后目不斜视的走向餐桌“洗手吃饭”
姐姐和弟弟早已坐好在餐桌上,吃饭的过程十分艰辛,四周笼罩着诡异的郁闷,让我觉得恶心和烦闷。
我思来想去,想打破这种气氛,问了句“爸爸呢?”
妈妈面无表情的陈述事实“工作,不然哪里来的钱。”
“爸爸老是吃完饭都不会把碗洗了”
我平淡的,同往常一般带着吐槽的口吻,吐槽某件事
但是妈妈不这么认为“你们花的都是他的钱,管他那么多干嘛!”
这句话让我五雷轰顶,把我炸的外焦里嫩。我闭了嘴,埋头吃饭。
姐姐陈瑜清开了口,带了点抱怨“吃饭就不要说这种了”
弟弟陈瑾思担忧的看了我一眼。
妈妈不在意,但听了姐姐这么说,就闭了嘴,安安静静的吃起了饭。
我好像什么都做错了。
不然为什么连他们简单的吃饭的动作,都让我这么害怕。
我赶紧吃完了饭,落荒而逃的回到房间。
我好像不该说话的,从头开始,我应该像死了一样。
我又开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漩涡将我卷入暗无天日的盒子,也许……我呼吸都是错吧?世界是美好的,对吧?
只是我配不上这份美好,或许……没有或许,我活着就是个错误。我要是男孩的话,我是不是就是陈瑾思了?
回到房间,我锁上了房门。
我好像把这件事情和林岁禾说,想问问他,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连天框里删删减减,还是没有发出去,我怕林岁禾对我的印象会越来月不好,我不想让他看见陈芜是个敏感多疑的人。
我的消息没发过去,他倒是发过来了。
“你在输入什么呢?”
“这么久不发,是键盘用的不顺手……”
没加QQ之前,他说过,他是个不知道该怎么聊天的人,现在我怎么没发现,林岁禾怎么这么话痨?
“没有啊,打错字了”
“没关系,你尽管发,剩下的靠我猜”
“我有点累了,先睡觉了”
林岁禾似乎有点察觉到我的情绪了,刚吃完饭,没聊几句就说睡了。
他似乎已经摸清楚我的情绪了,一般我无缘无故说睡了,指定没好事。
林岁禾知道陈芜的性子,所以他就给我播了语音电话。
“我好无聊,陪我行不行”
“行吧……”
我们俩刚开始的时候,都不敢打电话的,就算有解释不清的是,都是打字,一个劲的打字。
自从那次,我们刚认识一个星期多那会,他很好奇我长什么样,但我有不给他发照片。
那时的我,已经手握他好几张帅照,清清瘦瘦的类型,还有点肌肉,穿着黑色无袖上衣,侧着脸,高挺的鼻子。
就这张照片,把我迷到了。
不管那时的林岁禾怎么哀求,我都是不给他发照片。
他就手握几张从视频软件里偷的图,和我说着一位不存在的妹妹,给他发的照片。
把人家夸得可好了,我当时可气了,这人怎么能这样子!
我便气哄哄的给他发了句“你去找她好了,我哪像人家一样,给你发照片,我哪像人家一样,长得这么好看”
发完后装死不回他,生气了,让他自己猜。
林岁禾意识到自己玩过头了,满屏的“我错了小祖宗”
“我只是想看你,没别的意思”
见我不回,就打了电话过来,彼时的我正写着暑假作业,看了眼是他的电话,吓得我笔都掉。
犹犹豫豫的接了起来。我还没说话呢,对面一个劲的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拿她们来说你”
道歉我是没听进去,声音好听得把我给勾到了。
见我不说话,他有怯生生的“喂”了一声。
我傻傻的“啊”了一声“哦哦哦,好的”
电话另一边的声音响起,将我拉回来现实。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闲聊,林岁禾不断讲着笑话逗我开心,我也察觉出来了。
就这样平静的、随意的聊着天。他不知道我怎么了,但他会一步一步,带我走出那个令我伤心的圈子。
我害怕伤疤揭开后,他会离开,而我又将会进入没有尽头的死循环。
莫名的,听着他说话,我竟哭了起来,我把头埋进被子里,低低的哭着。
而他也慌了神,焦急的说着“没事啦没事啦”
“别哭别哭,我陪着你”
“没事啦没事啦”
“哥哥陪着你,哭吧哭吧”
到底是谁发明了林岁禾这个人,怪……有趣的。
他已经不是一次自封自己为哥哥了,我也不是第一次无语他了。
我顶着哭哑的声音反驳“谁让你当哥哥了”
他笑了笑,“好,不当哥,咱当爸,乖女儿,好点没?”
“没,哭得正起劲呢,被你打断了”
听着我说话,另一头的人好像都是带着笑的。
“那就不要哭了呗,听得我怪难受的……”
后面他说了什么我是没听了,脑子因为他这句话嗡嗡的,心脏也漏掉了一拍。
随后猛烈跳动的心脏,好似为了补齐刚刚漏掉的一拍。
我轻轻的“嗯”了一声,像是羽毛飘落那般轻柔,拖带的尾音好似在撒娇。
听了我说话,林岁禾又笑了!
他是不是就是这么爱笑?还是他在笑我?
我装作不经意的问他,你在笑什么啊?嘲笑我吗?
而他却一本正经的说,因为你好可爱啊,不仅仅只是人,声音也是,我在想象你的表情。
轮到我宕机了。嘴角上扬,脸颊羞红。
对于他见过我这件事,还是属于一场意外。
那时我要早起化妆去参加漫展,我把这件事情和林岁禾说了,他自告奋勇要充当我的起床铃。
毕竟我和林岁禾说过,我起床一般要定五个闹钟以上,每隔十分钟。只有这样,我就会带着一身起床气,慢慢摸摸的起床。
对于他六点钟起床的作息,要叫醒一个八点钟起床的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林岁禾为了保证我能在规定时间能起床,让我把通话声音开到最大,并且提前半个小时打电话。
但我没想到这个老六,居然视频语音电话交替着打。
把我叫醒的最后一通电话时视频,我没有任何犹豫的接了。
我把脸凑近听筒的时候,在林岁禾那边屏幕上显示着我的侧脸,我迷蒙着双眼,对他这么狗的行为一无所知。
只是我还没开始说话,林岁禾倒是先尖叫了,我还以为这是他叫醒我的手段。
皱着眉“大早上,你cos猴子啊?”
他光顾着尖叫了,没听见我说话,反应过来后他清了清嗓子。
“你刚刚说什么?”
“你好吵”我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刚起床的哑
“我的问题,我的问题,该起床啦”
“嗯”
不对,十分有十二分不对,这认错的态度……这么顺滑!
挣扎了好一会,我才起床,挂电话的时候,看见那个视频通话时,脑子瞬间清醒了!
就这么水灵灵的视频了?
这行为免不了我一顿拷问。
“你看见我了?”
“没有没有”
我叹了口气,刚放下的心又被他后面那句话给提了上来。
“你长得好可爱”
啊!!!!!
不是说好没看见的吗!有没有人考虑过,有一个女孩轻轻的碎了。
对于他的老六行为,经常被我控诉。
“你当时那个视频,我都不想说你”
“我觉得挺好的,怪可爱的”
在那个绝望到无边的暑假。夏意正浓,是知了欢快的季节,是播种丰赚的季节,是肆意欢快的季节,是美好的季节。亦是我最痛苦的时候。
我总对自己说“就这样吧,就这样过下去吧”
但有个人闯了进来,在我最狼狈的时候。他拉着我,告诉我,世界多美好啊!有你会更美好!
我逐渐适应他的存在,逐渐发现自己离不开他。
情感默默的转变,我没察觉,但我缺爱、缺陪伴、缺关心。
而他,乘夏携光,来到我身边。
在我平淡无奇的生活里,我多了个热烈的你,起来好长,但我想都有你。
其实好像不是每个时候都要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