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西,领地里来了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车夫。他说自己给你带了一份大礼,但是必须要亲眼见到你才愿意送出。”
帕西无法理解帕蒂娜奇怪的行径,但是和帕蒂娜一起出现的薇妮倒是很清楚。
她没有任何的遮掩,快速把整件事帮帕西捋清楚了以后,还揶揄了故意哭哭啼啼的帕蒂娜一句:
“刚才娜娜磨蹭了几句,就被那个车夫骂了,所以她是来找你求安慰的。”
真以为“野外求生”好几年,受尽他人冷漠和排挤的魔女,会因为别人骂了两句就哭鼻子?
无非是想要在特定的人面前装可怜罢了。
薇妮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藏在袖子里的手,默默攥紧了维达送给她的见面礼吊坠。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这个小吊坠,帕蒂娜经常会刻意在帕西面前表现的很弱势。而每次帕西都很吃这招,会非常认真的安抚帕蒂娜。
久而久之,就造成了今天这个尴尬的局面——
薇妮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帕蒂娜,帕蒂娜原本还哭哭啼啼的脸一沉,死死盯着薇妮。
要不是帕西及时打断,揉了揉帕蒂娜的脑瓜,恼羞成怒的暴怒魔女可能真的会忍不住咬人的……
“还有这种事?”
帕西对薇妮提到的那个马车夫很好奇。
他和维达之间的联系,最近也是通过一车车物资维系的。而那些送货上门的车夫,从来都是把东西放在格拉姆斯之后,就直接回程了。
似乎来到格拉姆斯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已经是消耗了极大的勇气了,每个车夫都急着回到平坦的大路上。
今天怎么就遇到个,非要和帕西见面的车夫呢?
总不能,是维达填了“到付”吧?
那也太扯淡了!
“走,我去看看。”
帕西小心翼翼的把蘸了墨的鹅毛笔挤出墨水,平放在桌面上能卡主笔的缝隙。
他不愿意浪费任何的墨汁,也不愿意让鹅毛笔弄脏干净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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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内特一开始对格拉姆斯这个破地方并不感冒。
在其他往来于法尔科姆和格拉姆斯之间的同行,都快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他选择说着风凉话,仍旧干着在帝都亚雷西亚和法尔科姆之间拉客的老本行。
他和那些为了糊口而当车夫的人不同。
贝内特之所以混成了个马车车夫,完全是因为他最擅长的就是骑马和驾驶马车了——
在他年幼的时候,当他的部落被一群来路不明的马匪截杀,他也被那群人掳走的时候,贝内特就已经成了没有根的将死之树。
作为德努仑行省北方包克图草原上的孩子,贝内特所有的天赋都凝结在了骑马和驾车上。
他被那群指望着“卖男童赚大钱”的马匪,劫掠到法尔科姆之后,花了大约三五天的时间,就和载他的那匹年轻小马“混熟了”。
于是贝内特趁着马匪不留神的空隙,催促着他身下的小马狂奔而走。
等到马匪们意识到一个小孩骗了他们的马,还毫发无伤的逃走了的时候,解开了身上绳索的贝内特,已经和他的小马“好兄弟”跑出了很远远。
只不过那时候,贝内特还不认路。
他虽然一路向西狂奔,想要回到自己的故乡,但是反倒越走越偏,从法尔科姆跑到了多戈蒙。
这下麻烦了!
贝内特不清楚德努仑行省的地形,不知道自己被困在了高台上。那些在后面搜查他的马匪,只用排查了法尔科姆之后,前往多戈蒙的方向再搜查几天就会逮住贝内特。
贝内特清楚的记得那一年是帝国历227年。
雄心壮志的乔治三世挥师西征,刚归附帝国的德努仑行省内,最傲人的天骄多尼·乔拉尔屡立战功。
在贝内特以为必死的那一天,率兵向更西边挺进,将要直抵格拉姆斯山脉附近的多尼将军,头一次行使了战时的“自由裁量权”——
他没有着急和西边帝国的那些宿敌血战,而是本着“要先稳固整个德努仑”的宗旨,带着强悍的士兵扫清了高台上一切的魑魅魍魉!
对多尼来说,扫平那些山贼马匪,只是在保障大军的后勤运输和兵力调配而已。
但是对贝内特而言,那就是救命的恩情!
唔……不啻于小马的救命之恩。
所以在多戈蒙,迷失在浩大的城市中的贝内特为了活下去,依靠着他那匹救命的小马,找些拉货载人的活计过日子的时候,心里已经把多尼当成了人生的偶像。
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能报答那位,战争结束后已经成为第一元帅的恩人,只能默默的把这份心思藏在心底。
直到他听老神甫昆特说了句,“帕西总督就是多尼元帅的儿子”……
“老头,你也别怪我。”
“我要是不带着你来,怎么能验证一下你说的是真是假呢?”
贝内特拍了拍车厢的横木,对被关在里面的老神甫,表达了沟通的请求。
他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脑子里经过疯狂的交战,最后确认了一件事——他贝内特别的不会,但是为了报答多尼元帅,甘愿给多尼元帅的儿子驾车一辈子!
只是这样一来,新的问题就出现了:
马车上除了贝内特之外,还有老神甫昆特这个乘客。而且这个老神甫,似乎还对多尼元帅的事情知道的很多……
思来想去……好吧,比起和人打交道,更喜欢和马打交道的贝内特只思考了一秒,就直接修改了原本既定的路线——他直接带着自己马车上的乘客,避开了登上高台的路,朝着格拉姆斯一路狂奔!
他甚至还给自己找好了说辞:老神甫既然是调任来德努仑行省的,就要理解德努仑人的习俗。
别人不清楚,反正他这个德努仑人就是这么直接!
你不是很了解多尼元帅吗?刚好,把你也捎过来……
“开……开门!”
贝内特仔细去听车厢里老神甫的回答,发现对方似乎已经非常虚弱了。
他看得出对方似乎很有学识,所以就谎称老神甫是带给帕西的礼物,希望用这种方式引起帕西的注意。
这种直接拐跑教廷公职人员,还反过来两头骗的胆大包天的行为,似乎就是贝内特这种德努仑人的底色。
“我还不能开门,等那个帕西总督来了,我确认他和多尼元帅长得像,才能把你放出来。”
“万一你中间偷跑了呢?”
贝内特听到老神甫的话,不仅没有把他封住的车厢车门打开,反而还用力压的更紧。
他以前可就是偷跑出来捡了条命,现在关押起别人来,可谓是得心应手。
只是贝内特话音刚落,就听到了车厢里一路上都没特别激动的老神甫,终于是忍耐不住的大发雷霆。
“我不跑啊!”
“你踏马的,快开门啊!!”
老神甫和贝内特关注的点似乎不一样——
贝内特担心老神甫偷跑,让自己手上的筹码少一份。但是老神甫关注的,却是……
“你个蠢货!我什么时候说自己要跑了?!!你要去见帕西,我可以带你去啊!!”
“马车不跑就没风,我特么要被憋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