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明轻轻推开病房门,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味与沉闷气息的热浪扑面而来。昏黄的灯光在病房内无力地摇曳着,宛如风中残烛,投下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光影,似乎也被这病房里微妙且压抑的气氛吓得瑟瑟发抖。鲁明的目光扫向病床,只见上面多了个人,定睛一看,正是姚安晴的恋人李春深。刹那间,往昔大学时光里与李春深有过的交集如闪电般划过脑海,虽说许久未见,鲁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病床上,姚安晴已然苏醒,虚弱地倚靠在床头,脸色在黯淡昏黄的光线映照下,仿若一张失去生机的白纸,透着无尽的苍白。她正与李春深交头接耳,低语声如同蚊蚋嗡嗡,仿佛生怕惊扰了病房里弥漫的静谧。窗外,墨色的夜幕仿若一块沉重的黑布,严严实实地笼罩着世界,狂风张牙舞爪地呼啸而过,时不时裹挟着树枝,狠狠地抽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那声音好似无数隐匿在黑暗中的邪祟之物,正迫不及待地窥探着屋内的一举一动,宣泄着它们的恶意。
姚父姚母一直守在床边,面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他们身上写满了忧虑与疲惫,在这阴森诡谲的氛围烘托下,对女儿病情的关切之情愈发浓烈,好似两团燃烧的火焰,直直地望向鲁明,眼中满是渴望,盼着能从他口中知晓女儿究竟罹患何病。
然而,当姚安晴的目光不经意间触及鲁明的瞬间,她的脸色竟如雪遇骄阳,瞬间变得更加惨白,仿若被病房中那股无形且冰冷的寒意瞬间侵蚀至灵魂深处。她的眼神中飞速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惊讶、尴尬、不悦如走马灯般交替闪现,却又在瞬间被她极力掩饰。她微微别过头去,像是要刻意避开鲁明的注视,仿佛那目光是一道能揭开她心底尘封已久、不愿面对之往事的强光。李春深敏锐地察觉到了姚安晴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鲁明,眼神中刹那间燃起警惕与敌意,恰似一头领地被侵犯的猛兽,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对这不速之客充满了本能的防备。
鲁明心底猛地一紧,在这令人窒息的压抑环境中,他强自镇定,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略显生硬的微笑,开口说道:“安晴,你醒了就好,我来看看你的情况,之前的诊断还需要进一步确认,这对后续的治疗相当关键。”
姚安晴沉默良久,窗外的风声愈发尖利,仿若一把把利刃,割破寂静的夜空,催促着她快些回应。良久,她才轻声说道:“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不需要你操心了,你走吧。”鲁明刚要张口解释,李春深却抢先一步,向前跨出一小步,将姚安晴半挡在身后,语气生硬却又带着几分护犊之情:“鲁明,谢谢你来看望安晴,不过这里有我照顾她就够了,不劳你费心。”一时间,病房内的空气仿若瞬间凝固,化作了实质,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微妙至极,只有那窗外的狂风依旧肆虐不止,像是在为这场无声的较量呐喊助威,宣泄着它的不满。
鲁明看看李春深,又瞅瞅姚安晴,深吸一口气,试图打破这僵局:“安晴,你的病绝非寻常,我之前的判断绝非空穴来风。若不及时根治,恐怕会有复发的危险,这关乎你的生命安危,你不能因个人情绪而忽视。”
姚安晴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仿若内心深处有两个小人在激烈争吵,可很快,那丝犹豫便被决绝取代:“鲁明,我不想再与你有过多纠葛,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走吧。”
李春深紧紧握住姚安晴的手,那力道仿佛要把自己全身的力量都传递给她,同时,他微微昂首,眼神中透着对鲁明的示威,好似在昭告天下这片“领地”已有主。鲁明心中知晓此刻多说无益,可又实在不甘心就此放弃,他紧咬牙关,腮帮上的肌肉微微鼓起,说道:“安晴,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我会随时等待你改变主意。”说完,他转身,缓缓迈出病房,每一步都似带着千钧重担,透着无尽的落寞。病房内的气氛依旧凝重如铅,姚安晴望着鲁明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思绪仿若被那呼啸的狂风裹挟着,飘回到往昔岁月。
姚父和姚母满心愧疚,觉得对不住鲁明,两人对视一眼,便双双追出门外。医院的走廊里灯光昏暗朦胧,那刺鼻的消毒水味愈发浓烈,仿若要将人淹没,这里与外面的黑暗仿若仅有一层薄纱相隔。鲁明见状,只好强装笑颜,安慰几句,并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后黯然离去。直至走出医院大门,他才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急诊室内的病房。此时,医院外的街道冷冷清清,寂寥无人,只有几盏路灯散发着微弱昏黄的光,光晕中仿若有雾气缭绕,给这寒夜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鲁明莫名地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处死死盯着他们,那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让他不寒而栗,仿若有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正在这黑暗中悄然汇聚,虎视眈眈地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伺机而动。
鲁明与姚安晴的相识,得回溯到青涩懵懂的初中时代。那时,他俩是同班同桌。女孩子总是发育得早些,姚安晴已然出落得如春日繁花般娇艳动人,成绩更是优异出众,是班里当之无愧的尖子生。反观鲁明,当时还是个小不点儿,身材矮胖,模样长得圆滚滚、球球蛋蛋的,性格内向木讷,不善言辞,学习成绩也只是中等偏下,毫无亮点。如此鲜明的对比,使得姚安晴压根儿没把他放在眼里,还常常仗着自己的优势欺负他。可鲁明却像是着了魔,对她的欺负一概视而不见,反而对姚安晴言听计从。
时光悠悠流转,到了高中阶段,两人虽说考进了同一所高中,却没能分在同一个班级。直至高三文理分科,命运的齿轮再度咬合,二人意外地重逢在同一个教室里。此时的姚安晴愈发亭亭玉立,风姿绰约,成绩依旧出类拔萃,备受老师和同学们的喜爱与追捧。鲁明经过几年的成长,个头蹿得老高,五官也逐渐长开,变得有型有款,虽说性格依旧内敛沉稳,在人群中并不显眼,但脑袋似乎突然开了窍,学习成绩奋起直追,与姚安晴的差距日益缩小。即便如此,姚安晴对这个曾经的同桌,依然没有太多的在意,只当他是众多仰慕者中的一员,甚至带着几分鄙夷,将他视为自己的“舔狗”。
那年高考过后,鲁明心急火燎地找到姚安晴,问她报考什么院校。姚安晴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随口就说了句要报中医大学学中医。谁能想到,这个老实巴交的呆子填报志愿时,竟真的照葫芦画瓢,填上了中医大学。等到上大学,鲁明才如梦初醒,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他与姚安晴不仅不在一所大学,而且分处天南地北,姚安晴远赴京都,鲁明则奔赴魔都。
天色渐晚,诊所早已下班,鲁明却无心回家,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向路边的佛店。刚踏入佛店,一股淡雅的檀香气息便扑面而来,店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四周摆放的形形色色佛像以及各种神秘莫测的法器,仿若踏入了一个神秘的异域空间。店主人是一位面容慈祥却又透着几分神秘的老者,他抬眼瞧了鲁明一眼,那目光仿若能穿透灵魂,瞬间看穿了他内心的焦虑与不安。鲁明在店内仔细挑选了一些辟邪物品,有散发着微弱金光、据说开过光的符咒,有在微光下闪烁着幽光的黑曜石手链,还有一尊工艺精湛、小巧玲珑的小型老子像。他心里没底,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否真的能抵御那未知的邪祟,但在这孤立无援的时刻,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应对之策,仿若握住这些,就握住了与那神秘病魔抗争的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