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提亲
- 半面妆:王妃去哪儿了
- 冬月有慈雨
- 4320字
- 2025-01-18 19:00:26
高圻住的东厢房与覃夫人住的正房之间隔了一个荷花池,是以火势虽大,他这里却毫发无损,他外衣都没来得及穿,门外暗卫秦疆已经赶来。
“什么情况?”
“属下察觉时已经着火了,看火势应该是正房起的火,今晚风很大,属下已经派所有人去救火了,可无济于事。”
“人呢?”
“覃夫人无事,听说是有个丫鬟把夫人从火场奋力推了出来,房里今晚没其他人伺候,除了覃夫人说的救了她的丫鬟没能跑出来,属下想进去救人,但火势太大进不去人,其他人都无事。”
秦疆刚从火场边过来,头发丝有些卷曲,身手如他都不能做到毫发无伤,可见火势凶险。
“你去帮忙吧,让所有人注意安全,记得隔离一条路出来,别让火势蔓延到其他民宅,看到十一的话说我身边没人,让他回来。”
“是”
高圻醒来看了眼榻上无人,猜到他看到起火应该是赶过去了,但他自己还是个半大的孩子,高圻不放心。
秦疆走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十一就回来了。
他浑身湿透了,脸上也不似平日那般干净,手上还被烫起了水泡,看起来像是哭过的样子,眼睛红红的。
高圻看他这幅模样,心里不忍但还是没忍住责备他“房子烧了便烧了,你这么拼命做什么?”
虽然在责备但还是转身去拿了药膏,烫伤的药膏他们出行没有带多少,他先用湿毛巾给十一擦了擦手和脸。
“呜呜呜~”
“还知道哭,现在知道疼了?”
“是…知竹姐姐。”
十一哽咽着,他听到正房的声响就轻功飞过去了,然后就看到覃夫人被侍女搀扶着,她还大声吆喝守卫快去救人,他走近才知道今晚去夫人房里伺候的是知竹。
高圻为十一擦脸的手顿住了。
“她怎么了?”
“知竹姐姐救了覃夫人,她自己没能从火场里跑出来,我没用,我要是早点发现,我就可以救下她了。”
高圻继续给十一擦脸,直到恢复成一张白净好看的小脸,可他身上还都是水,不知是救火时候的水还是汗水。
“听话,你去换身干衣裳,给手上的伤上药然后睡一觉。”
“可是…”
十一毕竟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哪里经历过这种与人生离死别的场景,这几个月他与知竹朝夕相处,心中自然难过。
“秦疆他们已经赶过去了,有消息会过来告诉你,你的安危也很重要。”
他甚至还给十一一个微笑安慰他,十一欲言又止的嘴最终也闭上了。
高圻一夜未眠,秦疆没有回来之前,浊方来了一趟,世子身边不能没人,他是唯一留下来的。
“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浊方点点头,开始禀报。
宣慰司使覃夫人多年维稳朝廷与黔州的关系,她的丈夫是朝廷培养的当地新贵,宣慰司两位宣慰使副使则是黔州本地土官升上来的,覃夫人的丈夫在世的时候他们不敢造次,在他死后蠢蠢欲动。
奈何覃夫人接管宣慰司后更是铁血手腕,本就不满她当家作主的两位副使更是各处使绊子,覃夫人苦心周旋多年,但因为两位副使在本地人脉盘根错节,轻易不能动。
朝廷派了怡亲王府世子前来,在宣慰司衙门就整日看看账目,那些账目看下来根本没什么问题,两位副使做贼心虚,怕覃夫人不和他们一条心,要帮着朝廷与他们作对,于是狗急跳墙想放火烧死覃夫人。
浊方禀告完后高圻便让他退下了,高圻对窗而坐,屋内没有点灯,隔着一道墙的正房依旧火光冲天,这寒气十足的夜晚居然还能感受到温暖。
这是他生平第二次有这样的感受,自从他见过知竹后,他总能想起一个人。
他知道自己是在做补偿,把亏欠在她身上的东西补偿给和她长得相似的知竹身上,否则当日他怎么会注意到一个宣慰司府的婢女。
可为什么长相相似的两个人都逃不过同样的命运?
火终于到天亮的时候被扑灭了,浊方走后不久来禀话的人是刚从火场地点赶过来的秦疆。
“世子,什么时候启程,属下好去准备。”
高圻看了眼秦疆,他的双眼被浓烟熏的又红又肿,头发也乱糟糟的,衣服也脏兮兮的。
“不急,你们先找个地方休息,晚些醒了雇几辆马车。”
“可…”
“我要去找覃夫人议事,你们休整好我才越安全。”
秦疆知道,世子是为他们休息找借口,这几日和覃夫人闹僵了,即便有事商议也用不了一日的时间,但世子是主,他只能听令。
其实高圻一方面是心疼秦疆他们辛劳,另一方面他需要知道是不是她。
“属下遵命。”
高圻找到了覃夫人,折腾了一夜,她虽然脸上有疲态,但还条理清晰的指挥府上的人做事,府上虽然遭此横祸,但并未乱。
“夫人,看来黔州也并不是安全之地,你多年维护他们的利益,真是不值得。”
高圻知道,朝廷要施行的政策一定会实行,这群乡绅未免太着急了些,杀掉一个覃夫人并不能动摇朝廷的决心,反而让覃夫人与他们离了心,手段下作,但也代表他们急了。
他们此举是再也不可能和覃夫人有所调和,于朝廷而言,这是好事一件。
“世子倒也不必说风凉话,今日之事老身自会查清楚,之前我不敢轻易允诺,是因有一事老身需要世子的保证,我夫君早亡,膝下有一女儿,夫家有一弟弟一家希望世子庇佑他们安全。”
高圻答应了。
门外有侍卫来报“知竹姑娘的尸骨找到了。”
覃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手中握着一条手帕,帕子上绣着一笼竹子。
高圻识得。
“找她亲人来敛了尸骨,从我私账给些银钱安抚吧。”
覃夫人甚至不记得这个救她命的女子长什么样子,她只记得,女子在火光中塞给她湿手帕让她捂住口鼻,再然后在熊熊大火中她护着她从火势小的地方往外逃,在最后她推了她一把,覃夫人转身只看到坍塌的屋顶,火苗吞噬了她出来的方向。
高圻曾见过那手帕,那个女子那天掏出手帕想为他拭去身上的污泥,他曾经想过她是想接近他的间客,可如今她已命丧火场,不知为何,心里不是滋味。
“夫人,我会传书回望都叫人来接令千金和覃二爷一家,怡亲王府在一日,他们便永远安全,我还有皇命在身,要先回了。”
“能得世子承诺,老身也就放心了,府上如今的情形,也没办法为世子饯行,世子见谅。”
“夫人保重。”
高圻知道,覃夫人自己的仇需要自己报,若自己插手便是对她能力的不信任,于是带走了一干人等。
是夜,高圻离开了黔州。
城东一家破酒窖里,素衣青衫的女子躲在里面,昨夜她受伤了,世子那边的厢房熄了火,但并不是就没有危险了,那边至少有五个功夫高不可测的暗卫,想着明日高圻的人应该也要离开了,否则等他反应过来来查,自己到时候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于是想趁着夜里去覃夫人房里拿黔州的盐泉地图,这段时日她早就摸清楚放在哪里了,她此行的目的就是为此,若不是奉茶那日出了意外,她应该早就离开宣慰司府了,得知这位世子明日就要离开,她知道离开的日子到了。
她偷摸到正房外发现外面值夜侍卫都昏睡过去了,察觉有异常推门进入发现覃夫人房里起火了,地上全是火油的味道,她刚想出去唤人旁边就有人拿刀刺了过来,女子敏锐的躲过了。
来人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刀刀刺向突然出现在屋里的女子,女子没有出招,只是堪堪躲过每一招,她看上并不会武功,只是一些本能的身体反应在躲,此刻硬拼根本不是来人的对手。
而覃夫人房里此时已经起了火势,女子知道要是不杀了此人,那自己可能就要葬身火场了。
于是她用左手胳膊生生接住了一刀,然后趁对方拔刀的瞬间,她用右手擒住对方毫无防备的脖子,咔嚓一声,对方毙命了。
火光冲天,她看清楚是丫鬟打扮的女杀手,她拖着尸体丢进耳房,此人放完火准备了逃生的路线,耳房里还有一大桶水,听到覃夫人在里面呼救,想着覃夫人若是死了,高圻计划必乱,而且这位覃夫人是个好人,她身为女子一直把黔州治理的很好,若是这位世子查起来自己身份作伪的事情迟早露馅,她心里这样想着,于是她打湿手帕,向覃夫人的方向走去。
她把覃夫人推出去以后,胳膊的伤流血让她有些脱力,横梁砸下来的时候她只能后退,退回耳房,发现事先准备的逃生路线还能走,于是她把刚刚被她杀了的女子丢进火场里,从事先准备的逃生路线便逃了。
这家酒窖两三天不会有人来,女子在此处理伤口,想起为了救覃夫人忘记去拿盐泉地图,自己任务失败,回去难免会又是一顿责罚。
半年后,高圻重返黔州推行新政自然没有受到多大阻碍,覃夫人将两位宣慰使司贪污的账本以及草菅人命的证据交给高圻,高圻更是直接斩了两人以安民心,百姓分到农田自然高兴,不到半年此事已在黔州办妥。
郁村
一个小土包上杂草丛生,面前是小小的墓碑,上面写着余氏知竹之墓,十一蹲在地上拔着草,高圻在不远处,他们今日离开黔州,行至此处十一突然叫停了马车。
高圻看清楚墓碑上的字后也走了过来,看见十一难过的哭着。
“十一,你和她相处不过数月,为何你会如此伤心?”
十一才惊觉自己失态了,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然后继续拔草。
“其实我和知竹姐姐很像,我们都是孤儿,我不像师兄们有亲友惦记,看着她如今身死却无人祭奠,不免想到以后我若是死了也是这么孤坟一座,心里就觉得难过。”
“十一,你还小,等你长大后会成家,有属于自己的家人,师父,师兄们也都是你的家人。”
十一感念师父安慰他,但又觉得知竹姐姐太可怜了,心中悲楚又哭了起来。
高圻没再出言安慰,有些道理他要经历过才会懂。
此次南行除了新政推行,还有把盐田地图送回定京,往日让黔州宣慰司自治,这开采和利用都是地方所有,出现了不少倒卖私盐的现象,如今新政实行,自然要收回盐泉开采权,打击私盐倒卖。
高圻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往定京,却在途中收到望都的密信。
高圻看了信之后安排好人手护送盐田地图入京,而自己折返回望都。
望都怡亲王府
一道折子啪嗒掉落在地,堂上之人大拍桌案,脸上带着怒气,身着一身深红宫装的正是怡亲王。
高圻跪在堂下,身子却笔直的立着,折子从他头顶掠过,他的眼中却毫无惧色。
“黔州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做的很好,可你现在不应该去定京送地图吗,为何南辕北辙回了望都?”
高王爷大声斥责着儿子,高圻知道高王此时在气头上,他开口反驳只会火上添油,等他发完这顿火后就好了。
“父王,儿臣并非故意违抗王命,我是去了中攸城。”
高圻其实并没有去中攸城,父亲此时还在气头上,若是说自己真正回来的原因,父亲恐怕会动怒,可他知道,一旦提到母亲,父亲就算要怪罪,也会心存愧疚。
高王爷闻言从气头上冷静了下来,世人都以为高王妃在后宫深居简出,其实高王妃一直秘密关押在中攸城,这是高氏的秘辛,也是高王爷这个勤政爱民的王爷唯一一道不为外人道的秘密。
“她……还好吗?”
高王爷并非对王妃无情,只是一个上位者在取舍之事上与妻子有了分歧,最后不得不让人废了一身武艺的妻子的武功,还把那个肆意江湖崇尚自由的女子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十几载,就像折了鸟儿的翅膀,上位者的取舍其实何其残忍。
“父亲是想儿臣说好还是不好?”
久久的沉默,父子二人十分默契的没有说下去,高王爷觉得老子没必要给儿子解释这一切,而高圻也知道自己不再是三岁孩童,看着亲娘被送走却只能一直掉眼泪,任凭他如哭闹也不能让父亲改变心意。
“罢了,你可真会给你老子寻不痛快,说吧,回来是发生了什么事?”
知子莫若父,某种意义上高王爷还是很了解自己的独子,做事有计划,有条理,面面俱到,也不做无把握的事情,明明知道回来会让他生气还是选择回来,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请父亲以怡亲王府的名义向齐国陈家提亲,儿子求娶陈家长女陈文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