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不好啦,师父他..他要造反!”
后山山洞,断龙石刚一打开,代臣鸿便急急入内,口中高呼。
“师父得了造反小诗,要修逆天雷法,你快把他关起来!”
“臣鸿,不得对师尊无礼!”
山洞中央,蒲团之上,披头散发的男人抬起英俊面容,言辞虽肃,却面带温和笑容。
“不是!”
代臣鸿跑到大师兄近前,献宝似的举起手机,“师兄你看,师父真动了心思!”
大师兄眸光一扫,笔直剑眉顿时立了半边,面现严肃之容。
“此句过于凶厉,你不可收入功法,我亦不会修炼分毫!
至于师尊...
罢了,一门总要有那么一个反贼,随他去吧!
臣鸿,今日寻我便为这事?”
“非也!”代臣鸿抬起拇指将聊天信息往前滑了滑。
随着字句移动,大师兄忽的眸光一亮,嘴角不自知扯起一抹诚挚笑容。
“愿与我论道,甚好!
你且问他,再生功与搏击术逆练如何?”
“好!”代臣鸿重重点头,开始输入,片刻后,回复来了。
胖头鱼18号:再生功你曾予我‘求己身不变如初’之真意,我悟出了‘正练求己,逆练求人’的路子。
“逆练求人..逆练求人..逆练求人..”
大师兄念叨着,眼底精光越来越盛,最后竟煌煌如两轮大日。
到了他这种境界,功法真意几乎一点就通;
坐而论道,难遇桎梏。
“搏击术如何?是否与我猜测无异!”他语气略显急迫,身子更是微微前倾。
回家路上,孙乙缺想了又想,终是信了甯朱厌评价,决定如实相告。
“目前而言大差不差,但我还有一重瓶颈未破!
就在这几日,破了告知尔等。”
“可!”大师兄深吸一气,压下自身失态仪容,轻轻点头,又道:“我有一问。”
“但说无妨。”
“我之功法名曰《庸无》,此法...”
大师兄刚说到此处,就见一旁代臣鸿兀的面露难色,嘴唇不住轻抿。
“臣鸿,何故为难?”
“师兄,这是能说的吗?”
“无碍,我与他相交,贵在诚,他以诚待我,我自当以诚待之。
我与他亦有分寸,你难道没发现他从始至终未露大功法分毫吗?
且此人颇有气度,如此诗赋赠了便赠了,我等堂堂正气门下,又岂能失了气度。”
代臣鸿心悦诚服,躬身与师兄拳了一礼。
大师兄点头受了这一礼,温和抬手,道:“臣鸿且坐下,我尚且压得住那疯魔!
今日我说你写,好生与此人论它一番。”
“好嘞。”
万里之外,等了好会儿不见动静的孙乙缺已经到了家,掏钥匙开门,刚好遇到出门的隔壁女士。
女士面泛桃花,水润的紧,见是他,绷着脸尬笑一声。
“昨个见笑了。”
“习惯了,你哪天不叫唤两声,我都睡不着。”
放作别家姑娘,羞红脸那是正常,但她彪悍得紧,羞也不服输。
“那你倒霉了,下个月我搬走了!”
“遗憾。”
“要不凑近了听听?一次听个够?”
面对这热情邀请,孙乙缺果断摇头。
虽然此女之前在自己被打时帮忙报了警,自己也报答了她,一来一往算是有点交情。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鬼知道是不是仙人跳。
毕竟杀熟可比杀生简单多了。
可善不可蠢。
见他没兴趣,女士撇着嘴,略遗憾的摆摆手离开了。
回到房间,关上房门,手机响了。
点开一看,竟是语音。
“我之功法名曰《庸无》,此法正练,健心智,明事理,辨善恶,契正道,合天伦,修的是‘人’之大道。
敢问兄台,可否推演逆练功效?”
对方温和嗓音带着某种不徐不疾的悠远,单单一听,便有种孤坐崖边观日出云海的缥缈之感。
略作思考,他也按下语音录入图标。
“鄙人学识浅薄,如若不弃,愿推演一二。”
“自是欣喜异常,请!”
“敢问,法之真意何在?”
“在于一个‘人’字。”
“那兄台理解中的人作何意?”
山洞内,盘坐蒲团之上的大师兄眼底黑白闪烁,似有某种择人而噬的恐怖呼之欲出。
代臣鸿打着颤,心中默默祈祷。
师兄,你可千万顶住啊!
别把我那恶师兄放出来,否则我又要半个月下不来床了!
他是正气宗为数不多能顶住大师兄恶之一面的人。
不是够强;
而是那恶师兄也认他这师弟,发起疯来知道留有分寸,不取他小命,顶多打个半残。
大师兄深吸一气,缓缓吐出,疲惫却坚定压下恶之一面。
“继续。”
“好..好的。”
“吾以为,人分两面,善恶皆为人,缓急皆为人,人有佛性亦...亦有..有..”
他的嗓音逐渐低沉,就在代臣鸿越发不安之际,他忽然抬起面庞,露出那完全漆黑的眸子。
此刻的他,面颊狰狞,眼底猩红闪烁,嘴角更是扯着一渗人厌世冷笑。
“哈哈哈!问心!我让你问心,你这个懦夫,你不配!
我来!我来与他论道!”
说着,入了魔的大师兄手比剑诀;
刹那间,代臣鸿只觉手机一阵猛烈挣扎,随即便在师兄狂笑中脱手而出,凌空飞起,悬于师兄面前。
密码的!
恶师兄更强了!
别揍我啊!
正想着,恶师兄凶厉眸子一眼扫来,歪着嘴喷了息满含灵力的热气。
“小鸿?
奶奶的,怎弱成这憨怂模样,速速滚逑,边上待着,今儿不查你功课!”
“是,是,师兄。”
那恶师兄不再管他,控制手机开始录音。
“对面的小子听好,人之一道,在快意,在恩仇,在替天行道,在荡尽世间不平事,在杀尽人间狡诈恶徒,你有何教我!”
沉默片刻,手机叮咚响起,随后传出一质朴又憨厚的嗓音。
“你这功...似乎练错了!”
“放屁!”
一声怒吼,山洞内顿时地动山摇,无数碎石哗啦落下。
可未等他进一步发怒,孙乙缺嗓音再度响起。
“我且问你,杀人者作何判?”
恶师兄冷笑一声,毫不犹豫道:“杀人偿命!”
“为血亲报仇者屠仇敌满门作何判?”
恶师兄犹豫片刻,只道:“无罪。”
“殃及无辜如何?”
“那就死!”
“你看,失了血亲、万般悲痛加诸于身者,你还强求他理智,不可滥杀无辜。
你这多管闲事者连自己理智尚且控制不得,又有何资格要求别人?
人,一撇一捺,有腿无手,走自己的路,少管别人的事,这等简单道理不懂?”
一旁代臣鸿听得眼皮直跳,心中却升起一丝异样。
好作对。
以杀人反问,以报仇续接;
明明可以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以悖论彻底驳倒恶师兄,却适可而止;
暗合做人留一线的中正平和之理。
随即调转方向,将话题核心扯到‘强者与弱者谁才具备话语权的问题上来’。
这是真正克制极端者的陷阱。
恶师兄无答可答。
若答强权至上,便否了自身‘替天行道’的存在意义。
若答众生平等,那他又凭什么拿起屠刀。
若答我为天道量刑,便要做那全天下最强之人,而想要问道修仙追寻至高,他哪里是善师兄的对手。
胖头鱼这厮好深沉的心机!
关键是他在手机那头,不怕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