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哪怕是地狱

昏暗的地下密室内。

余顾敲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而被蒙住头绑在刑椅上的李有德，正在不停地犬吠，

“这位朋友，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您了？您是图钱还是？”

“如果是图钱的话，您开口说个数，我马上打到您的虚拟账户上，您放心，我绝对不会通知执法局的。”

没人回应他。

他有些慌了。

“那就是我哪里得罪了您？请您直言，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不管付出什么，我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还是没有应答。

只有自己的回声在作响。

可他清楚的知道，就在自己的面前，有个人一直坐在那里盯着自己。

他的防窥视配件一直在给他报警。

当李有德停止说话，那该死的寂静便会让他窒息般的恐惧。

李有德又不停试图交涉了许久，一直得不到回应后，他终于崩溃地痛哭着开始乞怜，

“求求您了，您到底要把我怎么样，要杀要剐，您说句话吧。”

恰是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余顾在听到脚步声的同时，按下手中的按钮，李有德瞬间被注射的药物迷晕。

密室外面，苏黎停在门口，最后一遍和身边来自内务部的审讯官周洁确认道，

“记住我告诉你的话。”

这位在内查中被查出私下榨取嫌疑人巨额资金，以给她病重的母亲治好了早期癌症。

余顾将这件事压了下来，档案留在他的数据库里。

顺理成章的，周洁成了余顾的人。

周洁点点头。

什么都不要问，进去以后第一时间戴上隔音耳罩，只管折磨。

苏黎这才点点头，打开了这扇密室的大门。

周洁则熟练地走到一旁的台子上，打开她随行带来的工具箱，戴上隔音耳罩，白手套，解开第一颗纽扣，准备开始工作。

余顾看着这位扎着短马尾，身穿男士西装，样貌清秀的女人在做准备工作。

她不像是来折磨人的，倒像是在来参加某场晚宴。

苏黎则在此时于余顾的耳边小声说道，

“01小姐的身份已经办好，名字苏念秋，十八岁，孤儿，她的住处被安排在了海棠小姐的安全屋里，和海棠小姐住在一起。”

余顾点点头，垂眸道，

“你先回去等我吧。”

苏黎看了一眼李有德，有些担忧地看向余顾，

“顾董，您不必亲自留在这里的，这些东西，毕竟太过...”

余顾抬手打断了苏黎的话，牵住苏黎的手，再度轻声道，

“你先回去。”

苏黎能感受到，余顾的手有些颤抖。

她深呼一口气，最后贴在余顾的耳边道，

“那我在房间醒好红酒等您回来。”

余顾点点头。

等到苏黎关门离开以后，他才向正等待自己命令的周洁手势示意，让她开始。

周洁走到李有德面前，将唤醒剂给李有德注射进去。

等周洁看到李有德摇摇晃晃地苏醒过来，便蹲下身，捉住了李有德的手指，用镊子轻轻夹住他的指甲。

后者在感受到动静后，立刻开始惊恐地大喊，

“你要干什....啊！！！！！”

凄厉惨叫从此刻开始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直到李有德昏迷又反复醒来的次数达到极限。

周洁才停下动作，站在再度昏死过去的李有德面前，回头对余顾道，

“他扛不住了。”

余顾知道周洁的意思，再弄下去，李有德会死。

但他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李有德，便用终端直接将他的话呈现在周洁眼前，

“给他注射生命之光。”

周洁诧异地看了一眼余顾。

余顾坐在端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拖着下巴，平静地和自己对视着。

但眼里的厉色，不容质疑。

周洁被压迫地偏开视线，走到一旁拿起那管名叫生命之光的试剂。

这里面并不是什么药物，而是一堆纳米机器人，当它们进入人体后，会不断刺激人体分泌肾上腺激素，并维持宿主的心跳的大脑神经反应。

这的确可以让人在绝境中撑得更久，但伤害是不可逆的。

一旦注射进去，就意味受剂者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并在这段时间里，被这束生命中的最后的光明给焚烧殆尽。

而直到生命之光被注入李有德的体内，李有德再度苏醒，余顾才终于开口说了他对李有德的第一句话，

“你为什么还要杀她？”

李有德不知道自己被注射了什么，他只感觉身体状态正在好转，那些疼痛一点点远去，又听到余顾的问话。

他以为自己活命的机会终于到了。

但他根本不知道余顾在说什么，他实在想不起自己最近什么时候要杀哪个大人物了。

至于于妮，那个卑贱的玩物，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变成如今的处境。

他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全无所知，因为他和猛虎帮之间从来都是单线联系，只有他联系猛虎帮，而没有猛虎帮联系他的份。

“杀谁？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余顾听到李有德话站起身来，在周洁惊讶的目光中从她的箱子里拿出了一副备用手套戴在手上。

并从桌上取了一根长棍拿在手中，缓步朝着李有德走了过来。

然后盯住李有德的双腿之间，猛地砸下！

“啊！！！！！！！！！！！”

有人说，这世界上唯一能和分娩相提并论的痛苦。

在李有德凄厉的惨叫声中，余顾冷着脸开口道，

“现在想起来了吗？你今天派人去准备杀谁。”

李有德这才终于将那个被他最先排除的正确答案记上心头，第一反应却是质问，

“就因为那种泥腿子，你就要杀我？”

对方派出来的人几乎是在瞬间就瓦解了自己的安保力量，李有德可不认为对方会是什么贫民窟里的侠士。

“哐当！”

“啊！！！！！”

这一棍，砸在了李有德的手指上。

周洁是专业的，她折磨人从不体现在表面上，李有德得以留下了十根手指让余顾使用。

“是我在问你问题。”

“我说我说，因为我觉得她和她那下贱的哥哥根本不配用这么好的东西！”

已经被折磨到崩溃的李有德一股脑将心里话全部说了出来，

“难道不是吗？您也知道的，他们身上永远带着那股令人作呕的机床味。生下来就好好去工厂打工就行了，还一门心思想要往内城区爬，他们也配？”

“您难道没感觉到吗？他们那种与生俱来的劣根性，卑劣、肮脏，您不要被它们可怜兮兮的样子欺骗了！”

“我最清楚！他们的可怜是活该的！”

“又懒又贪，不管你给他们多少，他们永远都不会知足！你给了他们面包，他们就会想为什么不能吃肉！”

“我们星辉集团每年花多少钱接济他们？但是你看看他们感恩吗？从不！”

“明明是他们自己不努力，偏偏要怪我们压迫他们！”

“哐当！”

“啊！！！！！！”

余顾又是一棍砸下去，冷着脸问道，

“所以呢？这和于妮还有她的哥哥有什么关系？他哥哥不够努力吗？”

余顾回忆着来这里之前查到的资料开口道，

“他哥哥白天学习，晚上打零工，就这样还能在学校名列前茅，他离重点大学所欠缺的，只有一个终端而已。”

余顾颤抖着手，将棍子立在地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喘着粗气再次问道，

“你明明都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为什么你还要杀她？！”

李有德这时终于明白对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自己了，他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是一个贱种而已，杀了就杀了，你能拿我怎么样？杀了我？你敢吗？”

余顾凝视着李有德，也笑了。

他将棍子递给在一旁的周洁，俯身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死，只是...不会那么快。”

接着，他转身朝外面走去。

阴暗狭长的隧道之中，李有德的惨叫声一阵阵地从后方传过来。

余顾越走越慢，走到最后，他扶住墙壁死死咬牙，才强忍着没有让自己因为生理反应而呕吐出来。

恰是这时，原本应该早就离开的苏黎，却快步从出口处跑了进来，搀扶住余顾担忧道，

“顾董，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余顾摇摇头，身体一软，倒入了苏黎的怀里。

苏黎下意识低下头，却感觉到余顾的身体颤抖起来，同时自己的肩头被什么东西打湿了。

再接着，她就听到余顾紧紧抱住自己，在自己耳边说道，

“我要重启内查。”

苏黎眼眸低垂，却是泼凉水道，

“办不到的顾董，董事长给您勋章的事情谁都知道，您这时候要重启内查，没人会再听你的。”

苏黎能感觉到，余顾的身体在此刻变得僵硬。

她抱住余顾，心情复杂地开口道，

“顾董，但我相信您，相信您一定会完成那个宏愿的。”

“在那之前...”

她双手轻捧着余顾已经哭花的脸，来到自己面前，第一次，不带任何挑逗和情欲，直直地吻了下去。

良久，唇分。

余顾听见苏黎轻声说道，

“我答应过您的，顾董。”

“我会永远和您在一起。”

“哪怕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