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为了迎娶贵女,设计杀了我。
他是南梁太子,说为了坐稳太子位,只娶我这个北晋郡主还不够得北晋的支持,必须要娶正统的公主。
全然忘记,当年他来南梁为质,是如何与我抱团取暖。
再度醒来,我回到了他设计刺杀我的当天。
我看着明晃晃的长剑,十分干脆地冲进夫君的怀抱。
长剑插入他的身体,我笑意盈盈。
夫君,长剑刺进身体的声音,悦耳否?
1.
我死了,顶着“舍身救夫君”的名头。
端木泽也默认,给我举办了盛大的葬礼。
我的灵魂目睹全程,只想扯着他的衣领咆哮。
明明是有内鬼在我身后推了我一把。
他难道忘了,我已有身孕。
为了这个孩子,就算我真要救他,也不会以肚腹为屏障。
他何时这般愚笨,还是只顾着伤心?
直到他立在我的棺前,扯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迟迟,你千万不要怪孤,实在是你挡了娇娇的道儿。”
“只有娶了北晋的嫡公主,才能得到北晋的大力支持,孤才能坐稳这南梁太子位。”
我愣怔垂首,仿佛有些不认识眼前人。
我犹记得他被册封为南梁太子那日,他坚定地挽着我的手,眼神缱绻,语调温柔。
“迟迟,这辈子孤只会以你为妻,只肯与你白头偕老。”
多年患难与共,我自是信了他的鬼话。
却原来,富贵权势早迷了他的眼,叫他忘记从前种种。
六年前,他作为质子被送到北晋,开启谦卑怯懦的为质生涯。
我身为北晋小郡主,因幼年失怙,虽被皇帝叔父接到宫中教养,却也是寄人篱下,万般不由己。
皇叔父本着广撒网的心思,给我们赐了婚。
不过一场政治联姻,却因着同病相怜,叫我们在抱团取暖中生出了情愫。
三年前,晋梁相争。为救他命,我牺牲了昔年王府的诸多暗线,才助他出逃成功。
此后跟着他回梁,我更是为他稳固后院、替他周旋权贵、帮他讨好太后,才换来了他的太子高位。
相濡以沫的情谊,却只换来了他自导自演刺杀戏码,了结我性命的下场。
单单是杀了我便罢,可他怎么忍心害死我们的孩儿!
我双目通红,从空中呼啸着向他冲去,想一拳捶死他。
可我手臂穿他身体而过,最终狼狈跌下。
我这才想起,自己早就是个死人!
待我丧仪结束,端木泽迫不及待地向北晋递了信。
没多久,我的堂姐,北晋真正的公主穆娇娇携十里红妆而来。
在此期间,我的灵魂始终没有消散。
我眼睁睁看着她登堂入室,将我的牌位踩在脚下。
“你是个说到做到的,总算在封太子妃之前,解决了穆迟迟。我穆娇娇可不会做人继室,哪怕是一国太子妃位。穆迟迟不过一介宗室女,还妄想骑到我头上来。”
我从前只知她刁蛮任性,谁知算计起人来,如阴狠豺狼般可怕。
他们,竟是早就勾结在一起,谋算了我。
我又做错什么,多年痴心错付,最后就连孩子都保不住。
多么荒谬,又多么可笑。
二人已缠绵到一处,就在我的牌位前。
我愤愤看着,浑身迸发出无穷无尽的恨意。
恨入心髓,燃得我灵魂都在战栗。
若有来世。
若有来世,我必要叫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2.
苍天见幸,竟叫我重生。
我重生在死前的刺杀局中。
远处,太子亲卫们已与刺客战到一处。
近前,端木泽带着几人在清理试图靠近的杂碎。
我则被两亲卫护在中间,只居左者眼神顾盼,总试图移到我的身后。
我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应该就是上一世的黑手。
很快,他准备动手,刚转身,便与我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他倏地一愣,慌乱后退了好几步。
我勾唇冷笑,当着他的面儿拔下一根发簪,然后尖叫一声,迅速向端木泽倒去。
与上一世不同,我是正面迎上了端木泽,手中尖锐的发簪,直直对上他的胸口。
他及时反应,赶忙将我掼出。
可下一刻,对面的刺客收势不及,锋利的剑刃穿他肚腹而过。
他不可置信地低下了头,又抬头看向我身后的内鬼。
我几乎能听到,那内鬼牙齿打颤的声响。
很快,端木泽的视线消失。
他晕死过去,眼神里还带着不甘与疑惑。
一瞬,全场皆静。
率先反应过来的刺客,赶忙逃之夭夭。
而后,太子亲卫们如潮水一般涌过来。
我于暗地里勾出嘲讽的弧度。
端木泽,长剑刺进身体的声音,悦耳否?
太子遇刺,虽勉强救回性命,却是连日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帝王震怒,除却追杀侥幸逃脱的刺客,一干太子亲卫也因护卫不力,被下了大狱。
其中那名内鬼被刑讯得最为厉害,毕竟我言之凿凿,指认是他推的我。
我顶着满腔的仇恨提审了他。
即使身受多刑,依旧他目露凶光,满是愤懑之意。
我早就心中有数,能够被端木泽遣来做这隐秘事的,必是他的心腹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