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也是个好办法，这样把你们都打残，再用蒲凡去把我弟弟换回来。”
咔嚓。
子弹上膛的声音。
埃里克的脑回路超出了王俊杰的想象，这种亡命之徒的思维逻辑跟正常人完全不同。
“你的意思，你绑架了我们几个，然后用我们当人质来要挟一个国家机器换取你弟弟？”
“哥，你脖子上顶的是瘤子么！”
砰，一声枪响。
子弹打到王俊杰身前的金属桌上，火花闪过的一瞬，王俊杰惊恐的表情露在众人面前。
“你想想这事能成么？我们几个又不啥重要人物。”
“俊杰，别激怒他了。”
黄老出声阻止他，黑暗中的埃里克没有声响，但是刚才那发子弹已经说明了他的愤怒。
我凡哥的意思就是要激怒他，这样才有机会反杀他。
“你弟弟现在的处境没你想象中的糟糕。”
“他犯下的罪，在我们国家，最多也就是死刑。”
“不过他表现良好，积极交代犯下的问题，说不定能争取到死缓。”
“死缓转到无期，再加上表现良好，最多二十年就能放出来了。”
“你现在束手就擒，二十年后还能摇着轮椅去接你弟弟出狱。你俩还能享受惨淡的晚年人生。”
王俊杰为了让埃里克完全理解他说的话，声音洪亮且吐字清晰。
埃里克越听味道越不对。
这孙子，没说啥好话。
“哦，对了，为啥你会玩轮椅，因为我凡哥说了，一会要卸了你的腿。”
“蒲凡，接着！咱的大杀器来了。”
王俊杰那边演上瘾了，把手里捏着的东西抛向空中。
砰砰砰。
连着三枪，王俊杰抛出的东西被埃里克精准的打飞了出去。
“够了，你们今天，都得死在这！”
埃里克怒从胆生，打飞了王俊杰扔出的‘大杀器’，借着掩体向几人的方向迅速摸索过去。
蒲凡这边，已经完成了手头的制作。
他利用可乐罐，做出来两个简易的闪光弹。
“一会我扔出去时候记得闭眼，然后听我指挥。”
他冲戴乐交代道。
然后点燃引线，估摸着方位往埃里克那边甩过去。
“王俊杰！接着这个，用这个能打死他！”
王俊杰和埃里克都紧紧盯着空中划过的可乐罐。
而俩人反应并不相同。
王俊杰看到可乐罐后，抱头蹲下，然后大喊。
“凡哥！你扔歪了，我够不到，这要是让埃里克得到了我们不就完了。”
而埃里克在受到王俊杰几轮语言上的刺激后，已经神智有些不清晰了。
在听到王俊杰的话后，连忙加快速度往抛出的方向靠过去。
当他看清楚抛出来的东西是什么时，他心中暗骂了一声。
引线在可乐罐即将落地时，也燃烧到终点。
铝粉在氧化剂的作用下，发出刺眼的光芒。
“脑褶皱平滑度堪比考拉的蠢货。”
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整个房间，埃里克带着夜视仪直视了闪光的全过程。
他捂着眼发出痛苦的哀嚎。
蒲凡举着焊工头盔，在闪光时摸清楚了房间的布局。
“戴乐，你现在六点钟方向，射击那个气罐！”
戴乐双手持枪，睁开眼借着最后的光亮，精准的击中了埃里克旁边的液化氮气罐。
受击的金属罐瞬间喷出大量白烟，在蒲凡的指引下，再加上戴乐射击时角度的微调。
喷射而出的液氮覆盖了埃里克藏身的掩体处。
埃里克此时刚甩掉夜视仪，眼睛像有无数根针扎着，睁开眼，全是模糊和重影。
随后，液氮喷射，在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液氮喷了个满怀。
他本能的往一旁滚开，但是液氮喷射下，他的皮肤迅速降温冷冻，滚开以后，右半张脸的皮肤干枯萎缩。
他觉得很瘙痒，伸手抓了脸一下，竟然半张脸皮都被他挠了下来。
不过他没有感觉到疼，隐约觉得有些舒服。
像他这种急速冷冻的冻伤，伤口表面会瘙痒难忍，但是在低温的作用下，扯开皮肤不会觉得疼。
低温冷冻，也是一种麻醉方式。
对于埃里克的行径，此时在场的人没有同情他的。
毕竟不杀了他，在场的人都得死。
“教授，电力系统能恢复了么，开灯。”
刚才Kim教授在跟安保公司取得联系后，安保公司能远程启动实验室的电力。
蒲凡听了让他先等一下，还没到启动电力的时机。
不过，现在的情况，开灯是最合适的。
“好！”
随着教授手指一动，房间的灯被打开了。
而埃里克刚翻过身，试着睁开眼看清现在的局势。
又被实验室的照明系统，刺痛了眼睛。
他闭着眼睛，泪水直淌。
用枪把自己撑起来跪在地上，随后拿起枪往四周漫无目的的扫射着。
“困兽犹斗。”
蒲凡听到枪响，惬意的蹲下身子，靠着桌子，听着埃里克那边响起的嘈杂枪声。
黄老几人也学着蒲凡有模有样的坐下等着。
现在埃里克半身都被冻得行动缓慢了，眼睛还接近失明的状态。
他自己也都猜到了，自己的下场不会太好。
咔咔咔，是子弹打空的声音。
埃里克闭着眼摸上身上的战术腰带。
还有两个满载弹匣，还有三颗手榴弹。
他手指摸到手榴弹的插销时，迟疑了一下。
他现在的状态，想跟蒲凡几人同归于尽都做不到。
不过他想赌一下，万一炸死一两个，他也不亏。
听到枪声停下，蒲凡大声喊道。
“你弟弟，我能保住他的命。”
埃里克捏住插销的手，停了下来。
“我不信你，蒲凡。”
“爱信不信，保住他的命很简单，他能帮助我们揪出彗星学会，不光保命，还能把他当线人保护起来。”
“什么代价。”
埃里克松开了手上的插销。
“我们全身而退。”
蒲凡说完，捏着剩下那个闪光弹。
一旦埃里克再次反抗，他会第一时间向他扔出闪光弹，然后几人冲上去乱枪打死他。
“明白，我弟弟不聪明，我身上有一张合照，拿着这个合照，他什么都会听你的。”
埃里克已经没有力气擦拭泪水了，低温冻伤让他此时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他感觉自己大限将至了，就是蒲凡几人不上来补枪，他应该也难以走出这个房间了。
内心野兽般的直觉，此刻只能嗅到自己死亡的味道。
他释然的笑了一下，然后吃力的把枪口对准自己的下巴。
用尽最后的力量喊道。
“帮我照顾好我弟弟，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们也是身不由己。”
“我以生命起誓，你弟弟会安然无恙的。”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埃里克轻笑了一下。
“凡，你是个可敬的对手，如果不是彗星学会，我应该会很喜欢跟你喝酒聊天。”
砰。
埃里克的头爆出血花，瘫软的倒在地上。
“我不会喝酒，但是，埃里克，你也不差。”
蒲凡后面的话，他已经没有机会听到了。
黄老几人本来弩拔弓张十分紧张，看到这个局面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真要帮他么？他可是个杀人犯。”
Kim教授迟疑片刻，说出来这句话。
“我答应他了。”
蒲凡率先走到埃里克身旁，从他身上摸出那张合照。
合照背后，是埃里克手写的字。
“托德，我的弟弟，愿你一切安好。”
把合照小心翼翼的放到胸口口袋。
“彗星学会，你们欠我的债，又多了一份。”
“还没结束，他还有个同伙，奥托。”
蒲凡俯身拿起埃里克手中的步枪，敬重的把埃里克的姿势摆成了平躺。
“教授，有办法定位到奥托的位置么？”
Kim教授盯着手机，为难的摇了摇头。
“教授，你这个安保不大行啊。”
王俊杰撇嘴斜眼摆摆手指头。
他的话语未落，整座建筑突然剧烈震颤。
“定向爆破！B2区承重墙被炸毁了，咱们出去的通道被毁了，奥托真是个疯子。”
教授盯着手机上安保系统的警报，满脸不可置信。
“安保公司还有三分钟就能……”
剧烈的金属扭曲声淹没了后半句话，侧边的安全门被炸开，奥托扭曲的面孔在尘烟中浮现。
这个曾经的实验室助手，面目狰狞，右手举着手枪，左手握着引爆器。
“彗星学会向您问好。”
奥托的德语带着慕尼黑郊区口音。
说这句话的时候，奥托看向教授，随后把目光转向一旁拎着枪的蒲凡。
“哦对，我是该叫你蒲凡，还是一号实验体。”
奥托露出贪婪的笑容，之前蒲凡在Kim教授的指引下完成考核，这点让奥托猜测到，蒲凡极有可能就是一号实验体。
戴乐的战斗大师2011在0.5秒内完成三次速射，子弹却精准打在奥托脚边。
因为对方早已把引爆器挡在胸前。
蒲凡注意到奥托战术背心的夹层，隐约透出C4炸药特有的橙黄色。
“这位小姐，我建议你别乱来。”奥托掀起外衣，密密麻麻的雷管让王俊杰倒吸冷气。
“这些量，足够送整栋楼上天了的。”
奥托的手指在起爆器上空停留着。
“妈的送走一个法外狂徒，又他妈的来了个炸弹波比。”
王俊杰啐了一口痰。
不过他的吐槽并没有引起奥托的注意。
蒲凡因为王俊杰的一句话，猜测到了，奥托听不懂中文。
“你想要什么？”
蒲凡把步枪扔到一旁，留意到手机上的信息，顺手带上了耳机。
听到耳机里传来一句：“レディース・アンド・ジェントルメン、ショーの時間だ！（女士们先生们，表演时间到了！）”
“我的游戏规则很简单，你跟我回去交差，或者…”他晃了晃引爆器。
“让慕尼黑医学周刊头条变成《天才医生葬身火海》。”
这里面除了教授就是戴乐懂德语。
她连忙拽住蒲凡的胳膊阻止他往前走。
“偶像剧看多了是吧，咱还有办法的。”
蒲凡压下戴乐的手。
“见过怪盗基德么？”
蒲凡说完，毅然决然的往奥托身边走去。
黄老也跟王俊杰冲上去拽住蒲凡。
“还有办法，你别过去，落到那些人手中，不会有好下场的。”
只是二人的劝阻都没有拦下蒲凡的脚步。
他来到奥托身边，伸出双手。
“要把我拷上么。”
蒲凡用着流利的德语说着。
“那倒不用。”
奥托不屑的看了眼清瘦的蒲凡。
他不觉得此刻的蒲凡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
“那我的伙伴们，可以走了么。”
“嗯。”
“你们离远点，一会别溅你们一身血。”
蒲凡用中文喊道。
还是黄老先做出反应，拉着几人远离了这里。
黄老知道，蒲凡不做没谱的事。
戴乐眼睛里噙满泪水，看着蒲凡潇洒的背影。
他居然为了我们，献身了自己。
想着，戴乐挣脱黄老的手，想冲向蒲凡。
还得是王俊杰眼疾手快拽住了戴乐。
“姐，你听我说，他肯定有办法。相信他。”
戴乐的手指在王俊杰胳膊上扣出红印，也没有挣开王俊杰的阻扰。
“兄弟！准备好了么！”
蒲凡耳机里传来的声响。
“我废他右手，你废他左手，留他一命。”
“No problem（没问题）。”
实验室屋顶，玻璃破碎。
一道白色的身影，伴着玻璃碎片往下迅速降落着。
“レディース・アンド・ジェントルメン、ショーの時間だ！”
蒲凡强忍着耳机里弗里茨的喊叫，垂落的右手如毒蛇昂首，指头精准戳在奥托右手的桡动脉凹陷处。
奥托先是被声音吸引过去，等蒲凡动手后，才反应过来连忙按下起爆器。
只是被蒲凡这么一戳，右手麻痹不堪，近在咫尺的按钮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在奥托因为本能缩回右手期间，蒲凡的左肘一记顶肘撞向其肘关节外侧。
骨骼错位的脆响被淹没在破窗声里，滑轮速降的弗里茨的子弹同时贯穿了奥托的左手腕。
起爆器坠地的刹那，蒲凡的鞋跟已经碾碎了他的五根指骨。
王俊杰几人在一旁，目瞪口呆。
“黄老，医学格斗学这门课是真的！你看蒲凡就会。”
“胡说，要是真有这学科，还怕啥医闹，一个顶心肘就给医闹干门外去了。”
“我想学这个，黄老。”
“滚，我也不会。”
Kim教授喃喃自语。
“这就是Chinese kung fu么？”
戴乐突然笑了一下，看着蒲凡的身影，感觉喜欢又多了几分。
“人你带走，顺便，带我们出去。”
弗里茨打了个响指，几名夜隼队员从天花板鱼贯落下。
给几人套上安全绳后，缓缓升了上去。
夜幕，繁星。
王俊杰站在实验室顶，哀嚎着要下去，他快尿裤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