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刺眼的阳光让她晃了晃神。脑海里浮现起她被一箭射穿胸口时的样子,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没有丝毫的感觉,她应该是死了。
“公主!公主!你可醒了!”锦儿略带欣喜的声音传来,让顾惜皱了皱眉,难道锦儿也死了,这个顾城意当真是丧心病狂,她死的时候他哭的那样伤心,亏她还以为他还有些良心。
“锦儿不怕,死了也好,活着才是受罪…”顾惜难得安慰起了锦儿,可锦儿一副“公主怕不是傻了”的表情看着顾惜。
顾惜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便从床上起来。她看了一眼她躺的地方,这里…是清风殿?
晦气!死了都离不开这个破地方!
“锦儿,我们走,不待在这个破地方!”顾惜有些生气的开口,说着拉着锦儿就往外走去。锦儿连忙拦住顾惜的脚步。
她看着顾惜苦口婆心的说道“公主,陛下赐婚也是好意,更何况那赵小侯爷名扬京都,是个不错的儿郎,就算您相不中他,大可跟陛下言明,让陛下重新物色,总不至于离宫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的锦儿死的时候难不成被弄坏了脑子?对了,沈知砚呢?
“沈知砚在什么地方?”顾惜问道,锦儿本来还想着怎么劝公主不要任性呢,结果她突然问起了沈知砚的事,锦儿叹了口气回道“沈大人不是被公主派到北昭去办事去了吗?”
听到锦儿喊“沈大人”,顾惜愣了愣,沈知砚从前的官职是正五品仪卫正,在她身边多年,自从和赵子越成亲后,他就以护卫的身份待在她的身边。
这声沈大人她有多久没有听到了…以他的品阶待在她的身边本就于理不合,可她是南夏的长公主,她那位父皇啊,给了她只有皇子才有的殊荣。
可成亲之后便不同了,当年她给他指了明路,若是去了皇城司,以他的能力,前途不可限量。他偏偏一根筋,卸下一身官职,只为护她左右。到最后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真是个傻人。
“公主公主,您想什么呢,陛下召见您呢,奴婢给您梳妆吧!”被锦儿拉着坐到梳妆台旁,顾惜才恍过神来,路都是自己选的,怪不得旁人。
她抬眼望向镜中的自己,一身白衣,头皮披散在肩上,额间还描着一朵梅花。南夏女子只有在未出阁的时候才能额间描画,还有刚刚锦儿说沈知砚去了北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锦儿,我们不是在皇宫被宁王的人杀死了吗?”顾惜的声音带着不确定,锦儿疑惑的看着顾惜开口“公主可是做噩梦了?宁王殿下在北昭还没回来呢!”
宁王还在北昭,那皇宫里的一切真的是她做的一场梦吗?还是如今才是一场梦,顾惜伸手掐了掐自己,强烈的痛感让顾惜皱了皱眉,她对着锦儿问道“如今是何年岁?”
锦儿虽不理解但还是老实的回道“回公主,今年是景泰三年。”
景泰三年,她还没有和赵子越成亲,宁王也没有谋反,可她为何又回到了这时候,天知道她熬到死有多不容易,怎的又让她重走一遭。
重走又有何区别,她无法抗争的东西依然抗争不了,顾惜一瞬间有些挫败,这世道当真是折磨人。让你一遍一遍的在清醒中痛苦,乐此不疲。
也罢,重来便重来吧,大不了再多活几年就是了。
想明白了也就不纠结了,顾惜看着锦儿问道“陛下赐婚的旨意已经下了吗?”锦儿摇了摇头,顾惜并不打算拒绝这门亲事,朝着自己已知的路去走,也好过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只是这一次沈知砚不能跟着她去侯府了。
锦儿给顾惜梳好妆,换好衣服便去了皇上那里,她这位皇弟啊,鲁莽残暴,喜爱猜疑,到底还是年轻,小孩子心性,便是没有宁王,这皇位也坐不安稳。
这样想着已经到了千羽殿,这宫殿是陛下处理政务的地方,顾惜着人通报一声便被唤了进去。
“见过陛下”顾惜微微屈膝,表面上他倒是待她还算亲厚。
“免了,阿姐可知道朕召你前来所为何事?”皇上脸上带着笑意,好似真的与她多么亲厚一般。
“不知。”顾惜一向不爱对着他演戏,左右她也碍不着他什么事。
见她这般冷漠,皇上脸上不悦,但她一直是这个性子,不冷不热的。倒也没有多在意,又笑着开口“前些日子朕跟你说过的赵家的小儿子你可中意,若是中意朕就为你赐婚!”
“陛下做主就是!”上一次顾惜就是这么答应这门亲事的。
见她没有拒绝,皇上脸上笑意更深,随即爽快的开口“那如此,等阿姐的及笄礼一过,朕便给你们赐婚,到时也给阿姐赐个封号,我们南夏的长公主自是与旁人不同!”
我们南夏的长公主自是与旁人不同,从小她听到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曾经她也以为长公主的殊荣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可事实证明,这话只是上位者的玩味,其实在他们眼里,她算不了什么。
她的母妃啊,到死才认清那个爱了一生的男人,只是她依旧不能接受为何那些誓言犹在耳边,说出誓言的人已经换了面孔。
顾惜走出了千羽殿,她望着门口顿了顿,随即又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