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有缘分,他们三个居然一起考上了同一所初中。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夏涵正和他们俩在家吃瓜看电视。她刚把一块西瓜送进嘴里,听到消息瞬间瞪大了眼睛,那西瓜差点就被呛到嗓子眼。凌冬赶忙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嘴里念叨:“怎么吃这么急,缓缓”
一旁季枫则是宣布这个消息的“大功臣”,他眉毛故意挑了挑,脸上带着神秘兮兮的笑:“你们知道我从哪得来的这消息吗?”
面对两个疑惑投向他的目光,他扯着嗓子,张嘴故作夸张地说:“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
话说一半,夏涵一脚就踹了过去:“你少在这儿装神弄鬼”
季枫被踹得往前踉跄了一下,却还是嬉皮笑脸,耸耸肩说:“昨天问的老师。”
夏涵白了他一眼,吐槽道:“你可真行,那你搞这么大阵仗干嘛?”
季枫直气壮:“昨天晚上问的,可不就是月黑风高嘛!”
夏涵:“…..”
凌冬:“…..”
初中的时候,步入青春期,季枫和凌冬都在像雨后春笋般长高。季枫蹿个子那叫一个快,每天都要站在门框边,拿个粉笔在上面划一道,还扯着凌冬比身高。凌冬总是好脾气地配合,两人站得笔直,脑袋凑在一起。季枫爱打篮球,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头利落的短发,凌冬则白白净净的,身形修长,身姿挺拔,愈发显得眉眼俊朗。再看夏涵,扎着个高马尾,圆圆的脸蛋上有几颗小痣,眼睛亮晶晶的,此刻走过去非要站在中间,还不服气地嚷嚷:“我以后肯定比你们都高!”
夏涵没爸妈管着,奶奶又特别溺爱她。她总喜欢找点有意思的事儿做,还老爱拉上季枫替她背锅。季枫问她为啥不带凌冬,她撇撇嘴,小声嘟囔:“凌冬他管得比我奶奶还宽,我要是偷偷出去玩,他准得和我奶奶告状,我可不敢带他。”季枫也很仗义,有次夏涵带他偷溜出来去网吧,被老师抓了个正着。老师气得脸都红了,指着他俩直跺脚:“你们两个,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逃课去网吧!”季枫却挺直了腰板,大声说:“老师,都是我的主意,和夏涵没关系!她是被我拉去的!”夏涵站在一旁,低着头,无奈的笑着,手在老师看不到的地方揪着季枫衣服,心里既感动又愧疚。
在季枫心里,夏涵那就是个小太阳般的存在。小时候,季枫父母在家闹离婚,家里乱成了一锅粥,锅碗瓢盆摔得稀里哗啦。季枫一个人可怜巴巴地坐在楼梯口抽泣,外面还下着暴雨,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季枫穿得又少,缩成小小一团,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头发乱糟糟的,小脸也挂满了泪水。
就在这时,季枫听到了个熟悉的声音:“季!枫!你没事吧?”声音落下的时候,季枫抬头,就看见夏涵像个小天使一样出现在眼前。她穿着一件黄色的小雨衣,头发发梢还挂着雨珠,圆圆的脸蛋因为奔跑而红扑扑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像两轮月牙:“我奶奶昨天给我买了好多新玩具!我正愁没人和我玩呢,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玩?”季枫看着她,又哭又笑地说:“嗯,我要去玩!”
夜幕低垂,月色如水,两人在夏涵家里玩得不亦乐乎,清脆的笑声穿透夜色,传出老远。他们时而你追我赶,时而嬉笑逗趣,季枫被这欢乐的氛围完全包裹,早把父母吵架时那可怕的场景抛到了九霄云外。
奶奶瞧着天色实在太晚,担心季枫独自回家路上有危险,便赶忙给季妈妈打了电话,征得同意后,热情地留季枫住下。
夜深了,万籁俱寂,季枫独自躺床上,原本安静的环境此刻却让他的思绪不受控。父母争吵时狰狞的面孔、摔砸东西的刺耳声响,如鬼魅般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
他越想越怕,小小的身子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最终,压抑不住的恐惧化作低声的啜泣,一抽一抽的,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孤单。
这时,夏涵抱着自己的枕头,蹑手蹑脚的,轻轻推开了房门。她穿着宽松的卡通睡衣,衣角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她看到季枫窝在被子里颤抖的身影,心里猛地一揪,满是心疼。
她费力地把枕头放在床上,动作轻柔得像生怕惊扰到什么,随后小心翼翼地躺了下来,伸出小手,轻轻握住季枫的手。夏涵那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温暖的光,温柔地凝视着季枫,声音轻轻的:“季枫,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睡吧,睡一觉,所有不好的都会过去。”
可季枫还是止不住地抽噎,夏涵灵机一动,开始给季枫讲起了童话故事:“从前呀,有个勇敢的小王子,他住在一座大大的城堡里……”她一边讲,一边用手轻轻拍着季枫的肩膀,像奶奶哄她入睡时那样。
讲着讲着,夏涵自己的眼皮也开始打架,声音越来越小。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季枫突然小声说:“夏涵,谢谢你”夏涵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嘟囔着:“不客气啦,快睡……”
没一会儿,房间里就传来了两人均匀的呼吸声。月光洒在他们安静的睡脸上,仿佛在守护着这份纯真的友谊。
记得有次学校要重新装修旧仓库,在整理仓库时,老师偶然发现了一本年代久远的校园日志,里面记载着一些几十年前学校举办活动藏起来的“宝物”线索,据说这些“宝物”是当年的学生自制的纪念徽章,集齐一套能兑换神秘奖品。这个消息在校园里传开后,夏涵一下子来了兴致,拉着凌冬和季枫非要去寻宝。
凌冬双手插兜,淡淡地说:“就凭这些模糊不清的线索,能找到才怪。”可身体却很诚实,默默跟在夏涵身后。季枫则是兴奋得不行,眼睛放光,咋咋呼呼地:“走走走,说不定我们能找到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他们根据线索,第一站来到了学校的老花坛。线索里提到“在四季之花守护的地方,藏着最初的秘密”。夏涵围着花坛转了好几圈,突然眼睛一亮:“四季之花,会不会是指这个花坛春夏秋冬都有不同的花开放,秘密就藏在花坛中心?”说着就准备伸手去扒拉花坛里的泥土。
季枫也不甘示弱,挽起袖子就要帮忙。凌冬无奈地摇摇头,上前制止:“别乱来,把花坛弄乱会被老师骂的。”他仔细观察着花坛周围,发现旁边的一块石头上有奇怪的刻痕,和线索里的符号有些相似。
他顺着符号指示的方向,在花坛边缘的缝隙里找到了第一个徽章。夏涵兴奋得跳起来,差点没抱住凌冬:“凌冬,你也太厉害了!就知道你靠谱!”凌冬脸微微一红,别过头去:“只是运气好。”
下一个线索指向了学校的图书馆。上面写着“在知识的海洋里,寻找那本被遗忘的书,答案在它的第37页”。三人来到图书馆,看着满书架的书,夏涵傻眼了:“这要找到什么时候啊?”
季枫倒是不慌不忙,他灵机一动:“既然是被遗忘的书,肯定很少有人借,我们找年代久的、落灰多的书看看。”三人分工合作,在图书馆的角落翻找起来。
找了半天,夏涵突然大喊:“我找到了!”她兴奋地翻开第37页,里面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下一个徽章的位置——体育馆的篮球架下。
他们赶到体育馆,在篮球架下一顿好找,却一无所获。夏涵有些气馁:“是不是线索错了呀?”凌冬没有放弃,他仔细观察着篮球架,发现底部有个小小的暗格,打开一看,徽章就在里面。
当他们终于集齐一套徽章,去兑换奖品时,才发现所谓的神秘奖品,竟然是老校长亲手制作的校园纪念相册,里面记录着学校多年来的点点滴滴。虽然不是什么昂贵的宝物,但三人捧着相册,看着里面那些充满年代感的照片,都觉得这次寻宝之旅格外珍贵。
夏涵笑着说:“没想到我们还能和几十年前的学长学姐们来一场跨时空的互动,这可比什么金银财宝都有意思!”凌冬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确实,挺有趣的。”季枫则是一把搂住两人的肩膀:“以后我们还要一起找更多好玩的!”
夏涵突然灵机一动:“不如我们也留些东西在这个学校里吧!多年后再来看,肯定很有意思!”
听到夏涵的提议,季枫瞬间来了兴致,兴奋地一拍大腿:“这主意太棒啦!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给未来的自己留个惊喜,说不定到时候我们都成了了不起的大人,再回来看,肯定特别感慨!”
凌冬双手抱胸,嘴角微微上扬,轻轻点了点头:“确实挺有意思,不过留什么东西可得好好想想。”
夏涵歪着头,眼睛一转:“要不我们写封信,把现在的梦想、对未来的期待都写下来,再放些有纪念意义的小物件。”说着,她翻出自己的宝贝盒子,里面有她和凌冬、季枫一起做手工剩下的彩色珠子、还有一张三人第一次一起出游的照片。
季枫也来了劲儿,从书包里翻出一个破旧的篮球钥匙扣,那是他第一次参加篮球友谊赛时夏涵送给他的:“这个钥匙扣陪着我经历了好多场比赛,看到它就想起我一起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日子。”
凌冬沉默片刻,从书本里拿出一张三人的合照,那是在学校运动会上,他们一起参加比赛夺冠后拍的,照片里的他们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三人找了个精致的铁盒子,把这些东西小心翼翼地放进去,还在信里写下了对未来的憧憬。
“希望我们的友情永远不变,不管未来相隔多远,都能像现在一样无话不谈。”
“我要成为职业篮球运动员,带着你们的祝福在赛场上发光发热。”
“愿我们都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再次相聚时,还是最初的模样。”
趁着大课间,他们偷偷来到学校的老树下,夏涵拿着小铲子,认真地在树根旁挖了个坑,凌冬和季枫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像是在守护什么重要的宝藏。放好盒子后,他们又仔细地把土填回去,还在上面压了一块形状奇特的石头做标记。
完成后,三人站在树下,望着那片土地,仿佛看到了多年后的自己。夏涵笑着说:“等以后我们再回来,看到这些,肯定会想起今天的我们。”季枫:“那肯定,以后等我们长大了,再一起打开这个宝藏!”凌冬看着他们,眼中满是温柔:“好,一言为定。”
他们本以为,三个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到他们长大成人,直到初二那年。
那天天气好得不像话,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地细碎的光影。夏涵和往常一样趴在课桌上睡觉,脑袋枕在胳膊上,马尾辫歪在一边,睡得正香。班长看见后还有些疑惑,走过去轻轻拍了下她肩问:“阿沝,你咋还睡呢?凌冬今天不是转学嘛,你不送送他?”
夏涵一脸懵,皱眉问:“转学?什么转学?”
班长:“唉?你不知道吗,你不是和他玩得最好吗,他……”
还没等她话说完,夏涵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冲出教室,并转头和班长喊:“班长!帮我请下假!”
夏涵怎么也想不通,凌冬怎么能如此决然地抛下他们。心中那股执拗驱使着她,跑遍了每一处他们曾一同留下回忆的地方。
炽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汗水顺着她的脸颊不停地滑落,浸湿了衣衫,可她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哪怕跑得气喘吁吁,几乎快要窒息。每路过一处熟悉的地方,那些过往的画面就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浮现:在公园的长椅上,她曾不小心把冰淇淋蹭到了鼻子上,凌冬看到后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帮自己擦去;图书馆的角落,他们为了漫画里的某个情节争论不休,管理员走过来“嘘”了好几声,他们才压低声音,却依旧满脸兴奋;学校的天台,他们一起在日落时分对着远方大喊自己的梦想,声音在空旷的天际回荡。
然而,此刻,这些地方都只剩下夏涵孤独的身影。太阳渐渐降落,夏涵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了从前他们最喜欢去的小树林。
她缓缓坐到了曾经凌冬亲手做好的秋千上,轻轻晃荡着。秋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晃着晃着,那些与凌冬相处的美好画面如潮水般在她脑海中不断涌现,悲伤瞬间将她彻底淹没,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在寂静的树林里回荡,她哭得肝肠寸断,几乎喘不上气。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夏涵心中猛地一震,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希望,她下意识地以为是凌冬回来了。她迅速转过头,满心的期待却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瞬间破碎。原来是季枫,他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显然也是一路匆忙赶来。夏涵苦笑着,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哈,他都走了,我居然还幻想着刚才的脚步声是他。”
季枫看着夏涵哭红肿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他轻轻地走到秋千旁,声音低沉而温柔:“他也没和我说要走的事,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把我们抛下了。”见夏涵没有回应,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觉得他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说不定哪天,他就突然回来了。”
季枫转过头看向夏涵,只见她双手紧紧捂住脸,哭得浑身颤抖。他心疼地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抚上夏涵的头,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安慰道:“没事,还有我呢。”夏涵听了这话,哭得更凶了,泪水止不住地从指缝间涌出,她想起过去每次自己遇到困难,都是季枫和凌冬陪在身边,如今却只剩季枫。
从那天以后,夏涵再也没有见过凌冬。她的心中充满了怨恨与不甘,试图拼命忘记他,仿佛这样就能抚平心中的伤痛。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树林里的秋千上都长出了嫩绿的小草,见证着时光的流逝。季枫看着夏涵故作坚强的模样,心中满是心疼,却也不敢多问,两人就这样默契地选择不再提起凌冬,仿佛他从未在他们的生命中出现过。
中考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夏涵和季枫相互鼓励,一起努力备考。每天放学后,他们都会留在教室里,攻克一道道难题,互相检查背诵的知识点。遇到难题时,季枫总是会耐心地给夏涵讲解,夏涵也会帮季枫整理笔记。终于,中考结束,成绩公布的那一天,他们俩都考上了同一所高中。这个消息让他们既兴奋又感慨。
当晚,他们背着家长偷偷买了酒,来到了那条熟悉的街道。昏黄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们一边喝着酒,一边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那些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那些为梦想拼搏的日子。喝着喝着,他们的情绪愈发激动,时而抱头痛哭,为失去的友情和逝去的时光而难过;时而举杯欢笑,为彼此的陪伴和即将到来的高中生活而感到欣慰。
在这个微醺的夜晚,他们聊了很多很多,从儿时的趣事到未来的憧憬,可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及那个人的名字,仿佛那是一个不能触碰的禁忌,深埋在他们心底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