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只缘妖雾又重来

“人声鼎沸”

这样平常的场景对站在路中的华澈来说如同数口洪钟同时被敲响。上一秒他因为濒死的意志全身感官都放大，这些声音对他来说差点再杀死他一次了。

“我...重生了？”熟读当下各种娱乐内容，华澈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发生了什么。不久前，他为了寻一个好去处搬家可以说差点把这个城市所有小巷考察个遍，所以他才会在巷子里遇见那团雾气......

算了，华澈用力甩甩还不清醒的头脑，既然自己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当务之急是自己先准备好面对的末世来临的准备。

“啊！！！”

华澈蹲在巷口便利店屋檐下，指尖摩挲着塑封袋里最后三张黄符。玻璃门映出他挂着黑眼圈的脸，收银台后的大妈第三次偷瞄这个蹭屋檐的怪人——他已经在雨里摆弄了半小时打火机。

大妈心里犯嘀咕，自己表情就差亲自动手把他赶出去了，年轻人不是好面子吗？怎么这小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奇怪了？这都一个月过去了，难道那只是我的梦？谁会大街上做白日梦吗？”

预期中的诡异并没有降临，这段时间他把所以财产都花了，还把自己的征信也献祭了，如果只是自己的梦...

想到这里华澈硬了，拳头硬了，自己的人生可能要被这个白日梦给毁了。

“阿姨，来包朱砂。“他突然转身，吓得大妈碰翻了招财猫。

“红蜡烛倒是有...“

“那就红蜡烛加半斤粗盐。“华澈摸出皱巴巴的钞票拍在柜台，眼角瞥见玻璃门外飘过一缕灰雾，“再搭个塑料袋，装过期的也行。“

这是诡异没降临的第七天，他几乎掏空积蓄置办这些零碎物件。三天前在城隍庙后巷堵住醉醺醺的老道时，对方还当他是疯子。

“三清铃二十万，五帝钱十万。“老道倚着褪色的八卦幡，酒糟鼻泛着油光，“看小哥印堂发黑，买套全家福套餐打八折。“

华澈默默掏出剪报，1998年云江日报社会版标题赫然在目：《青云观道长协助警方破获连环失踪案》。照片里仙风道骨的老道，和眼前抠着脚趾的醉汉逐渐重叠。

“三百块，换您画五张镇煞符。“他晃了晃塑料袋里的烧鸡，“外加陈记卤味。“

老道浑浊的眼睛突然清明如镜，油乎乎的右手闪电般扣住他腕脉：“小子，你身上有股子棺材板味儿。“

后来华澈右臂多了三道淤青，换来五张褪色符纸和半罐朱砂粉。老道啃着鸡腿含混警告：“遇着吃香火的，撒朱砂。遇着啃骨头的，贴黄符。要是见着影子会自己喘气的...“他打了个酒嗝，“赶紧跑。“

啪嗒！

积水泛起不自然的涟漪，华澈猛地攥紧蜡烛。暗红蜡油滴在第七块松动的地砖上，正是前世他被诡异袭击的位置。

“真来了？！“

灰雾从地缝渗出后，他反而松了肩膀。比起记忆中遮天蔽日的妖雾，眼前这团稀薄得像个劣质烟圈。难道是因为他心里一直暗示让自己把它想太夸张了？

来不及想太多，已经确认了确实存在但自己可不能又死在这里了。

“开饭了。“他旋开保温杯，混着朱砂的雄黄酒泼向雾核。

灰雾发出类似湿柴爆裂的噼啪声，瞬间凝成三米高的利爪。华澈不退反进，踩和雨水混合在一起的雄黄酒甩出黄符。符纸在触到雾气的刹那自燃，青焰中竟浮现出老道画符时哼的小调：“七月半，鬼门开...“

雾爪僵直了半秒，足够他滚到配电箱后。钢铁外壳上还留着五道弧形凹痕——前世这里嵌着他的半截指骨。华澈突然笑出声，原来夺命杀招不过是雾妖进食的本能动作。

“翻来覆去就会这三板斧？“他故意露出左肩空档，果然有雾刃破空袭来。染着朱砂的匕首顺势刺入雾团，却像捅进一团粘稠的沥青。

他已经完全明白这团雾气的能力了，除了能凝聚成任何形状就只剩雾气带着腐蚀性了。

剧痛从掌心蔓延到肘部时，华澈才惊觉匕首早已腐蚀殆尽。灰雾顺着伤口钻入血管，前世被吞噬的恐惧突然再次袭来——此刻他竟能清晰感知到雾气在模仿自己的神经脉络。

“我的人生全被你毁了！“

他盯着逐渐雾化的右手傻笑起来，那些灰色颗粒排列组合的方式，像极了重生时缠绕自己的黑烟。当雾妖再次凝成巨蟒扑来时，他鬼使神差地伸出半透明的手掌。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清冽的女声伴着破空声袭来，华澈本能缩颈。青铜罗盘擦着发梢钉入雾蟒，竟将流动的雾气冻成冰雕。五道黑影从不同方位包抄而来，为首的高马尾女人反握唐刀，刀柄铜铃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特别事务监管科。“女人亮出证件，月光掠过“异常现象管控办公室“的钢印，“市民请退后。“

华澈乖巧举起双手后退，背在身后的右手却悄悄收拢着逸散的雾气。上一世有这个组织存在吗？华澈心里犯嘀咕。他瞥见女人后腰别的玉牌，上面的饕餮纹和雾妖记忆中的青铜鼎自己在查找资料时看见过。

巷子内，五人呈包围态势围住刚刚灰雾的位置，但奇怪的是此时那里已经没有任何异常，雨点渐渐落下仿佛成一座座将每个人困在原地。

“奇怪？”领头的女子看着刚刚反应剧烈的罗盘犯嘀咕。

顺着指针的方向望去，刚刚救下的男人正背着双手不断打量自己，回头后尤其盯着自己的脸看。

“咳！”

华澈回过神连忙摆手解释道：“抱歉抱歉，我是脸盲，只是想尽力记住救命恩人的样子。”

自从重生后，在他的眼中每个人脸都变成了无脸男的样子。那天的路上，熙熙攘攘的路人在他眼中如同百鬼夜行一般，他已经分不清任何人了，照镜子成为唯一让自己不会忘记人的五官的办法。

“嗯？”女子看见华澈露出的右手提刀就砍下去。

华澈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再次将手臂化作雾气呈托举状。唐刀的刀背气势凶猛，但实际落下却没有太多威力。

“你和这个妖孽...合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