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晶棺椁中的红甲女子睁开双眼时,整个幽冥深渊都在震颤。江寒看到她的瞳孔是竖立的龙睛,金红纹路从眼角蔓延至耳后,与青铜戒上的火焰图腾完全吻合。攀附在岩壁上的幽冥鬼手突然僵直,化作黑灰簌簌坠落。
“三百年了……“女子的声音带着金石相击的嗡鸣,穿透赤晶棺的封印竟震得江寒耳鼻渗血,“江家血脉竟衰微至此?“
棺盖轰然炸裂,九条玄铁锁链寸寸崩断。女子踏空而起,足尖点在深渊涌出的黑雾上,每一步都绽开血色莲纹。当她逼近到三丈之内时,江寒胸前的龙纹突然灼热发亮,古戒迸发的紫焰在两人之间织成光网。
“太虚龙纹?“女子止步,指尖抚过自己眉心血痣,“原来是他选中的容器。“
深渊底部传来闷雷般的咆哮,被震散的幽冥鬼手重新凝聚成三头巨魔。女子冷哼抬手,江寒手中的青铜戒突然不受控制地飞射而出,在她掌心化作三尺青锋。剑身腾起紫焰龙影,斩出的剑气竟在虚空撕开燃烧的裂痕。
“看好了,这才是太虚古焰的用法。“女子声音未落,剑气已贯穿三头巨魔。被斩灭的魔物没有消散,反而化作万千火星,将整个深渊照得如同白昼。火星落地生根,竟开出片片赤晶莲,将翻涌的黑雾死死压回地缝。
江寒突然头痛欲裂,陌生的记忆碎片在识海翻腾:三百年前的同一个月夜,同样的赤晶莲开遍战场,红甲女子持剑立于尸山血海之上,剑锋所指处星坠月沉……
“龙魂契约需要血祭。“女子突然掐住江寒咽喉,将他按在赤晶棺上,“放心,江无涯的后人不会轻易死去。“她指尖划过江寒胸膛,龙纹顿时活了过来,顺着血脉游向心脏。
剧痛让江寒眼前发黑。在意识即将消散时,他看到女子将自己的血珠滴入龙纹,原本暗金的纹路突然泛起青铜光泽。深渊中响起古老的龙语吟唱,那些赤晶莲纷纷倒卷,化作流光注入江寒体内。
“现在,你才是真正的镇魔使。“女子身影开始透明,“记住,七星归位之日,便是太虚殿倾覆之时……“
......
青阳城方向突然爆发的龙吟,让正在与大长老对峙的江灵剑势微滞。就这瞬息破绽,大长老袖中七星梭已刺向她咽喉。
“叮——“
剑锋被凭空出现的青铜戒架住。江寒周身缠绕着赤晶流光,脚踏之处黑石成灰。大长老瞳孔骤缩:“你进了幽冥渊?“
“二叔似乎忘了,三百年前江家因何被贬至此。“江灵剑尖亮起龙纹,与江寒胸前的印记共鸣,“镇守幽冥裂隙的从来不是罪人,而是太虚殿掩埋真相的棋子。“
七星梭突然调转方向,刺入大长老自己丹田。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到心口钻出的玄铁锁链——正是昨夜刺客使用的囚龙链。虚空裂开缝隙,白袍人踏步而出,面具已然完整。
“废物。“白袍人声音冰冷,锁链绞碎大长老心脏的瞬间,江寒看清他脖颈处的七星刺青竟少了一颗星辰。
江灵突然掷出玉佩,北斗星光化作牢笼困住白袍人。她拽住江寒疾退:“走!去江家祖祠!“
两人撞进祖祠的刹那,供奉着江无涯灵位的青铜鼎突然倾倒。鼎中香灰飞扬,在空中凝成星图。江灵割破手掌将血洒在星图上,第七颗隐星的位置赫然对应着灵牌后的暗格。
暗格中躺着半卷焦黑的《太虚星典》,江寒触碰的瞬间,书页化作流光没入眉心。无数星象轨迹在识海展开,最终汇聚成七个光点——正是三百年前坠落的青铜戒碎片方位。
“天枢在青阳,天璇落北冥……“江灵抚摸着暗格中的刻痕,“原来先祖早就算到今日之劫。“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祖祠外传来地裂之声。江寒透过窗棂看到,青阳城中央广场塌陷成深渊,无数幽冥鬼手正攀爬而出。更可怕的是,那些被鬼手触碰的百姓,瞳孔都泛起了与白袍人相同的银光。
“七星噬魂阵。“江灵脸色煞白,“他们要用全城生灵血祭,重开幽冥通道!“
江寒胸前的龙纹突然灼热,古戒自行飞向深渊上空。七道紫焰龙影从戒面冲出,在虚空结成北斗阵图。被龙影扫过的百姓纷纷倒地,额间浮现金色龙鳞印记。
“用星典催动龙魂!“炎老的声音突然响起,“让太虚古焰借北斗之力!“
江寒闭目凝神,识海中的星图与空中的阵图逐渐重合。当他睁开眼时,眸中已映出浩瀚星河。抬手间,七道龙影化作燃烧的星矢,拖着紫色尾焰坠向深渊。
地动山摇的爆炸中,幽冥鬼手发出凄厉哀嚎。然而烟尘散尽时,江寒看到白袍人悬立虚空,手中托着的青铜罗盘正将龙焰之力源源不断吸入其中。罗盘中央,第七颗星辰开始发光。
“多谢馈赠。“白袍人掀开面具,露出与大长老七分相似的面容,“没有完整的北斗龙魂,这浑天仪还真难启动。“
江灵突然闷哼跪地,她脖颈处的龙鳞印记正在渗血。江寒这才发现,城中所有被种下龙鳞印记的百姓,都开始向浑天仪输送金色光流。
“你以为龙魂契约只是馈赠?“白袍人抬手虚握,江寒胸前的龙纹突然反噬,“它是最好用的祭品枷锁啊……“
剧痛席卷全身时,江寒恍惚看到赤晶棺中女子在冷笑。深渊最深处,被斩灭的三头巨魔正在重组,每个头颅的瞳孔都映着北斗七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