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5. 绑架花瓶难道就不犯法吗

本章为危机推进段，构建主角卷入外部系统第一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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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黑暗里醒来，苏梨感觉，自己的头好像被硬生生剖作了两半：

一半坚硬冰凉；一半突突火热。

她的脸硌在湿滑的地面上，已然麻木；而另一边的太阳穴却痛得突突炸跳。

喉头又酸又涩，她倒像一口气连生吞过几个刀片。连舌尖也腥甜地沾着血味……

她眼皮好沉……

“嗯……这是……”

倒在地上，苏梨小声呢喃。

“诶，醒了？”

陌生的男人嗓音向她直接扑过来：

“……啧。还真特么难办啊……”

瞬间，苏梨的后脑勺突突钝痛。她彻底回想起刚刚——

——“苏梨，苏小姐是吧？”

“咔”，游泳馆里瞬间关灯，伸手不见五指。苏梨本能地从躺椅上弹起，下意识后退半步。

突然，蛮力把她推倒在地。她刚要喊，两只手骤然就扼住了她的咽喉。

下一秒，她就被说一不二地硬摁进了泳池——

“——别过来！”

从地面上，苏梨弹身而起。她身上冷得直发抖，此时却不知从哪里又争来一份力气。

强撑住身体，苏梨在泳池地面上连连后退，一直撞上墙壁，再无退路。

仅穿着水手服的泳衣，她的手肘硬撞上什么硬角。

泳池杂物柜被她逃命的惯性狠撞开来，柜子里的东西雨泻而下。苏梨的手肘却像感觉不到痛。

就近，她迅速抢出一只平日里刷泳池用的钢刷。苏梨将刷子凶猛的钢丝竖在胸口——

直到，她的视线再度清晰起来：

就在她眼前，身罩宽大火红色潮牌卫衣的男人睥睨着她，斜斜挺胯站着。他说唱风格的打扮，右手两枚粗厚的金戒指，握着一根……拽在地上的金属棒球棒。

——球棒上布满击打的凹痕。

不自主地，苏梨的眼泪夺眶而出。

“哎呀。看来，你误会了……刚才沉你塘的，可不是我。”

边说，男人边一脸“这可麻烦大了”的不耐烦样子。

误会？

苏梨咬紧牙关。她的背直直地贴住墙壁。

眼看着，说唱男把明显沉重的球棒抡到肩上。转身，他竟悠游地走向不远处的另一排储物柜，把苏梨彻底晾在了身后。

这奇怪的陌生男人，居然……就这么走掉了？

不管怎样，苏梨这才稍稍松出一口气，她迅速地环视四周：

视线所及，她的运动包和卡包，都被甩到了几米开外。地上到处是水。俞赫留给她的大保温桶和芋圆更洒了一地。

而在她脚边，泳池的躺椅更被撞得歪七扭八。斑斑点点的血迹淋漓其间。

苏梨暗自大吃一惊：

明显，这里有人激烈地打斗过。

可是——自己……自己刚才很快就失去意识了啊！

“哎，你有没有绷带之类……？”

惊诧中，苏梨的身体一缩。年轻男人的放肆嗓音乍然切进来，把她的思路打断。

从沿墙一整排的储物柜后，这说唱男探出半边红色卫衣的身子。

显然，他刚刚去找绷带，但一无所获。

苏梨这才注意到：男人的袖口卷起。他左臂古铜色的皮肤上，明晃晃地一道扎眼的口子。血浓郁地从他的小臂上滴落下来。

“……你……是谁？”

谨慎地，苏梨仔细斟酌着，终于开口。

“我先讲好：刚才按你进水的人，真不是我。”

连头也懒得回，说唱男随口含混不清地应付：

“行吧行吧，我也不想惹你。今晚这事真不是我干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

苏梨冷静地回答。

眼前这个说唱男的手臂上，除去爽快见血的伤口之外，皮肤全然干净，没有丝毫抓痕。

而苏梨自己的十根手指甲，此时根根劈开，溢出钝痛和石榴般的血珠。指甲缝里，更填满了她搏命反抗时抓下的皮肉——

忍不住，苏梨甩了甩自己的两只手，胃里翻江倒海。

而说唱男根本不拿她当回事，脸上只露出一点点惊讶的意味。

故意拉长嗓音，说唱男似夸功又似教训，对苏梨再度懒懒开口：

“那，你知道是我——”

——“你怎么会，知道有人袭击我？”

不管不顾，苏梨强硬插口。

说唱男的话刚出嘴一半，就被苏梨直接打断，请回了家门。

这次，说唱男不禁停下了动作。他两眼不可思议，瞪看着柔弱坐在地上、仍手握钢丝刷防身的苏梨。

他的嘴巴开始滑稽变型，从刚才满不在乎的戏弄笑容，蜕变成惊人饱满的大写的“O”。

与此同时，苏梨的眼中却杀出夺目的凶光：

“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在哪儿？你——到底是谁？”

“诶，哎？哎呀……”

说唱男当即别开脸，像被苏梨的质问烫到。他装模作样地在柜子里继续翻找，嘴里却还不忘逞强：

“话说回来，你不该先谢我的吗？要不是我英雄救美，你今晚就要被绑了，懂吗，小丫头？”

说唱男的语气得意不已。但苏梨只觉得对方轻浮又讨嫌，此时只回应以默不作声。

尽管头痛欲裂，苏梨的脑海里却思路活跃。她暗自掂量：

她确实既没钱也没背景。她没有仇家，也没碰过什么贷款、情感和复杂的社会关系。

是不是，有人把她认错——？

不对。

明明，对方目标明确，动手之前，还先确认过她苏梨的大名。

——确认身份、背后突袭、双手扼喉，再反复沉塘。

不为钱，不图色。只针对她，且手法专业。

“绑架”……？

她与说唱男从未见过。可男人一开口，就已咬定今晚是一场绑架。

——可她，有被绑的价值吗？

有绑，也总得有赎啊。

随着思路慢慢清晰，漫不经心般，苏梨从眼皮下偷偷地冷瞟：

此时，这说唱男似乎终于找到了一条干净的旧毛巾。

像个野蛮人一样，男人把毛巾徒手撕开，又借牙咬住，龇牙咧嘴地把手臂上的伤口草草包扎。

包扎完，至少已不再四处滴血，这位追赶潮流的男人居然拿起漂白剂，家政般开始打扫起泳池来。

苏梨顿悟：

显然，不管这位说唱男是谁，他都丝毫不想让苏梨今晚所遭遇的一切见光。

悄悄地，苏梨放自己撑住泳池边的地面，悄悄匍匐前进。

“你究竟是谁？”

苏梨仍坐在地上。她冷冷地注视着说唱男正在专注地湮没去地上的血斑。

“——你不立即告诉我的话，”

苏梨加大音量。

“我这就报警了！”

趁刚才短短匍匐的功夫，苏梨已不声不响地拿回自己的手机，并把报警的短信悄然编辑好。

现在，只需她轻巧地发送——

“——哎！别啊！”

眼前的男人终于不耐烦地弹起。他把手中的漂白剂往墙边暴怒一丢。

“你这个女人还真特么难搞……就不能放我一马？我可是来救你的！”

说唱男暴躁地怒吼。说着，他右手直接抄起金属球棒。

而苏梨攥紧自己的手机岿然不动。

球棒直掠到苏梨的眼前——突然——

说唱男像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要紧，动作霎时急停住了。

“——靠！”

男人怒骂一声，将球棒摔到一边。他狠狠一拳暴砸上储物柜的门。但苏梨冷静地盯着他，一动不动。

兀自讪讪收手，说唱男赶紧假装刚才根本无事发生，讨好般开口：

“……祖奶奶。你是我祖奶奶。你厉害，行了吧？……你放下手机。咱们，都好商量。你看……？”

尽管说唱男的态度一百八十度急转，但苏梨仍全不为他所动。她拇指悬在短信上，平静等待着男人自己主动交代。

无奈，说唱男只好蹲下来，挠了挠脑后：

“这样吧。我嘛……你可以叫我凯。”

凯？

这肯定不是真名咯。

“你怎么会知道，有人今晚要绑架我？”

此时与自称“凯”的男人完全平视，苏梨进一步胁迫，不依不饶。

“这个嘛……”

忍不住，凯抓耳挠腮：

“……我其实……跟着你有段时间了……哎别，别报警！我不是变态跟踪狂！我——”

眼看着眼前的男人被自己摆布得满脸通红、无计可施，苏梨当真觉得又解气、又痛快。

“我其实……是被派来，特别跟踪保护你的。”

——被派来？

苏梨震惊。

“谁派你来的？”

张口，苏梨就抢先抓住了凯试图含混掉的重点。

尽管心底讶异不已，但苏梨仍维持住不动声色。

慢慢，她已经逐渐掌握住了这整件事情的底线：

她料定眼前的这个男人，绝无可能容许她报警。

而且，更让苏梨倍觉有趣，在她和这个陌生的凯之间，似乎愈加清晰，横亘出一道明确的上下级界限。

不知受何等金科玉律的约束，这道隐形的界限，让凯绝不敢越出雷池一步，对她构成任何实质上的冒犯与威胁。

此时，苏梨早已完全放松开身体，游刃有余地：

“谁派你来的？”

语气加重，苏梨加紧催促。

出乎苏梨的预料，这次，凯却拿定了主意：

“……你报警吧。就说今晚我来偷钱，被你撞上了，不行吗？靠。”

说实话，苏梨真想立刻把警报了。

但，她转念一想：

就算，她此时把这个“凯”送进派出所，以后，还会有人再来“绑架”她吗？

那水中挣扎的窒息感——

——说来说去，她到底招惹上什么是非了？

莫非——

内心自嘲般地干笑着，但苏梨想来想去，刨去一切的不可能，那就只剩下唯一的一个新变量了。

无论如何，苏梨决定放手，干脆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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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敌人，她也不是猎物。下一章，她主动打了第一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