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文鸯:陛下这招,真是损完了。

文鸯神色一惊,问曰:

“陛下要杀贾南风?”

司马衷眼神坚毅,没有丝毫犹豫,说道:

“杨党覆灭,贾党接棒。”

“朝中虽有诸位爱卿支撑,但终究是杯水车薪。”

“朕欲掌大权,贾氏是朕绕不开的绊脚石……”

随后,司马衷身躯一震,说道:

“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酣睡?!”

文鸯闻言,心脏却是也漏跳了几拍。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这短短一句话,却尽显天子之威……”

“如此话语,俶一辈子也难以想象出来呀……”

文鸯的嘴巴因出神,不自觉微张。

等他回过神来,便赶忙合上,尴尬地用手,抹了抹嘴。

“愿闻陛下之策!”

文鸯明白,陛下定有计策,要交代于他,便是将头凑近了些。

一番言语后,司马衷拍拍文鸯的肩膀,问道:

“明白了吗?”

“喏!”

文鸯重重点头。

随后,便告辞,大步出门去了。

踏出太极殿时,秋风拂过他苍劲的面容。

“陛下之计,竟是一招比一招狠了!”

“俶随先父征战多年。”

“在战场上,自然也使过不少毒计。”

“不过,陛下这个,却当真是损完了,坏透了……”

文鸯尴尬笑笑。

“不过,都说‘无毒不丈夫’‘兵不厌诈’!”

“朝堂如战场……”

“切不可有丝毫手软之意。此乃先父告诫俶的道理……!”

如此想着,文鸯心头更是坚定了许多。

秋风阵阵,吹起他的衣摆,让他感受到一丝寒意。

文鸯裹紧了披袍,加快了脚步,往那金墉城走去。

……

金墉城在洛阳城的西北角。

此处人烟稀少,尽显落寞,就连月亮,似乎看起来也比太极殿外的孤单不少。

远远的,文鸯便听到一阵哭喊。

“族兄!阿南还以为,这辈子,就要在这金墉城一个人,孤苦伶仃,孤独终老,看不到你和阿娘了……”

“呜呜呜……”

“唉!”一个中年男子的叹息。

“你以为族兄想来看你吗?”

“要不是叔母来我屋里,啼哭不止,告我一定要来看看你。”

“为兄不忍心叔母伤怀,今晚才趁着无人注意,来此一趟!”

“否则,定让你一人在此,受冷落之苦!”

贾模怒其不争,愤愤说道。

“族兄……阿南好委屈……”

贾南风自然心知自己理亏,但又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

她骄横惯了,就算是死到临头,嘴也是硬的。

“委屈甚么?!”

听到贾南风还在卖惨装可怜,贾模当即有些恼怒。

“为兄为什么不愿意来看你,你难道心中没有数?”

贾模的言语之中,已经尽是不耐烦和嫌恶。

见贾模将责任,都怪在自己头上。

贾南风心头不服气。

她转了下眼珠子,随后轻声说。

“族兄,族兄……你过来,你过来,你先听我说。”

贾南风抹了抹鼻涕和眼泪,悄声说道。

“你难道不觉得,陛下今日,有所反常?”

“还记得,阿南曾经与族兄讨论过,董猛之死,和汝南王离京,都和陛下有所关系吗?”

“今日我见陛下之神色,竟是与以往,大不相同。”

“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清醒和从容。”

“族兄难道没有发觉?”

贾模摸着下巴,细细一想,倒真觉得贾南风之言,不无道理。

“似乎确实如此。”

“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

贾南风压低声音说:

“我怀疑,陛下的痴病,有所好转了!”

“坊间有传言,少年早愚,而年岁稍长,便逐渐清醒明智。此类例子,并不少有!”

“换做以前的陛下,又怎会不听我的号令?”

贾模沉吟片刻,却只是说道:

“你的猜想,虽然不无可能。”

“可,那又如何?”

“痴天子是天子,不痴的天子也是天子。”

“你如果不找太医寻欢,又怎会沦落至此?”

贾南风却是摇了摇头,话语笃定地说道:

“痴天子如豚,只知吃喝,一举一动犹受保护。”

“不痴的天子,则如彘,群居而动。”

“如果天子不痴,便可能和与宗室联合起来,试图扳倒我们贾家!”

“我观今天天子的表现,便已经看出了一二。”

“天子,这是要对我们下手了!”

贾模听了,额头当即便冒出点点亮光,那是他细密的冷汗。

“……我贾家,乃是功臣之后。”

“武帝尚且礼让我们三分,这小儿,却是要作甚?”

贾模眉头紧锁,川字纹犹如刀刻。

贾南风言语幽幽:

“族兄不见,朝堂之上,楚王、东安郡王一唱一和乎?”

“就连那傅咸,八成也被他们收买了去!”

“咱们贾氏,恐怕要步入弘农杨氏的后尘了!”

贾模这才惊觉,贾南风所言,的确不是空穴来风!

便急急问道:

“若当真如此,这该如何是好呐……?”

“眼下,只有寻心腹前来,寻机会,以图谋大事!”

文鸯听到这,心中不免一笑。

“果然,此等心思,也逃不过陛下的眼睛!”

“陛下方才就嘱托我。”

“此番废后,贾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于是要我寻一时机,挑唆贾氏矫诏,起兵攻打宗室。”

“随后,我再跳出来,称贾氏矫诏,意图谋反!如此,便将贾氏一网打尽!”

“陛下之思虑,当真如有神助……”

想罢,文鸯看看眼前两个人。

一个人在墙内,探出半个头,踮着脚,脚下估计踩着两张椅子。

另一人,则攀着土墙边缘,脚底下还踩着半截倒塌的墙跟。

两人如出墙之红杏,滑稽而喜感。

于是,文鸯清了清嗓子。

突然从贾模背后出现,阴沉地说道:

“你二人在此墙角,密谋些甚么呢?”

“不怕我将此告知陛下?”

贾模吓了一跳。

当即便跌坐地上,连冠帽也扶不住,一起跌落于土墙的缝隙中。

随后,认出乃是文鸯。

便狼狈起身。

有所怨言地说道:

“文将军何时有此恶趣,吓煞贾某了。”

贾南风定睛一看,是文鸯前来。

如同看见了救星一般。

便压低声音急急说:

“将军!将军!”

“将军来得正好!”

“快想个法子,营救本宫出去!”

“本宫若能出这金墉城,将军想要什么,本宫便赏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