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飞这人就是典型的烂仔，案底一堆。话说三岁看一生，奉培翻看他的案底，果不其然除了打架斗殴，小偷小摸，这家伙还因为猥亵罪被抓回来两次。
奉培可不相信这家伙做这样的事只有两次，恐怕还有不知道多少次因为受害者的沉默而侥幸逃脱。
局里请许飞回来“喝茶”，一个油腻腻的小伙子，染着一头金毛，牛仔衣破洞牛仔裤，打着数不清的耳洞，手臂上还绘满了龙虎纹身。真是极尽能事来彰显自己是个不入流的小混混。
奉培嚼着口香糖手里捏着一个文件夹走进来，好似心情不错，还丢了一片口香糖给他。“小子，纹身挺好看啊。”
“那当然。我花了大价钱做的。”许飞嘚瑟着打开口香糖纸也跟着嚼起来。巷子口彭师傅纹身工作室，50一只豹，80一条龙。这手艺跟打印似的，千篇一律，奉培抓过不下十个同款纹身的混子。
“说说吧。为什么在这？”
“我怎么知道？你们请我来的。”许飞靠在椅背上，单脚点地，一摇一摇的。
奉培丢了一张顾晴的照片给他看。“认识这个女人吗？”
许飞拿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挺漂亮的，就是有点老气。这谁啊？”
“飞哥真是浪子多情啊。前女友都不认识了？顾晴，八中那个。”
许飞思考了一下，作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警官，这就是你的错了。这都十几年前的事，谁还记得这么多。她变化也挺大，不过仔细看看眼睛嘴巴还是挺像。”
“承认就好。你知道她..”奉培突然附到许飞耳边，踩住他摇晃的椅脚，突然加大音量。“被人杀了吗？”
许飞吓了一大跳，一不小心把口香糖整个吞了下去。他使劲咳嗽想要把口香糖咳出来，无果，又咽了两口口水。脸色憋的通红。“水！水！”
奉培突然变了脸，一脸正色坐到他对面翻开了文件夹。“没水。你别耍滑头。我们现在正式开始录口供。”
许飞终于反应过来这个警官是在刻意整他。杀人罪可不同他以前那些小偷小摸，他愣是凭着求生本能把口香糖囫囵吞了下去开始辩解。“我可和她十几年没联系。她高中毕业就出国了。和我没关系！”
“急什么。我又没说是你杀的他。”奉培口气轻松，也不急着逼问。好像讨论的不是什么杀人大案。“再看看。认不认识这个女孩。”
这次许飞没有犹疑，马上答出来。“这是顾晴的妹妹小鱼儿。”
“哟。自己前女友认不得。前女友的妹妹倒是认得很快嘛！”即便发生过游戏厅那段往事，那时候顾瑜才九岁，离现在的长相出入比顾晴更大。没理由他可以一眼认出来。
“我最近见过她。”许飞急忙解释，生怕自己又被怀疑。
“哦？详细说说。”
许飞斟酌了一下，他重遇顾瑜，色心又起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但总比被冤枉杀人要好。“我看到她的新闻，知道她重回了顾家。巧了，上回在商场闲逛还看见了她一个人。一眼我就认出了这个小姑娘，越长大越漂亮。我上去跟她打招呼，她也认出我来了，但她看到我就像兔子一样跑了，话都没说上一句。”
这一段顾瑜没有跟他提过，奉培表情更沉了些。根据此人的履历显示，色字头上一把刀。而许飞头上这把刀就从来没放下来过。“不单单只是见了一面这么简单吧？你还做了什么？”
“我真没做什么。”许飞偶遇顾瑜那次以后，当晚做了个春梦。当年小巧可爱的小鱼儿如今出落的越发迷人，让人忍不住魂牵梦萦。他醒来的时候，床单都湿了。按捺不住心中的燥火，许飞爬起来搜索顾瑜的社交网络。
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要找出一个人，方式有千千万万。而社交网络是最快的一种。
“就是这样。我只是给她的微博发了几条私信，说了些带颜色的笑话而已，顺便还解释了一下当年那事我不是存心的，毕竟那时候她还那么小，是她姐指使我去做的。其余的就没了，我根本没有对她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
奉培的拳头捏紧，克制着自己的脾气。这小子是还不知道顾瑜是谁的人。竟敢这样意淫他的女人。
“那她有没有回复你？”
出乎奉培的意料，他说：“有啊。”
奉培拳头一松，为什么顾瑜要隐瞒这件事。“她回了什么？”
“她说让我等着。”许飞喜滋滋的。
这话的含义完全取决于口气，许飞把他理解为一种暧昧的暗示。但它也可以是一种威胁。无论哪一种，着实不像顾瑜会说的。
录完口供奉培给顾瑜去了一个电话。“你在微博上有收到过许飞的私信吗？”
“微博？”顾瑜很诧异。“我没有微博啊。等等..我七年前是有过一个账号的，可是我早就忘了密码了。”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你的社交网络密码？”
“我哥啊..”说完她马上意识到不对。“怎么了？你们在怀疑什么？”
这样一来，动机就完整了呀。
顾瑾对小鱼有超出兄妹的感情，因此为了十几年前的事而对顾晴耿耿于怀。恰好许飞重遇小鱼色心又起，并坦白了当年的事是顾晴看不惯小鱼而指使的。这在很大程度上激起了顾瑾的杀意，再加上还有林国栋这个替罪羊，简直是完美犯罪。
因为许飞的口供，奉培传召了顾瑾来警局问话。
“你认识许飞是谁吗？”
“知道。纠缠我妹妹的流氓。”
“你知道顾瑜的微博账号密码？”
“是。”
“是你接收并回复了许飞的私信？”
“是。”奉培做笔录的笔一停，抬眼看了顾瑾一眼。
他从进来警局就很沉静，所有问题都回答的波澜不惊，给人一种过于冷静的感觉。
“你回复了他什么？”
“我让他给我等着。”
“等着什么？”
“如果不是你把他抓起来。可能他现在已经死了吧。”顾瑾扶了扶眼镜，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奉培盯着他，目光古怪。“那林国栋收到的那封信也是你寄出去的？”
那个网址警方试图去深挖过，想将复活教连根拔起。结果发现那是个空壳网站，就是个新成立，访问量只有个位数，并无任何线下实体组织的网站。
说白了，这是凶手为了诱导林国栋犯罪而专门针对他设置的网站。设计网站的人很了解林国栋的脾气秉性阅读习惯和偏好。以此来保证网站上发的所有内容都能对林国栋起到最大作用。
如此一来寄信的人便成了此案最大的嫌疑人。
顾瑾对于这个问题沉默了。
顾晴家里请的私家侦探只能查到信是在顾瑾工作医院附近的邮筒里寄出。警察能做的还多了一些。
奉培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文件夹，里面是邮筒对面便利店门口的监控资料，清晰的拍到了寄信人的脸。如果顾瑾否认，他就将这些照片拍到他面前质问他。
出乎意料的是，这招没用上，顾瑾先松了口。“是我寄的。”
这就承认了？奉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你明白我问题的意思吗？这么说吧。我们再说清楚一点，你是否怂恿暗示林国栋杀害顾晴。”
顾瑾不自觉舔了下干燥开裂的嘴唇，似乎在挣扎着什么，最后缓缓说了。“是。”
奉培双眼圆睁死死盯着他，试图找出他的破绽。“那动机呢？”
顾瑾突然轻笑了一声。“你不是都猜到了吗？”
奉培的表情逐渐沉了下来。
顾瑾对顾瑜远不只兄妹之情这么简单，这一点早在他们在地牢解救顾瑜时就可见一斑。
奉培这男人老九的，神经大条，那时对此事不觉不妥。现在顾瑜已经是他的女友，再想起来只觉得别扭的慌。
两人以兄妹的名义在一个屋檐下相处这么多年，若说有感情，那必然是双向的。顾瑜对顾瑾也会有这样超出兄妹的感情吗？奉培不敢想。
这事还没有最后定论，顾家就先炸了锅。顾晴母亲情绪受到很大打击，觉得二叔一家太会演戏，自己女儿无辜殒命竟和自家人脱不了关系。坚决称要和顾瑾家断绝所有往来，还要起诉顾瑾。
顾瑾父母急疯了，急于找他大伯澄清。
理智如顾家大伯此时也和自己弟弟说，这件官司结束之前两家先不要联系。
顾瑜为了这事和奉培闹别扭，来警局探视哥哥时和他面对面而过，却假装不识，不愿跟他说一句话。
奉培不吃她这一套，一把拉过她的胳膊拖到一边。“小鱼儿，我是公事公办。你体谅一下。”
顾瑜不会吵架，只能把头撇一边去刻意不看他，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你不能生我的气。”奉培有些霸道的将双手放在她脸颊上，强迫她转过头来。婴儿肥的脸蛋手感极佳，嘴巴被两只大手挤起嘟着，看上去十分好笑。
“为何不可？”她口齿不清的回击道。
奉培左右看了两眼，确认四下无人，才凑到她耳边嬉皮笑脸的说。“因为我是小鱼最喜欢的小培培呀。”
“臭不要脸。”顾瑜破涕为笑。
“不生气啦？小鱼儿笑起来最好看了。”奉培摇头晃脑，故意扮丑逗她开心，全然忘记走廊里还有监控。
正在边吃中饭边看监控的同事小胡看到这个画面，吃惊的口里饭都要喷出来了。呼朋唤友叫大伙都来看。
警局里，大家伙围在一堆看奉大队长没脸没皮的样子，和平时训他们时判若两人。
“这是‘罪证’啊！小胡，赶紧把这段视频拷下来。”
“起码值一顿饭。哈哈哈哈。”
奉培回到办公室，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眼神里带着揶揄，目光中有深意的盯着他笑。
“笑什么笑。”奉队觉得有失尊严，手臂弯轻扼着小胡的脖子。“说，你们在打什么贼主意。”
小胡咯咯的笑，斗着胆子说道。“小培培，大家想让你请吃饭。不然您精彩表演片段可是永留在大家心中。”
奉培看到监控视频心中明白过来，故意黑着脸一个个指过去。“好呀你们。在这阴着我。好。今晚吃饭！小胡回来罚操。”
“不是吧。”办公区里一片欢呼声和一阵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