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营当中,总有那么一个地方。
这里阴森、潮湿,如同地狱当中无人问津的角落。
事实上,这里大部分时候都没人,尤其是在方丹的治下,暂时还没出现士兵需要审问的情况。
不过今天这里出现了一个客人。
约里斯的双手,被倒挂在木架上,原本华丽的上衣被强行扒掉,露出了肥胖的身躯。
而在他面前,方丹双手环抱在胸前,和贝尔蒂埃一起看着这个家伙。
早已被刑讯逼供打的遍体鳞伤的约里斯,此时正喘着粗气,声音如同破风箱一般,但却没有得到士兵们的怜悯。
“嗬...嗬......”
约里斯抬起头,看着方丹。
“现在愿意说了吗?”
方丹冷冷地问道。
“不,我不会说的......”
尽管看上去不是什么好人,但在面对刑讯的时候,约里斯的态度倒是出人意料的坚定。
他什么都不愿意说。
那就不能怪方丹下手了。
“把东西拿来。”
在方丹的命令下,杜布瓦立刻点头,随后走到一旁,立刻抓住绳子,用力向下一拉。
绳子瞬间牵着约里斯的身体,将他吊了起来。
此时,他只有脚尖可以触碰到地面。
身体的其他重量则被压在了手腕上。
“上吧。”
方丹再次下令,几名美洲老兵便走上来,抄起地上的棍棒,开始对着约里斯拳打脚踢。
每一棍落下的时候,约里斯都疼的哇哇大叫。
他的双脚也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躲闪却完全没法避开,只能努力蜷缩着身体。
而士兵也没留手。
完全是把他当英国人来打。
在他们乱揍的同时,杜布瓦也将一块铁板放在炉子上,开始烤了起来。
“当初你也是这样审英国人的?”
贝尔蒂埃皱着眉头,对于这样的场景似乎不太适应。
他毕竟只是参谋。
对于这样的工作完全没有经验。
方丹摇摇头说:“英国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待遇?”
“上帝啊。”
贝尔蒂埃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他不敢想。
要是有一天他落入了方丹手里,估计只要方丹走过来,连问都不用问,贝尔蒂埃就直接全部交代了。
而在拷打进行了一会儿之后,约里斯已经没了继续叫喊的力气,只是像狗一般呜咽着,不时发出啜泣般的叫声。
杜布瓦摇了摇头。
这家伙嘴还挺硬的。
他拿起铁钳,将烧红的铁板夹起,走到了约里斯的面前。
老兵们见到他的动作,也纷纷后退,让开了空间。
见到滚烫的铁板,约里斯也愣了一下。
这么一个东西,只要落到自己身上,别说是烫熟一块皮了,就是活活把他烫死都有可能。
于是,他的嘴唇开始颤抖了起来。
还要继续坚持吗?
约里斯产生了动摇。
但杜布瓦没有。
“你真的不说吗?”杜布瓦对着他问道,“待会儿可就没这么好受了。”
“我和你们天主教徒没什么好说的。”
尽管言辞依旧强硬,但是约里斯的语气里,已经多了一丝恐惧,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动摇。
杜布瓦也将铁板放在了地上。
然后,他拿起钳子,向前捅了一下。
“呲啦——”
在不经意间,约里斯的脚稍微向前了一点,便碰到了滚烫的铁板,旋即发出骇人的尖啸声。
约里斯也一同尖叫了起来。
剧烈的疼痛顺着他的脚尖,传到了他的全身,让他的身体再次大幅颤动了起来,双脚也开始跳动着,连带着他身上的肥肉一起抖动。
而方丹只是静静地看着。
“这样实在是太残忍了,方丹。”贝尔蒂埃有些不忍道,“我们不应该用这样的方法,这样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那我们不看就好了。”
方丹认真地说道。
随后,他回头朝着杜布瓦吩咐了一句。
在得到了杜布瓦的回应之后,方丹才揽着贝尔蒂埃的肩,带着他从刑讯室内走出来。
走出去的瞬间,贝尔蒂埃长舒了一口气。
那里面的浑浊气息,和混杂的尖叫声,都让贝尔蒂埃发自心底地感到不适。
但他又无法反驳。
现在的他,和方丹是一条绳上的蚱蜢。
在良心和利益前,贝尔蒂埃还是选择忍痛放下良心。
但他还是有疑问。
“为什么要这样审讯他?”贝尔蒂埃问道,“我觉得,哪怕他宣传和煽动叛乱,也没那么多可以审讯的东西吧?”
“当然有了。”
方丹则是立刻驳回了贝尔蒂埃的说法。
这位指挥官的想法,还是太幼稚了。
首先,这里的情况是什么?
是拉法耶特侯爵,这样一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亲自来下达的命令。
那很显然,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方丹还顺手掏出了一张传单。
他将传单展开,展示在了贝尔蒂埃的面前。
“约里斯作为一个荷兰人,能够离开荷兰数百里之远,来到法兰西王国的腹地,找到人一起宣传共和思想,您觉得这件事真的没有蹊跷吗?”
这一连串问题,问住了贝尔蒂埃。
对啊。
如果是个法国人,在这里传播共和思想,那还可以理解为是思想有问题,不服从国王陛下的统治。
但一个荷兰人为什么会过来?
“他能越过边境口岸,进入到我们国家,还能无视当地的执法司法系统,甚至还能印刷这样的传单。”
方丹停顿了一下。
“如果他背后真的没有任何势力,那以他这样的能力,在荷兰担任一位实权议员,绝对不是什么大问题。”
“所以,你是说......”
贝尔蒂埃已经不敢接着说了。
这里面触及到的大人物,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方丹也无奈地笑了笑。
他也不敢想。
但问题是,如果方丹没法解决问题,那么拉法耶特侯爵凭什么提拔他?
必须得做到常人做不能做的事,才能掌握常人所不能掌握的权力。
“我得冷静一下。”
贝尔蒂埃捂着脑袋,完全不敢相信这样的事。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刑讯室的帘幕被掀开,杜布瓦立刻走出来,来到方丹的面前。
“长官,问出来了。”
杜布瓦说道。
“他全都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