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只为有朝一日能重返地面

【锈斑苔】

【地脉苔原的主要生产者之一，会释放腐蚀性粘液。如同野兽不会觊觎鲜艳的菌菇那样，没人会想将它送进嘴里。不过，它的粘液也许可以用于魔药炼制。】

【你原以为这种保护，会吓跑所有想要将它吞入腹中的魔物，然而，你还能在附近发现什么...】

魔典浮现出的文字戛然而止。

研究在此处陷入僵持，兴许是原身对魔药学一窍不通的缘故，更多的知识，似乎有意地被它藏匿了起来。

如果没有发现新的线索，它就不会继续显示新的知识。

“可你提示的很明显了。”

魔典在暗示，接下来该寻找活物的踪迹了。

斯莱尔敏锐地察觉到“主要生产者”这一字眼。

这就说明，附近可能存在以锈斑苔为食的魔物。

人类屹立于食物链顶端，食谱几乎涵盖食物链，得到这些信息，意味着自己离发现可能的食物更进了一步。

在迷幻朦胧的光照下，斯莱尔的视野里看不到任何魔物，更远的地方，糊上一层层淡淡的薄雾。

但是，想要追踪活物的踪迹或许并不太难。

在周围一顿寻觅，他终于找到些许线索——

【一种黏膜覆盖在部分苔藓上，朝河流下游方向延申出去，它由某种魔物分泌。如果追寻过去，或许能找到它的踪迹？】

魔典就差直接把知识喂到自己嘴里了。

接着斯莱尔收拾行装，准备向下游进发。

突然，大地发出难以察觉的颤动。几秒钟后，下游深处又传来几声低沉的爆响。

薄雾在气浪的冲击下翻腾涌动，爆炸的余波轻轻地扑在脸上。

望着动静传来的方位与黏膜延申出去的方位重合在一起，他怔在原地。

身为放逐者，且不说不被允许携带除短刀外的任何器具，哪怕是拥有一点魔法天赋的家伙，也绝不可能造成这种程度的爆炸。

所以，爆炸大概率不会来自于放逐者...

“是其它学徒...或者地下城探索者？”

迈着紧迫的步伐，斯莱尔不得不继续前行。

...

沿地下河畔疾行，斯莱尔渐渐接近爆炸源头，一路上，空气中充斥的铁锈味道也变得稀薄起来。

尤其是看到地下河的分支后，这种感觉就变得更加明显了。

分支朝一片石林的深处延伸，内部与外侧的苔原差异鲜明，斯莱尔步入其中，只见一道踉跄的人影正在浅水滩上苦苦挣扎着。

“真是见鬼！”

那人影躁动不安，手里紧紧攥着一瓶药剂，竭力地想要远离脚下的活物，“这配方明明在实验室里收效颇丰的！”

他压低声音，藏身于对方附近的岩石后方。

瞳孔微缩，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人脚下的活物上。

那是一只深褐色、表面覆盖粗糙鳞甲的水蛭模样的东西。

挣扎一阵子后，人影终于摆脱了那生物的纠缠。

斯莱尔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先将这种水蛭的特征录入魔典中：

“水蛭体长约半米，呈黑棕色，表皮覆有类似蛇鳞的鳞甲，好像对河水的腐蚀性具有免疫力？河岸周围暂时没发现它的同类，推测其栖息地可能并非陆地......”

就在他记录到一半时，人影突然从挎包中取出一瓶药剂，念诵咒语后，奋力将药剂扔到河流中心！

轰——！！！

爆炸声震耳欲聋，水花四处飞溅。毕竟距离那边的距离并不太远，他的耳朵被震得不断嗡鸣。

虽然这家伙成功击退了即将来袭的水蛭，但河中的其他水蛭似乎因此被激怒，不断朝河流中心聚集起来，形成一块小小的漩涡。

紧接着，三只狂暴的水蛭猛然从群体中窜出，再度飞跃到人影腿上，由于余波的影响，这家伙居然还狠狠地在岸边摔了个跟头。

这让斯莱尔更加确信自己的笔记是正确的，这些水蛭不会轻易到岸上，除非它们遇到了猎物，就像半只脚探入河水的那个人影一样。

所以，它们并非他所追寻的黏膜的主人，毕竟那条痕迹并未中断于此，而是朝着石林内部继续深入了。

【蚀铁水蛭】

【它们腐蚀抗性来自其体表的鳞甲，不分泌粘液，具有高涨的攻击欲望。烈性魔药对它们不仅几乎无害，甚至还会将其激怒。】

【但相对其它魔物来说，杀死一只个体似乎并不太困难——如果能够破坏鳞甲的话......】

【也许，可以试着扰乱它体内的魔力来尝试。】

【精神+0.5】

斯莱尔并没有太过关注魔典的提示，心里不禁抛出一个疑问：

“怎么不说说这玩意能不能吃？”

人在饥饿时，果然看什么都像是吃的...算了算了，这不是现在的重点。

他摇摇脑袋，将思绪放回人影身上，也注意到这家伙的非同寻常。

其身上被锈水腐蚀的长袍泥泞不堪，上方绣着褪色的埃勒斯国立巫师学院纹章。

“国立巫师学院的学徒...为什么是独自一人？”

斯莱尔不由蹙眉。

按照原身记忆中的大致印象，巫师学徒们，似乎不会在没有导师指导的情况下擅自前往地下城，而且，一般都会与至少两名同伴组队行动。

原因有两点：

第一，学徒的晋升条件与其能够探索的地下城层数息息相关；

第二，奥兰德地下城每一层的生态环境几乎是完全不同，每深入一层，学徒们都会面临全新的环境。

贸然孤身闯入的行为，只有那些自认为命太长的蠢货才会干得出来。

很快那三只水蛭占据优势，已然将眼前的猎物视为难得的美味大餐。

看到那面孔中的绝望神情，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如同外界人不会对放逐者施以怜悯那般，斯莱尔正静静等待着他的死亡，打算将他的装备纳入自己的布袋中。

可随着斯莱尔又细致观察一阵，其脖颈上的‘米’字烙印映入眼帘时，这份念头便又悄然改变。

他既不是蠢货，也并非是普通放逐者那样简单...

斯莱尔的指尖轻轻划过自己的烙印。

为了与将常人与他们这样的‘蛀虫’区分开来，如他们这样的放逐者们，都被刻上了‘十’字形的侵蚀烙印。

在三十日期限内，放逐者们可以前往地下城入口证明自己的价值，也就是说，到了时候，他们必须得接受考核。

而最重要的是，必须让巫师们看到他们仍有重塑的可能性。

若是价值被承认，巫师们会替他们解除这份诅咒，代表归期已至。

前提是，能在地下城存活下来的话...

然而，在放逐者的行列中，还有一种独特的存在，那些来自于凌驾所有巫师学院之上的，大名鼎鼎的埃勒斯国立巫师学院的学徒。

在那里，有些学徒因无法在规定期限内完成晋升，或因某种缺陷导致无法成为正式巫师，最终将被他们的导师亲手刻上“米”字烙印。

就像此刻，站在斯莱尔眼前的这名走投无路之人一样。

可是国立学院的学徒被放逐，在过去都是极为罕见的事情。

这所学院由埃勒斯公爵亲自创立，只有足够爵位，且魔法天赋卓绝者才有资格踏入其门槛。

“他也是个被放逐的家伙...”

斯莱尔暗自盘算着，“既然我横竖难逃一死，不如趁此机会好好利用他。”

在这个由巫师主宰的世界中，放逐者之间，甚至连身份都将变得无关紧要了。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或许能让斯莱尔接触到被国立巫师学院垄断的知识。

必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才行。

这一切，都是为了有朝一日重返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