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
清脆的童声怪异地在四周响起。
越童真越诡异,引得众人陷入沉默。黄木仰头的脸颊肌肉僵硬,眼瞳震颤。吕刀脑门青筋暴起,但仍无力地扶着长刀,无法动弹。
恐惧如钝刀割肉,持久又缓慢地摩擦。在越发癫狂的孩童笑声中,一抹刺眼的红色在空中狰狞蔓延。
血红的襁褓裹布如蚕蛹一般倒挂在空中,干涸的血色蔓延在飞舞的布带上,肆意地张牙舞爪。
“它骗了我们!”
吕刀面色青灰,一双眼睛瞪得血红,手臂肿胀却再次隆起血管,如扭曲的树根可却难汲取水源,艰难地支撑片刻后再次泄气。
黄木同样一副绝望神情,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明明我亲眼看到了!那幻境中的孕妇就是要化鬼啊!怎么会是婴鬼!怎么会是婴鬼!”
紫衣茫然地看向师兄,他俩此刻已经丧失了战斗的能力,如破抹布般甩在地上。
“长生道长,你千万别离开我身边。我师兄们已经败下阵来。这次试炼,我们输了,你可别冲动,它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你千万在我身边,镇鬼宗的身份能保我们平安。”
紫衣千万叮嘱,尽管她也自身难保,可依旧想着身边的长生道长。心里突突地跳,她也难测,能否受的住这鬼怪的攻击。
就在这镇鬼宗三人绝望时刻,天上的红衣厉鬼狞笑展开了自己的束缚。
畸形瘦小的怪胎从满是血污的绷带中钻出,怪异扭曲的四肢,夸张古怪的笑容,弯折的脊柱。像是经受了挤压的橡皮泥,软烂又恶心。
一条条似血脐带般的细长绷带在四周飞舞,一双充血的混浊眼珠旋转着环看四周,略过吕刀,黄木,窥向屋内,直勾勾地盯着紫衣。
“妈…妈”
咕噜一声,粘糊的声音自其喉咙中发出,兴奋地撕扯着周遭的红色绷带,飞速冲向紫衣。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疯狂地重复着喊叫,刺耳如金属与指甲的摩擦,骨骼被咀嚼声,那怪婴肿胀的双目紧紧地盯着她,整个身子如飞梭似的冲来。
紫衣见状,恐惧地双腿打颤,情急之下双手施法,一抹紫烟从袖口升腾,在面前化作屏障。
可就连三境的吕刀他们都被这婴鬼耍的团团转,紫衣这不过二境的菜鸟又怎能挡住这厉鬼的冲撞。
眨眼间,紫色屏障就被摧古拉朽地冲撞开来,畸形的婴儿脸撕扯着无牙的血口,朝着近在咫尺的紫衣笑着。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看着不断接近的血婴,紫衣惊恐地紧闭上了双眼,止不住地尖叫。
她那两个师兄已经毫无气力,尽管焦急却没有办法,大喊,愤怒,绝望。无力导致的无助让他们第一次陷入到了绝望的境地。
“紫衣!”
“啊啊!啊!”
目眦欲裂,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天真烂漫的小师妹被厉鬼开膛破肚,晦暗又惊恐的目光,懊悔和焦急成了二人挥之不去的苦痛,死死地缠绕着坠入烈火与寒冰构成的地狱。
“啊啊啊啊啊啊啊!”
紫衣惨叫依旧,漫长又尖锐,仿佛要把人生中最长的一声鸣叫吼出,直到声嘶力竭。
时间过得极其漫长,紫衣叫的都上不来气,也没感受到身体上有任何的痛苦,就连师兄们的呼叫和厉鬼夺命的狞笑都归于平淡。
难道太快了,快到我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这样也不错,比我想象中的轻松了许多。
紫衣莫名地放松了下来,嘴角扬起笑容,坦然地睁开双眼,迎接死后的世界。
一双眸子迎面而来,慈悲,漠然,飘渺,戏谑,说不上来的各种情绪在眸子里沉淀缠绕,达到人性与神性的平衡。
真的好美~紫衣恍惚。
“紫衣小姐,你没事儿吧。”
陆长生护在紫衣身前,声音响起,把紫衣迷离的眼神扯回了清醒。
“啊!”
紫衣醒悟过来,“我我没死!”
连忙双手从上之下对自己身体摸摸索索,见毫无漏缺送了口气,可下一秒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恶鬼被长生道长拦住了!
长生道长的实力这么可怕吗?紫衣震惊,虽然她对长生道长充满着崇拜之情,但更多的是对他人格的尊崇,为民驱鬼,护卫世间平安而奉献的高尚品格,这些个人魅力使得紫衣沉迷。
但她从未在实力上认可长生道长,毕竟长生道长是江湖人士,或许有一技之长,但试炼中,实力至上。
紫衣不认为一个江湖道士能比得上她的两位师兄,所以一开始就把长生道长放在了弱势地位,也从未指望他能在试炼中发挥什么作用。
可现在,一个江湖道士背对恶鬼,神色闲淡。而那轻易把师兄们玩弄于股掌间的厉鬼宛若陷入了时间泥潭,僵硬地固定在了空中,丝毫不得前进。
“长生道长…你又救了我。”
紫衣原本被吓得煞白的脸,此刻涌上了一丝潮红。
“紫衣小姐,不必担忧,接下来交给我吧。”
陆长生低眸微笑,嘴角扬起,一副自信姿态。
此话一出,身后厉鬼的一根红缎悄咪咪地抽了陆长生的屁股一下。
可即便是挨了这一下,陆长生仍面不改色,在紫衣面前扮演着高人的形象。
脑海里传来唯唯哈哈大笑,似恶作剧得逞的顽童笑得喘不过来气。
“唯唯!专心点,差点就露馅了。”
“知道了知道了。放心,我在看着呢,身后那俩人被红布遮得死死的。”
陆长生满脸黑线,他说的是这个吗。
“你别再搞我了,刚才差点挂不住脸。”
唯唯嘿嘿两声,笑得狐狸本体的嗓音都出来的。
“这不是刚上手,还不太熟练吗,嘻嘻,放心了,现在我已经熟悉了。”
陆长生心里无奈,但此刻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缓缓转身,护住紫衣。
手中黄符突然浮现,向前一指。
黄符自燃,烟气如锁绕上了那动弹不得的血婴。
“啊啊啊啊啊啊!”
尖锐的惨叫声响起,血婴仿若被烈火灼烧,开始抽搐。
满天血布开始抖动,如一朵妖艳的血色菊花。
“唯唯,不行啊,你这挡的太死了。那俩人完全看不到我的英勇身姿啊。你退到空旷的地方,最好在他们俩眼皮底下。”
“事儿可真多,行吧。”
二人私密的沟通结束,血婴突然开始疯狂,布带锤打虚空中莫名的封锁,一道道风浪袭来。
房屋被吹的颤抖,终于血婴嘶吼中破除了禁锢,飞向了空地。
“糟糕!师兄!长生道长,它去我师兄那了!”
紫衣焦急,现在师兄都处于力竭状态,面对血婴定不是对手。
“不急,有我呢。”
长生道长提步离去,面对前方恶鬼咆哮身姿潇洒。
紫衣心脏狂跳,一时间分不清是对师兄们的担忧,还是长生道长那身影带来的冲击。
“长生道长!”
心脏狂跳,紫衣面色潮红,对着前方的长生道长喊道,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千万小心!”
最后汇成一句提醒,遥遥地响着。
“放心。”
陆长生淡然回答,一手指天,满天黄纸从袖口飞出,迎着血婴冲去。
而此刻,空地上的黄木看着冲来的血婴,大脑一片空白,尽管心里还回荡着它为何是婴鬼的疑问,但他也知道自己被骗了。
好在长生道长实力非凡,能护住紫衣。我黄木真是太蠢了,看不清鬼也看不清人。
惨白的脸直视恶鬼,双臂张开,黄木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这就是他愚蠢且自信的代价吗?
“咦,这家伙好像不怎么害怕,还张着手臂。”
唯唯传音,心里颇为奇怪。
“果然,这些个宗门子弟不想表面那么单纯,这家伙有后手。唯唯,先不要让这家伙靠近,用血布绑起来。”
“明白!”
迎面冲来的血婴顿时在空中一个急刹,滑稽地转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圈,身后的血绸向着黄木卷去。
?黄木看着那血婴从气势汹汹到谨小慎微,心生困惑,但旋即想到了这其中门道。
原来如此,黄木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镇鬼宗的身份。它一定是认出来了镇鬼宗的身份,放了我一马。不愧是捉鬼宗门同天机阁联合举办的选拔大赛,这鬼就是聪明。
“他竟然在笑,一点都不害怕。果然,这些个宗门子弟阴的一匹。”唯唯心有余悸,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宗门子弟都有翻身的底牌,“陆长生,咋办,放过他吗?”
陆长生低眉沉思。
“不行,这三个家伙还没榨干,到现在不过提供了五点信誉值,比我骗一家普通人获得的都少。这些家伙不吐出来点,我不甘心。”
“唯唯,逼他使出后手。切记不要让血婴本体接触他们,时刻准备着防御,用绸缎试探。”
陆长生深吸一口气,目如闪电,今天,这信誉值我要定了。
“去吧。”
血绸如蜘蛛丝,密密麻麻地将黄木裹起来,可古怪的是,在这期间,黄木始终带着诡异的笑容,丝毫没有反抗的意图。
“黄木兄,我来救你!”
陆长生姗姗来迟,带着早就在旁围观的黄纸冲上前去。
黄纸如猛禽,从天刺向血婴。
“哈哈哈哈哈。”
然而就在这可怕的攻击下,血婴发出无邪的笑声,挥舞着绑成粽子的黄木冲了上去。
“不信,你能憋住不使你的后手。”
陆长生心里默想,然而口中大喊。
“不好!黄兄,这黄纸一旦放出就难控制!你快点躲开!!!”
看着陆长生一脸焦急,黄木距离那黄纸也越来越近。
呼呼的大风吹得他忍不住翻起白眼,他多想大吼一句,可一张嘴就被风灌满。
只能在心里嘶吼:“我都这样了!踏马的!怎么能躲开啊啊啊啊!”
不出意外,黄木被红绸圈的飞起如一张盾牌硬生生承接了大部分的黄纸攻击。
一个回合下来,黄木转的口吐白沫脸上都是些细小的伤口,像被花猫破了像,整洁的头发更是一团糟,被符纸削得凌乱,还有不少碎片藏匿其中。
“好家伙,真能忍,都这样了还不使出后手。”
陆长生暗自惊叹,这小子比看上去城府要深的不少。
既然如此。
“唯唯,把那个使刀的也给我卷起来,就看看他救不救他的队友。”
陆长生如反派一般露出不易察觉得奸笑,让我看看你究竟能忍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