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战将起

县令府

烛火在青铜灯盏中摇曳，将郭临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他端坐在紫檀木案前，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轻叩桌面，每一声“嗒“都仿佛敲在人心上。案上摊开的密报被夜风掀起一角，隐约可见“十二队““全灭“等字眼。

“还没找到十二队的踪迹吗？“郭临开口，声音温和得近乎诡异。

堂下的师爷计明浑身一颤，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作为县令明面上的代言人，他比谁都清楚——这位看似儒雅的县令大人，实则是条吃人不吐骨的毒蛇。他慌忙躬身，衣袖擦过冷汗浸湿的衣襟：“回大人，公羊俊彦大人已亲自带队搜查，但...只发现了十二队的尸骨，那批货物也...“

“哦？“郭临的手指蓦然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寒芒。他缓缓起身，玄色官袍在烛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能全灭十二队，且无一人生还...“他踱步到窗前，望着漆黑的夜色，“至少是通脉境强者所为。“

计明屏住呼吸，感觉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清楚地记得郭临的凶残。

“是城里的哪一家按捺不住了呢...“郭临指尖轻抚窗棂，突然轻笑一声，“还是说，外县的过江龙也想来分一杯羹？“

窗外忽然刮起一阵阴风，吹灭了角落里的烛火。黑暗中，计明听见县令大人意味深长的低语：“这青石县的水，是越来越浑了啊...“

赵家

正厅内，十二盏青铜油灯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却驱散不了凝重的气氛。家主赵乐安端坐在虎皮交椅上，指节发白地攥着扶手。左右两侧，大长老赵康与二长老赵健神色各异，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家主！“赵健猛地拍案而起，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王家和天狼帮近日频频挑衅，背后更有其他势力推波助澜。再这样下去，我们赵家...“

“慌什么！“赵乐安一声暴喝，声如雷霆。他霍然起身，腰间玉佩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赵家立足青石县百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目光如刀，扫过在场众人，“王家的老狗以为勾结天狼帮就能吞下我赵家？做梦！“

赵康捋着花白的长须，沉声道：“家主，敌暗我明。若他们联合其他家族...“

“那就让他们来！“赵乐安一把扯下腰间佩刀，“锵“的一声插在案几上。精钢打造的刀身震颤不已，映照出他狰狞的面容。“传我命令：所有子弟取消休假，暗卫全员出动，库房开启备战物资！“他一把抓起茶盏仰头饮尽，任由茶水顺着胡须滴落，“我倒要看看，谁敢第一个撞上我赵家的刀锋！“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厅内众人或凝重、或狂热的面容。远处传来闷雷的轰鸣，仿佛在预示着一场腥风血雨的到来。

青猿武馆

黎明时分，青猿武馆的演武场上已是一片热火朝天。三百余名弟子整齐列阵，拳脚破空之声如浪潮般此起彼伏。晨雾中，隐约可见他们裸露的上身布满汗珠，在朝阳下闪烁着古铜色的光泽。

高台上，馆主石田负手而立。他身形并不高大，但往那里一站，就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身后，大弟子楚云雄恭敬侍立，腰间的青铜令牌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云雄。“石田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弟子耳中，“你说，我青猿武馆在青石县算什么？“

楚云雄不假思索地抱拳：“回师父，武馆现有弟子一千二百余人，通脉境高手三人，锻体境教习二十八人。论实力，堪称青石县第一武门。“

石田轻笑一声，目光投向远方逐渐散去的晨雾：“那若是...有机会再进一步呢？“

楚云雄瞳孔骤缩。他跟随师父二十年，自然明白这话中的深意。武馆虽强，但始终被官府和世家压制，只能偏安一隅...

“乱世出英雄啊。“石田抚摸着台边的石雕猿首，指尖在猿牙上轻轻摩挲，“这青石县的格局，也该变一变了。“

演武场上的呼喝声忽然高涨，惊起一群栖息的寒鸦。它们扑棱着翅膀飞向天际，在朝阳下化作一个个黑点，最终消失不见。

青石商会

午时三刻，青石商会顶层的鎏金包厢内沉香袅袅。会长马万贯斜倚在紫檀木榻上，手中把玩着一对和田玉球。九大掌柜分列两侧，养子阿虎如铁塔般伫立门旁，铜铃大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诸位。“马万贯突然开口，玉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如今县内风云变幻，各家都在押注。你们说，我青石商会...该不该下场？“

二掌柜立即起身拱手：“会长明鉴！赵家式微，王家势大，又与天狼帮交好。我们不如...“

“鼠目寸光！“五掌柜拍案而起，花白的胡子气得直抖，“你也不想想王家背后有谁？县令？青石武馆？！“他转向马万贯，郑重道：“依属下之见，不如暗中扶持赵家，待两败俱伤时...“

马万贯眯起眼睛，玉球转动的速度渐渐加快。他忽然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转向窗外——那里，百宝阁的金字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你们啊...“他摇头轻笑，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都太小看这场博弈了。“玉球突然停住，被他紧紧攥在掌心，“真正的棋手，可都还没露面呢。“

包厢内顿时鸦雀无声，只有沉香燃烧的细微声响。阿虎的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短刀，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百宝阁

申时将至，百宝阁内檀香缭绕。阁主幻瑾瑜站在大堂中央，罕见地整理着本就一丝不苟的衣冠。他身后，十二名侍女手捧金盘静立，盘中盛满奇珍异宝。

“敏小姐到——“

随着门童的唱喏，一名妙龄少女翩然而入。她一袭月白罗裙，腰间悬着的羊脂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幻阁主何必如此隆重？“龙思敏浅笑着摆手，声音如清泉击石，“我不过是路过青石县，顺道来看看罢了。“

幻瑾瑜深深一揖，额头几乎触地：“敏小姐说笑了。您能莅临鄙阁，实在是...“

“行了。“龙思敏打断他的客套，侧身让出身后之人，“这位是我师兄，赵铭哲。“

青年抱拳一礼，动作看似随意，却让幻瑾瑜心头剧震。此人年纪轻轻，就已是通脉境中期的高手，不愧为府城来的天才。

“听闻青石县近日...颇不太平？“龙思敏把玩着侍女奉上的茶盏，似笑非笑地看着幻瑾瑜，“不知幻阁主可有什么...有趣的见闻？“

幻瑾瑜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即又恢复如常。他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敏小姐若有兴趣，不妨移步内堂...“

县衙深处

戌时三刻，县衙后堂的烛火已经熄灭大半。县丞杜子兴独自站在屏风后，手中攥着一封烫金密信。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十年了。整整十年，他像条狗一样跟在郭临身后，换来的却永远是无休止的猜忌与打压。杜子兴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郭临...“他盯着烛台上跳动的火苗，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你别怪我...“

怀中的密信仿佛一块烙铁，烫得他胸口发疼。那是百宝阁送来的“诚意“——只要他关键时候背叛郭临，事成之后...

他望向县令府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子夜时分，青石县陷入诡异的寂静。街巷中不见更夫，连往日彻夜喧哗的赌坊妓馆都早早关门歇业。只有偶尔掠过的夜枭，发出凄厉的鸣叫。

县令府的密谋、赵家的怒吼、武馆的野望、商会的算计、百宝阁的暗涌、县丞的背叛...所有暗流在这一刻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整个青石县笼罩其中。

城北的天狼帮总舵突然亮起火光，隐约可见人影绰绰；城南的王家宅院内，数十名黑衣人正在集结；而城西的赵家祠堂前，香炉中的三炷长香无风自断...

当第一缕曙光刺破云层时，这座沉睡的县城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厮杀。鲜血会染红青石板路，尸骨将堆满大街小巷。而最终的赢家...

或许此刻，正站在某处阴影中，冷眼旁观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