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宗华转过头,看着一旁端庄恬静的长孙缺,“月盈,也是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吧。”
长孙缺看着长孙宗华,“是的,去年便办了及笄礼,已是可以议亲了。”
长孙宗华:“那上京城之中,是否有你中意的男子?”
长孙缺红着脸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全凭父亲做主。”
这算什么?
长孙缺心想,算是试探吗?
长孙宗华接着问:“月盈觉得,王妃之位如何?”
“王妃?”长孙书眼睛一下亮了,“我也想做王妃。”
她记得古代皇室皇室权力很高的,她要是当上了王妃,那是不是可以过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里?
长孙缺笑着看长孙书,打趣道:“妹妹这是对哪位王爷动了春心?”
“濯沧王。”长孙书立马答道:“之前我上街买东西,碰见濯沧王驾马策奔于街道上,好一个鲜衣怒马少年郎。”
更何况还是个王爷,听说还皇上器重,只有这样的身份才配得上她嘛!
长孙卿卿笑道:“二姐姐这哪里是嫁人呐!分明是看濯沧王殿下面容清秀,才动了春心。不过丰神俊朗,还是得看咱们赵王殿下。”
说起“赵王”,大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了长孙缺身上。
长孙缺红着脸,眼中含情,双手捧着杯子,喝了口水,“大家怎的这般看着我?”
“无事,”长孙卿卿笑眼盈盈,“就是想看看姐姐脸红是什么样子?”
长孙缺瞪圆了双眼,佯装生气地看着她,“混说。”
其余人看着她这样子也是笑了起来。
长孙宗华忽然开口说,“皇室虽好,但也危险重重,并非人人适合,也并非皇室子弟就值得托付终身。”
“书儿啊,你可懂得?”
长孙书一看话题转到她这,先懵了一下,紧接着辩驳,“伴君如伴虎,道理我懂得,我也有自己的考量,你看这濯沧王殿下深受皇上器重,日后日子定不会差,再者百姓之中少有怨言,定是个好王爷。”
长孙缺一笑,不置可否。
长孙宗华看着长孙书那副样子,没有继续说什么。
老太太也是开了口,“照我说,长孙家的姑娘,便是应当同皇室保持距离。”
“自古以来,女人嫁人便是脱了层皮,嫁入皇室更是每天把心挂在丈夫裤腰带上过日子。”
“若是丈夫安分守己还好,若是生出了什么别的心思,不是宫闱之中虚度余生,便是成了乱葬岗的一抔黄土。”
“更何况,丈夫上进则家族兴,像那些整日留恋于烟花之地的人是万万不行的。”
话毕,她还看了眼长孙缺。
长孙缺也是心知肚明,老太太这是在点她呢,后面句句都和百里熙对上了。
长孙宗华脸色骤变,“母亲慎言。此类话并非是我等能说的。”
“母亲还有老爷的话都对。”钟如舒出来打了个圆场,“只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做爹,做娘,做祖母的啊,就别操这些心了。”
“今儿个是除夕,也别说这些了,就希望咱家明年和和睦睦,母亲身体康健,老爷仕途顺利,咱家的几位小姐都可以找到个好归宿。”
长孙缺坐在一旁,看着钟如舒。
和和睦睦?
大家是因为血缘,婚姻而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但若是船翻了,那也是各自要明确。
至于归宿,她选择的人,是祖母反对之人。
长孙书选择的人,是长孙宗华反对的人。
若是连家里人这一关都过不去,也算不算好归宿吧。
过了除夕,要到上元节才算是过完了年。
为了庆祝上元节,城中特意没了宵禁,大街小巷灯火通明,富裕点的人家挂上了灯笼。
街道上小贩们应景摆了灯笼出来卖,上边还有灯谜。
长孙缺也是从府中出来。
官宦家的小姐,自幼不用为柴米油盐担心,但也失去了些许自由。
问夏,寻冬跟在她身后,陪着她漫无目的地闲逛。
长孙缺看见一个装饰华丽的灯笼——其他多为纯色,这个却是画上了一副仕女图,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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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缺看着便是有了答案。
“时令,清明。”
一道声音响起,将她原本想说的答案说了出来。
她看过去,本是想商量商量看看水是不是可以买下来,但发现这人根本不缺钱财。
“见过……”
“哎,不用多礼。”百里乾赶在长孙缺说出自己身份之前打断了她,“孤……我这次出来就是体察民情,与民同乐。”
长孙缺:“明白。”
她不明白为什么太子这尊大佛今天晚上会出现在这里,还恰好答了她想要的灯笼的谜底。
一切真是巧合?
她有些半信半疑。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百里乾:“我听闻,四弟近些日子对你多有照佛?”
长孙缺:“只不过是年少时伴读,积累下的那些情谊罢了。”
伴读,是皇上知道错怪忠臣,为在午夜梦回之际慰藉自己而给她,一场冤假错案中最后遗留下来的人,的一点施舍。
百里乾将刚刚夺得的灯笼直接给了出去,“说起伴读,我俩之间亦是有过同窗之情,孤瞧这灯笼你也是喜爱,便是做个顺水人情送予你了。”
长孙缺手里提着灯笼,“多谢。”
这灯笼是自己拿,还是别人送于她来说并无不同,只要灯笼最后在她手里便好。
两人都没开口,场面显得十分静谧。
路边行人匆匆,欢声笑语,反而使得他俩更为尴尬。
“殿下,”长孙缺开口道,“臣女还有要事要办,便先行一步了。”
说完,带着问夏,寻冬一行离开。
有要事,只不过是个幌子。
上元佳节,她难得在街上行走,看看这盛世的繁华,她才不要和那些惹得她头疼,说句话要在脑子里过三遍的人说话。
“没想到啊,你还和太子有联系。”
听见这声音,还有这话,长孙缺原本上扬的嘴角瞬间耷拉下来。
怎么哪儿都有他!
长孙缺反问道:“陆长清,你不需要管我和其他男人之间有什么关系吧?”
陆长清不以为然,“怎么会,我们是盟友,关于你和这几位的关系,我可得时刻注意着,免得到时候你自己惹怒了赵王,达不成想要的目的,还把我们陆家拖下水。”
长孙缺扯出一抹微笑,咬紧后槽牙,狠狠地说:“放心,我比你惜命,就算赵王不成,还有汉王、燕王其他王在等着我,我想要的,一定能达到。你只需要看结果就好。”
陆长清看着一脸假笑的长孙缺,心里觉得格外有趣,手环着胸,满脸笑容地留下句“那就坐等结果”就走了。
长孙缺看着陆长清走路那高高束起的马尾甩的乱七八糟的样子,心想:我当初是不是找盟友找错人了?
不过今夜和太子见面,实属意外。
因为太子,从始至终不在她的名单上。
那是她注定要扳倒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