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的牙齿陷进我锁骨时,地下室突然响起晨跑广播。劣质喇叭的电流声里混着心跳节拍,我的伤口涌出的不再是血,而是带着体温的铜锈液。
“快喝...“苏瑶松开嘴,齿缝间粘着我的皮肤组织。她指着墙角的消防栓,那东西正在分泌乳白色粘液——是上周失踪的送奶工制服颜色。
我们撞开通往礼堂的后门,眼前的景象让我膝盖发软。观众席座椅长出心肌纤维,过道地毯变成毛细血管网。舞台幕布是绷紧的心包膜,校钟悬挂在横梁上,钟舌竟是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咚——“
钟声震落墙皮,露出底下交织的冠状动脉。我的耳膜被声波刺穿,但流出的不是血,而是带着记忆片段的脑脊液。苏瑶突然跪地干呕,吐出三十四枚带编号的校徽,最上方那枚刻着“周美芳1997“。
“看钟面!“她嘶哑的嗓音像砂纸摩擦。校钟青铜表面浮现血管网络,正中央嵌着教务主任碳化的头颅。他的声带振动发出混响:“现在是...1997年9月17日...请同学们前往焚化炉参加晨会...“
---
礼堂大门突然爆破。周美芳的章鱼触须膨胀到柱子粗细,顶端裂开的吸盘里嵌满学生证照片。我们逃向走廊时,发现整栋楼的内脏位置都发生了置换——教务处变成脾脏结构,图书馆成了布满沟回的脑组织。
在穿过生物园时,苏瑶的蝎尾突然刺穿地面。翻开的草皮下埋着三十五具玻璃棺,每具棺材里都泡着个带脐带的透明人俑。第36号空棺的标签正在渗出我的名字。
“这是祭祀坑...“苏瑶的复眼映出我背后的人影。周美芳的本体从地底钻出,她的章鱼触须正在反向吞噬人类躯体,左腿已经变成半透明胶质。
“你们本该在三年前就躺在这里。“她的声带里传出教务主任的声音,右手抛来颗仍在收缩的心脏,“这是校钟的活体核心,握紧它能看到真相。“
我接住心脏的瞬间,心室壁上的疤痕突然张开——是微型放映机。1997年的监控画面在视网膜上闪回:年轻的周美芳正在钟楼倒吊,三十五个学生围着她砌筑水泥墙,墙体里混着刻有“癸亥“的明代青砖。
---
校史馆的门锁是我的一颗臼齿。当我们用骨钥打开门时,苏瑶突然抽搐倒地。她的腹腔裂开,那个带鳞片的胎儿爬出来,指尖长着教务处专用的钢印章。
“妈妈...“胎儿用周美芳的声音开口,印章按在展柜玻璃上。防弹玻璃瞬间腐蚀出圆洞,露出里面泛黄的《青藤校志》。1997年9月17日的记录页粘着人皮,墨迹用胆汁写成:
“献祭三十六个阴命者,可镇百年匠怨“
胎儿突然尖叫,声波震碎所有展柜。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校史文物开始变异:建校铲长出獠牙,荣誉锦旗分泌消化液,创始人铜像的瞳孔变成旋转的祭文。
“找到...我的...本体...“周美芳的触须从地砖缝隙钻进来,末端卷着半块龙凤玉佩。苏瑶的胎儿突然扑上去啃咬玉佩,青灰色的烟雾中浮现出明代匠人的冤魂。
---
音乐教室的钢琴自动演奏安魂曲。我们逃到顶楼时,发现天空变成了校钟的内膜结构,云层是漂浮的血栓块。苏瑶的蝎尾突然刺穿自己太阳穴,从颅骨里挑出颗带符咒的子弹。
“这是...镇压物...“她的脑浆顺着脸颊滴落,在地面蚀刻出地下祭祀场的入口。周美芳的触须追到时,胎儿突然膨胀成肉膜,将我们包裹着弹射进通风管道。
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我看到苏瑶的脊椎吸盘全部张开。每个吸盘中心都嵌着1997年受害者的眼球,那些瞳孔里正重播着我的死亡预告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