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红绳编织的死亡网

  • 灼痕结
  • 疯糖1
  • 3726字
  • 2025-04-02 12:00:30

警笛声在铁栅栏外戛然而止时,林浅正趴在二楼破碎的窗框后。红蓝灯光在锈迹斑斑的墙面上流淌,照见三名消防员下车时露出的黑色臂章——缠绕着蛇形图案的银色徽章,正是“永生生物”实验室的标志。她摸向口袋里的录音带,指腹触到外壳上凹凸的刻痕,那是陈立明在被拖走前用指甲划下的“301”,像道正在渗血的伤口。

后墙的排水管在夜风里摇晃,铁锈簌簌落在肩头。林浅顺着管道滑到地面时,听见停尸房方向传来金属抽屉接连碰撞的巨响,混杂着林小婉的笑声:“叔叔的血好甜呀,比去年的棒棒糖还要甜呢。”她咬住舌尖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背包里的摄像机还在运转,镜头正对着逐渐逼近的消防员剪影。

居民区的路灯在凌晨三点诡异地全部熄灭。林浅贴着墙根往家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红绳勒痕——那是从医院带出来的平安结,此刻正在发烫,绳结中央的焦黑皮肤碎片竟在蠕动,像只微型的眼睛在眨动。楼道拐角处的声控灯突然亮起,照亮了墙面上新喷的红漆字:“林记者,你妈妈今天去了中心医院心内科。”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她听见客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推开门,满地都是摔碎的相框,玻璃碴上粘着半张纸条,用儿童水彩笔歪歪扭扭写着:“姐姐要是不听话,小宝就去陪奶奶睡觉哦。”母亲的卧室门虚掩着,床头台灯在墙上投出巨大的影子,影子的轮廓分明多了个抱着布娃娃的小身影。

“妈!”林浅冲进去时,看见母亲正对着窗户发呆,床头柜上摆着个陌生的平安结,红绳在月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像是刚用鲜血浸过。老人缓缓转头,瞳孔里映着窗外的景象——对面楼顶的水箱旁,穿红色连衣裙的林小婉正晃着双腿,怀里的布娃娃突然转头,露出焦黑的脸和滴着血的微笑。

手机在裤兜震动,来电显示是“前同事王浩”。刚接通,电流声里就传来压抑的呻吟:“浅姐,他们在我家客厅装了摄像头,还有……”男人的声音突然被掐断,接着是个熟悉的沙哑女声:“林记者,带着录音带和摄像机,明早九点来人民公园的摩天轮包厢,别报警,否则你母亲的降压药……”

电话挂断前,林浅听见背景里有婴儿的啼哭声,以及金属碰撞的脆响,像是停尸房的抽屉被拉开。她摸向母亲的药盒,果然发现降压药换成了完全陌生的白色药片,包装上印着“β-72”的字样,正是实验记录里出现的试剂编号。

凌晨五点,林浅翻出三年前火灾报道的所有资料,泛黄的笔记本里掉出张照片:2022年4月1日葬礼现场,戴墨镜的院长正将一束白菊放在“护士张敏”的墓碑前,袖口露出半截银色徽章。她突然想起陈立明说过的“销毁行动”,手指划过照片里院长的领带夹,那是只展翅的凤凰——和实验项目“Project Phoenix”的logo完全一致。

“要找吴护士长的话,去城西的福寿养老院吧。”沙哑的声音从阳台传来。林浅转身,看见白衣女人正倒挂在晾衣架上,烧焦的手掌抠进墙面,右耳后的朱砂痣在晨光中格外刺眼:“她当年替院长顶了‘护理失误’的罪名,现在脑子不太清楚,但每天都会用指甲在墙上刻‘301’,和我丈夫临死前一样。”

“张敏……护士?”林浅握紧防狼喷雾,却看见女人胸前的疤痕正在渗出光点,那些曾在林小婉尸体上见过的火星般的颗粒,此刻正顺着她的锁骨滑向地面,聚集成小小的脚印:“你真的是张敏?还是说,你和林小婉一样……”

“我们是被烧掉的半成品。”女人突然落地,动作像猫般轻盈,完好的左眼映着林浅惊恐的脸,“试剂让我们的细胞有了记忆,记得火灾时的疼痛,记得被遗弃在停尸房的寒冷,所以我们变成了现在这样——既不是人,也不是鬼,是院长和‘永生生物’用来试错的活死人。”

她递出片烧剩的工作证,边缘焦黑的照片上,年轻的张敏抱着陈小宝,手腕上系着和林浅相同的平安结:“三年前的愚人节,他们说要给孩子们‘新生’,其实是要把我们的心脏挖出来,给院长女儿做移植。她死于先天性心脏病,而我们的实验体,全都是和她匹配的‘心脏容器’。”

晨雾中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女人突然颤抖着后退,焦黑的皮肤下浮出鳞片般的纹路:“他们来了,带着新的‘销毁计划’。去找吴护士长,301病房,那里藏着‘凤凰计划’的原始档案,还有……”她的声音突然变成无数个孩子的重叠,“还有你当年收到的匿名消息录音,就在院长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密码是陈小宝的生日——20220229。”

女人的身体开始透明,最后化作无数光点钻进林浅手腕的平安结。窗外,穿白大褂的身影正从楼道拐角闪过,胸口的凤凰徽章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林浅抓起母亲的外套,在老人床头柜的台历上,4月1日的日期旁,不知何时多了行血字:“他们要让院长的女儿借尸还魂,用我们的骨头做她的新床。”

福寿养老院的301病房充斥着浓重的福尔马林气味。护工说吴玉芳老人总在半夜用指甲划墙,墙面已经被抠出深深的凹槽,刻着歪歪扭扭的“救孩子”。推开门时,老人正对着窗户啃咬自己的指甲,床头摆着十七个平安结,每个绳结里都缠着不同的东西:婴儿的胎发、带血的指甲,甚至半颗乳牙。

“吴护士长,”林浅关上门,从背包里翻出张火灾前的儿科病房合影,“三年前4月1日那天,院长是不是让你给孩子们注射了什么?”

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聚焦,手指死死抓住照片里院长的脸:“凤凰……凤凰要涅槃,就得烧死旧的身子。他们把β-72试剂打进孩子们的心脏,说这样院长的女儿就能‘重生’。可那些孩子半夜开始尖叫,皮肤像蜡烛一样融化,又长出新的血肉……”她突然抓住林浅的手腕,指甲掐进她的平安结,“你带着他们的印记,他们会跟着你,直到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窗外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养老院楼下停满了黑色轿车。林浅看见穿西装的男人下车,胸口别着银色凤凰徽章,其中一人正是当年在火灾报道中频繁出镜的“消防局发言人”。吴玉芳突然剧烈颤抖,从枕头下摸出卷泛黄的胶片:“这是监控录像,火灾前两小时,院长带人进了儿科病房,他们给每个孩子戴上平安结,说这是‘凤凰的羽毛’……”

话没说完,老人的身体突然向后仰去,后颈插着支注射器,针头还在滴落透明液体。林浅接住她时,发现老人手腕上的平安结正在溶解,红绳化作血水渗入皮肤,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纹身——是十七个孩子的生日,每个日期旁都画着燃烧的凤凰。

“林记者,好久不见。”熟悉的沙哑男声从门口传来。戴墨镜的院长走进来,身后跟着两名举着电击枪的保镖,袖口的凤凰徽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当年你那篇报道真是帮了大忙,让所有人都以为火灾是人为事故,没人会深究停尸房里少了的十七具尸体。”

他抬手摘下墨镜,左眼位置是个黑洞,和白衣女人如出一辙:“我女儿需要十七颗心脏,而那些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刚好是完美的容器。β-72试剂能让他们的心脏在焚烧后‘重生’,可惜实验失败了,那些本该成为‘容器’的孩子,反而变成了会吃人的怪物。”

院长逼近,皮鞋碾碎地上的胶片:“不过没关系,现在有你,带着他们的‘记忆载体’——那些平安结里的焦皮,是他们细胞的锚点。只要杀了你,把你的心脏和我女儿的骨灰融合,她就能真正重生。”

他身后的保镖突然发出惨叫,林浅看见病房的阴影里伸出无数细小的手臂,穿红色连衣裙的林小婉站在窗台上,嘴角沾着血,怀里的布娃娃变成了真正的婴儿,正在啃咬保镖的手腕。老人的尸体突然坐起,眼瞳变成纯黑,用吴玉芳的声音低吟:“凤凰涅槃需要祭品,这次,该轮到你们了。”

林浅抓起胶片和母亲冲向安全通道,身后传来院长的怒吼和骨骼断裂的脆响。养老院外的轿车突然自燃,火苗中浮现出无数小小的身影,他们手腕上的平安结在燃烧,像极了三年前儿科病房的那场大火。

手机在震动,这次是条来自“陈立明”的短信:“去南明市图书馆,七楼期刊室,1999年《生物工程学报》,第47页夹着‘永生生物’的注册文件——他们的创始人,就是第三人民医院第一任院长,而他的女儿,死于1999年4月1日,和陈小宝同一天生日。”

母亲突然指着她的手腕惊呼,林浅低头,发现平安结里的焦皮正在融入皮肤,形成细小的鳞片。远处,废弃医院的方向腾起幽蓝的火光,火光中,穿白大褂的身影们正排着队走向医院,每个身影的手腕上,都系着正在燃烧的红绳平安结。

她突然明白,三年前的火灾不是终点,而是“凤凰计划”的起点。那些被烧死的孩子,那些变成“活死人”的实验体,还有她这个被卷入漩涡的记者,都是这场吃人仪式的祭品。而现在,仪式即将迎来高潮——4月1日,愚人节,也是院长女儿的忌日,他们要在这一天,用十七个孩子的“重生”,换取一个恶魔的复活。

图书馆七楼的期刊室飘着浓重的霉味。林浅翻到1999年4月的学报,夹在中间的泛黄文件上,“永生生物”的注册人签名栏写着“陈立伟”,而股东名单里,第一个名字正是现任院长。文件背面用红笔写着:“4月1日,取十七名先天心脏病患儿的心脏,借尸还魂,吾女重生。”

楼下传来刺耳的警笛声,这次是真的。林浅看见窗外,穿制服的警察正包围养老院,而院长的黑色轿车正驶向废弃医院的方向,车顶上,林小婉的红色连衣裙在风中飘扬,像面沾满鲜血的旗帜。

她摸向口袋里的录音带,突然听见母亲在耳边低语:“浅浅,你手腕上的平安结,在发光。”低头看去,红绳正发出微弱的红光,光点汇聚成一行小字:“停尸房37号柜,还有十七个未被烧毁的灵魂,他们在等你带他们回家。”

警笛声、火光、婴儿的啼哭,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交织成网。林浅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逃离这场持续三年的噩梦,因为从她收到第一条匿名短信开始,就已经成为了“凤凰计划”的最后一环——要么成为祭品,要么让十七个孩子的灵魂,在她的身体里,真正获得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