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镜中故人

镇魔塔内寒雾弥漫,秦风剑尖抵在白衣女子咽喉三寸处。冰晶锁链贯穿她的琵琶骨,锁链尽头连接着刻满秦家族纹的青铜柱。女子缓缓抬头,苏晚晴的面容上布满蛛网般的金纹。

“你终于来了。“女子嗓音带着金石相击的铮鸣,瞳孔中映出秦风持剑的身影,“三百年前你将我封在此处时,用的也是这把斩渊剑。“

塔外传来山崩地裂的轰鸣,魔尊的利爪撕开穹顶。秦风横剑格挡溅落的碎石,厉声喝问:“你究竟是谁?“

女子突然扯动锁链,冰晶碎屑纷飞如雪:“我是苏晚晴斩出的恶魄,是她触碰天道禁忌的代价。“她颈间浮现与苏晚晴相同的仙骨印记,只是颜色漆黑如墨,“当年为封印魔尊,她将七情六欲封入我体内,你当真认不出?“

记忆碎片突然涌入秦风识海:三百年前的月夜,苏晚晴跪坐诛仙阵中,亲手将染血的发簪刺入心口。分离的恶魄尖叫着被锁入镇魔塔,而阵外持剑护法的正是前世的自己!

“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恶魄突然暴起,漆黑仙骨刺穿秦风左肩。魔气顺伤口侵入经脉,竟与混沌金纹产生共鸣。斩渊剑脱手插进地面,剑身映出塔外景象——真正的苏晚晴七窍流血,星斗大阵已现裂痕。

恶魄掐住秦风脖颈,黑气凝成弯月刃:“把你的混沌血给我,就能结束这可笑轮回...“话音未落,她突然痛苦蜷缩。秦风怀中飞出发簪残片,正是当年分离恶魄时所用的神器!

“你...你竟留着这个...“恶魄周身金纹寸寸崩裂,封印锁链重新收紧。秦风趁机握住斩渊剑,剑锋却迟迟无法斩落——这张与挚爱相同的脸庞,令他想起药王谷的冰莲女童。

塔顶突然完全坍塌,魔尊的竖瞳如血月悬空:“本座的恶魄容器,也该物归原主了!“滔天魔爪探入塔中,青铜柱接连崩断。恶魄狂笑着扯断最后一条锁链,漆黑仙骨化作铠甲:“等了这么多年...“

千钧一发之际,塔外射来量天尺青光。真正的苏晚晴踉跄闯入,心口魔蛊黑气已蔓延至脖颈:“风哥哥,用秦家血启动诛仙阵!“她手中半截玉尺插入地面,塔底浮现出覆盖整个玄天宗的阵图。

秦风咬破舌尖,金血喷洒在斩渊剑上。剑身腾起血色苍龙,与量天尺青光交织成网。恶魄正要撕裂光网,突然瞥见苏晚晴发间将碎的木簪,那是三百年前自己亲手雕刻的定情信物。

“可笑!“魔尊利爪撕开龙影,“区区诛仙阵...“嘲讽戛然而止,恶魄突然调转漆黑仙骨,贯穿了自己胸膛。

“我终究...舍不得他难过...“恶魄在魔气中消融,最后一眼望向秦风。破碎的灵光涌入苏晚晴体内,她颈间魔蛊瞬间净化,仙骨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清光。

量天尺终于完整,青光如天河倒卷。魔尊发出不甘的怒吼,被生生压回归墟深渊。当尘埃落定时,镇魔塔废墟中只剩半块染血的青铜镜,镜中映出恶魄最后的微笑。

苏晚晴颤抖着触碰镜面,两行清泪坠地成莲:“原来我欠她的,从来不是一句抱歉...“

九嶷山巅忽然传来钟鸣,七十二峰灵泉同时喷涌。秦风望着云海中若隐若现的仙宫轮廓,那里传来的气息,竟与青铜门内的归墟之地同源——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九嶷山巅的云海忽然翻涌如沸,七十二峰灵泉在半空交汇成河。秦风扶着苏晚晴踏上最后一级石阶时,玉髓铺就的登天路忽然泛起霞光——这根本不是玄天宗的建筑,而是某种更古老的遗迹。

“是秦家祖纹。“苏晚晴指尖抚过石柱上的刻痕,那些扭曲如龙形的符号与她残玉上的纹路呼应,“这仙宫...恐怕比玄天宗还要早三千年。“

话音未落,云海中传来清越鹤鸣。十八只朱顶仙鹤托着玉辇破云而出,辇上老者白发垂地,手中玉如意竟与量天尺同源:“老朽天枢阁主,恭迎混沌血脉归位。“

秦风横剑在前:“天枢阁?从未听闻修真界有此门派。“

老者轻笑拂袖,七十二峰突然浮现星图投影:“因为天枢阁不属此间,我们守护的是归墟之外的三十六洞天。“他目光扫过苏晚晴颈间仙骨,“这位姑娘身上,似乎有故人的气息。“

玉辇珠帘无风自动,走出一位与苏晚晴七分相似的素衣女子。她腰间悬着的青铜铃铛发出脆响,苏晚晴怀中的量天尺突然不受控制地飞向女子!

“小师妹的残魂竟在凡器之中。“素衣女子叹息,“三百年前你偷入归墟,终究还是应了劫数。“铃铛轻摇,量天尺寸寸崩解,露出内里一缕游魂——正是药王谷陨落的器灵!

苏晚晴踉跄跪地,前世记忆如潮水决堤。她看到自己身着天枢阁弟子服,为救苍生私取量天尺下凡,却在归墟深处被魔气侵蚀,不得不自斩魂魄...

“现在回来还不晚。“素衣女子伸手,“师尊用观天镜算出你此世劫难,特意...“

“师姐小心!“苏晚晴突然厉喝。天枢阁主身后虚空裂开,九道血月锁链缠住他的四肢。魔尊的嗤笑从云海深处传来:“本座等的就是你们这些洞天耗子!“

朱顶仙鹤瞬间魔化成骨鸟,玉辇崩碎成万千毒针。秦风挥剑斩落毒针,却见七十二峰星图正被血色浸染——魔尊竟将整片山脉炼成了祭坛!

“带她走!“天枢阁主震碎锁链,眉心亮起星辰印记,“去云顶天宫找...“话未说完,素衣女子已被魔气侵染的仙鹤贯穿胸膛。她最后捏碎铃铛,清气裹住秦苏二人冲向云海深处。

仙鹤泣血,化作赤色虹桥。秦风踏虹疾行,身后传来山岳崩塌的轰鸣。苏晚晴怔怔望着掌心,那里浮现出天枢阁的传承印记:“原来我当年盗取的不仅是量天尺,还有...“

虹桥尽头,云层突然分开。巍峨天宫悬浮在罡风之中,檐角悬挂的青铜钟无风自鸣。当钟声第七响时,宫门浮现出秦家祖纹,与秦风额间混沌金纹共鸣。

“擅闯天宫者,诛!“金甲神将虚影凭空浮现,方天画戟劈出千丈锋芒。秦风举剑相迎,虎口崩裂的瞬间,苏晚晴忽然咬破指尖点在神将眉心:“开明兽,三百年不见,连故人都不识了?“

神将猛然收势,铠甲缝隙涌出青光。待光芒散尽,原地只剩只三眼青狮,正亲昵地蹭着苏晚晴裙角。宫门轰然开启,殿内景象却令两人窒息——九具青铜棺椁悬于星图之上,棺盖上皆刻“秦“字!

正中棺椁突然震动,一缕残魂飘然而出:“吾乃秦氏先祖太玄,后世子孙听令...“残魂指向西方,“速往幽冥取回...“

话音未落,魔气化作利刃穿透残魂。魔尊踏碎宫门而来,手中提着天枢阁主的头颅:“本座倒是要谢你们带路,这三十六洞天的灵气,正适合补全本座的法身!“

苏晚晴突然跃上开明兽背脊:“风哥哥,去开棺!“她手中结出天枢阁法印,星图投射出三十六道锁链捆住魔尊。秦风趁机劈开先祖棺椁,棺中飞出的却不是尸骸,而是半卷泛黄的古图。

“山河社稷图?!“魔尊暴怒挣断锁链,“原来当年是秦家老贼坏我...“他忽然化作血雾消散,只留狂笑在殿中回荡,“也罢,待本座融合三十六洞天...“

秦风展开古图,图中绘着的竟是归墟全貌。当他的血滴在图卷某处时,整座天宫突然开始下坠——那标注红点的位置,赫然是两人初遇的青石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