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前置任务

魏阿姨受惊似的甩开手。

姜晚已经移开目光,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错觉。

而魏阿姨的实际攻击目标姜母,脸上始终保持精致得体的笑容,魏阿姨心中微哂,惯会装模作样的女人。

莫名其妙收养一个身世可怜的女儿,就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善良,以及为老公的事业博取好名声吧。

有了魏阿姨起头,其他贵妇纷纷来凑热闹。

她们不像魏阿姨这么直接,而是非常热情地拿出各种各样的好东西给姜晚“长见识”。

瞧瞧,虽然你干妈偏心、小气、虚情假意,不要紧,阿姨们来给你撑场面,当然了,只能给你瞧瞧,不准摸,小乡巴佬的手会摸脏她们的珍贵珠宝。

姜母的脸快要被这群女人扇肿了。

姜雪柔看着姜母燃烧怒火的眼神,心中无比快意,看,这就是你们非要把乡巴佬接回家让她难堪的后果!

“嗯,红宝石底面看不见任何金属爪,这种工艺需要把宝石底部切出0.2mm凹槽再卡进轨道,梵克雅宝的隐秘式镶嵌果然名不虚传。”

清亮的声音一瞬间打破各方暗流涌动,人们不由投来惊讶的目光。

姜晚将视线移到另一边,她的目光专注,语调不急不缓:“这颗阿斯切切割钻石的亭部比接近完美,但冠角略大于34°,导致火彩在强光下有轻微溢出,可惜了。”

什、什么?

钻石的主人脸色不大好看,乡巴佬胡说八道什么,这可是她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得意珍藏!

姜晚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又往前走了半步,脑袋微微一歪。

“Akoya珍珠的珠层厚度超0.4mm才能有这种镜面光泽,但晕彩偏粉不如银蓝灰稀有,冷色调会令您的晚礼服搭配更加高级。”

“古董玫瑰切工只有24个刻面,背面扁平如玫瑰绽放,但现代仿品常偷工减料用12刻面,这样的台面比例就完全失调了。”

她前进一步,周围的人不自觉后退一步,好似面对什么恐怖的洪水猛兽。

她毫无察觉般,站到了魏阿姨面前。

魏阿姨心头猛然一跳,下意识把手背遮住。

下一秒,恶魔般的叹息响起来:“真正的巴西产帕拉伊巴必须含铜元素,霓虹电光蓝在暗处会发出微弱荧光,而非洲产的更像薄荷绿,价值差了十倍不止啊。”

魏阿姨遮挡的胖手恰好给宝石创造弱光条件,浅浅的青绿色映入眼帘。

她的脸色顿时难看极了,“你少胡说八道。”

宴会舞台上弦乐队正在演奏着悠扬轻灵的名家曲谱,琴声如水波荡漾,却掩不住暗流涌动的窃窃私语。

这个被姜家收养的乡下女孩,穿得毫不得体,就像一只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却站在人们的视线中心,完全夺走本该属于今日寿星的风头。

姜雪柔暗暗握紧拳头,花了很长时间描绘精致的漂亮指甲嵌进肉里。

乡巴佬,得意什么?

姜雪柔绝对不相信乡巴佬对珠宝首饰有多高深的研究,怕是看了两本杂志信口胡诌。

“没想到妹妹这么喜欢珠宝首饰,你喜欢的话应该早点告诉爸爸妈妈。”姜雪柔紧盯着姜晚,一字一句道:“但是不问自取,叫做偷窃。”

你们都别被乡巴佬骗了,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女孩实际就是个小偷!

众人如梦初醒,那些聚集在姜晚身上的惊讶目光,转为不屑。

姜雪柔微微勾起嘴角,继续善解人意地说:“只要你把项链拿出来,告诉爸爸妈妈你很喜欢,那我就做主把项链送给你,好不好?”

姜雪柔的善良教养让在场的人们纷纷点头,对比之下,这个不知从哪个石头缝蹦出来的养女简直糟糕透顶。

姜母也用眼神警告姜晚:你姐姐已经主动递出台阶,你识趣点就马上照做。

但姜晚不识趣地摇头:“我没有拿。”

在姜母发怒之前,姜晚说:“因为那条项链的宝石并不是真正的红椎矿石,而是一种极其相似,包含强辐射物质的废矿种。”

话音落下,宴会厅内一片安静,连拥有专业素养的乐队都停下演奏,四面八方投注来的目光且惊且惧。

“辐射?什么辐射?你不要胡说八道。”姜雪柔绷不住慌乱。

“我没有胡说八道,你当时打开给我看,允许给我摸摸,我说不敢。”

姜晚的神色认真且正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加上她方才对各种珠宝如数家珍,无形中树立极为权威的形象。

“一位医生朋友告诉我,这种废矿种曾经酿成一起一家五口死亡的惨剧,他们死时皮肤大片脱落、溃烂,露出下面红色的肌肉,血管暴露在外面,像破裂的管道般涌出暗红色的液体……”

“你闭嘴!”姜雪柔尖叫,扑上去勒住姜晚的脖子,“你不早说,你故意的,你故意想害死我!”

姜晚扣住她的手腕,“你冷静一点,这家人偷矿为生,家里存了大量废矿种,如果没有直接触摸,或者触碰得不多,不会这么严重。”

姜雪柔赶紧回忆自己碰没碰过项链,幸好专业人士告诉她手上汗渍可能会影响光泽,她几乎没舍得碰,交给别人的时候也是包了一层又一层。

“但要是不停把玩,还把矿石放在距离五脏六腑特别近的地方,这就麻烦了。”姜晚冷静地说:“谁要是不舒服尽快告诉我,我的医生朋友对治疗辐射病有一定经验,众所周知,这种病拖得越久越危险……”

话音未落,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一个人,赫然是姜家的保姆张妈。

张妈在姜家服务二十多年,做事有度,进退得宜,还烧得一手好菜,很得姜家人信任,平时还自觉维护姜家体面,把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

但此时张妈的头发散落,黑色发网歪斜,深色制服领口皱成一团,在明亮的水晶灯下,额头和脖子一层汗涔涔的反光。

无人注意她的失礼,目光全部集中在她手上的红宝石项链。

张妈一个哆嗦,把项链丢出去。

以此为圆心,半径十米内的人退得一干二净。

张妈跪在地上,自虐似的掐着自己的脖子,“救救我,快找医生……”